这一天醒来,一如既往,整座吊脚楼只剩下云谒一个活人。
他想起昨夜情蛊发作,意识模糊中,与那人疲惫地做了几回后便昏睡了过去。
云谒瞧着冷清的床帘,死寂一般的卧房,脸色越来越阴沉。
该死,又被糊弄过去了。
他用力捶了两下床沿,撞击木头的尖锐疼痛总算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本来是打算从那人嘴里套话的,可南清很明显在刻意避开那些话题,而且动作和语气无一不在把云谒往某方面带去。
一个人被关在幽闭的房间内,无事可做,无人闲聊,总会生出些低劣的念头。
他手上那块表也在上次昏睡的时候被南清扯掉了,一丝时间概念也无。
他的课业,他的家人,他远在南城的朋友,与他现在的生活相去甚远,看样子也根本找不到他的这处住所。
而且为了避免麻烦,云谒在走之前只跟舍友陈席提起过要来酉水村游玩的事情,而且本来是想赶着十一假期结束前回去的。但很显然,这已经成了奢望。
云谒对南清的了解实在太少,他不清楚这人到底对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又为什么会选中他。而且,他到底要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啊?
云谒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吃饭时会想起南清,洗澡时脑边一直摇晃着他清瘦的腰身,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就连坐在木椅上已经无聊到要拿起小刀去刻背过的古诗时,还能不经意间走神。
等再低头聚睛看去,这张桌上秘密麻麻布满了“南清南清……”。
他的名字,他的面容,无时无刻不在入侵云谒的大脑,云谒直到现在才彻彻底底地感受到情蛊的威力。
果真是痴狂暴烈,如毒虫噬心,痛不欲生。
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不过才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情难自抑到这种程度,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每一次,每一次欢爱,他会沉沦成什么模样。
怕是连旁人,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满脑子,满心都将那人的脸,声音,香气镌刻在心尖,恨不能一刻不停地纠缠,不愿逃离。
如果是那样,云谒恐怕真的会疯。
夜晚来得太慢了。
每一秒都备受煎熬,云谒觉得用度日如年都无法描摹半分他的心境。
云谒躲在门后,那人的脚步迈进房间的那一刻,猛地从后钻出,将人抵在墙壁上,刀尖紧紧贴在他的脖颈处,阻止他乱动。
“呵。”
南清目光停驻在云谒的脸上,轻笑道:“怎么,还想杀我?”
云谒的手都在发抖,他能感受到那只蛊虫在与他的理智剧烈拉扯。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也不可能留下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想看着我一步一步地爱上你。所以你不让别人和我交谈,你是我唯一能够释放情绪,感受到人气的去处。可我不想这样,我很痛苦。你不是说我们结婚了,我是你夫君吗。那请你稍微看看我,看看我的情绪,别让我这么难受了,好吗?”
这番话说完,云谒的嗓子都干哑了。他卑微到了尘埃里,低三下气地求着南清。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性格,他向来是态度强硬,遇强则强。
可如今,他在求南清。
因为,他真的害怕了。
他怕自己会变成他憎恶的模样。
他以为,这番诚恳的话语至少能让面前这人动容一二。
可等了许久,云谒刀下的人才终于有了动静。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云谒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薄唇轻启,冷声道:“不好。”
云谒的心如坠冰窖。
他不该问的。
南清道:“才两天而已,你就装不下去了?”
“你明知道我在伪装,我讨厌受你摆布,那你又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云谒握着刀柄,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匕首的末端,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刺下去。
南清的眸子幽深,藏过一丝阴寒的冷意。脖颈的触感很真实,他能感受到这人已经克制不住要下手了。
看来,他从前都过分仁慈了。念在这人如今不认识他的份上,南清本想着慢慢来的。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云谒就像一匹野马,偶尔抽打一下,也许会谨慎地收起自己的锋芒,但刻在骨子里的桀骜是很难被拔除的。
唯有深刻的苦痛,才能消磨他的意志。
南清脸上的笑意完全隐没,平静地扫了云谒一眼,然后侧头往刀尖压去。
云谒瞳孔皱缩,手臂握住刀柄猛地抽离,可还是没赶上南清的动作。
锋利的刀尖在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还好拿开了些许,这条伤痕不深,却长,宛如一条昳丽的蛇身,盘曲其上。
云谒:“你……”找死吗?
他还未从惊异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腹中就传来一阵剧痛。
冷汗立刻布满了全身,手中的刀柄“咚”地一声掉落到地板上,他难受地捂住腹部,唇间溢出沉闷的低吟。
“跪下。”
上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起伏。
云谒强硬地抬起头,看向上方居高临下的那个人,恶狠狠道:“不……跪。”
然而他的话刚出口,火辣辣的痛感就骤然席卷全身。他的脸色由红变紫再变白,肌肉拧作一团,额头的汗珠滴落到枫木板上。
“滴答滴答……”
南清眼睁睁看着他凄惨战栗的身体,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可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就抬起一只脚,用力踩在云谒的肩膀上。
膝盖撞击到地面的时候,云谒彻底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跪伏在南清的身下,尊严尽毁。
他恨,恨死这个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从未招惹过南清,也从未想过留在这种鬼地方,可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惩罚一个比一个狠。
南清俯身,冰冷的手指划过云谒滚烫的脸颊,缓声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总是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额头上,云谒想开口,但嗓子里像被巨石堵住。他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人起身,走出房门。
“砰!”
在木门沉重的撞击声中,云谒的脑袋也被狠厉地敲打,他彻底懵了。
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走了?
那我呢?
回应云谒的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卧房和那只趴在桌案上的银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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