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直到服务员叫到他们的桌号才聚起一点精神。
他伸腿轻轻踢了下坐在对面的许方齐，“滚去拿餐。”
许方齐终于回神，盯着那根正在沐浴阳光的呆毛，紧皱的眉头毫无征兆地松了松，“行，你好好趴着吧，”
埋头的人发出“啧”的声音。
“走了。”
祁乐刚抬起脑袋被按回去了。
“别生气。”
许方齐离开不到一会。
祁乐休息够了，缓缓从桌面抬起头，然后不合时宜的和他对视上一眼。
许方齐眨了眨眼，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等会吃完去买抑制剂和阻隔剂，然后再回去。”
祁乐接过许方齐手里剥好外包装袋的汉堡，“哦…”
舌尖尝到里面炸鸡排的香味，他后知后觉：“为什么还要买？昨天去医院医生不是配好了吗？”
许方齐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番茄酱，“那个好像是一次性的，而且气味不怎么好闻。”
祁乐“啊”一声，多问了一句道，“你不喜欢吗？”
许方齐感觉有些意外，抬头朝对面的人挑眉，“我不喜欢你就换？”
那人收回视线把汉堡周边没有馅的地方吞入腹中，“不换，就固定那个气味了。”
“那随便你”
许方齐太习惯祁乐这样的回答方式了，笑了笑，张口咬住汉堡。
傍晚，夕阳落在商场玻璃门上。两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路口旁边的石墩子后。
祁乐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着石墩子说道：“吃完我们回去了？”
“不然你还想逛哪里？”
“一起去滑滑板？”
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行人在等红绿灯，周围的环境有点嘈杂。
祁乐没得到答案，于是轻轻“啊”了一声，扭头看许方齐。两道淡淡的光对视之后，等着红绿灯的人开始往前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像刚才那么吵了，两人不约而同拿起手机刷了刷。
他连一个短视频都没看完。
对方放下手机，眼神落在他心不在焉的表情上。
许方齐开口了，“你和王正行…，到底怎么回事？”
祁乐欲盖弥彰的放下手机，“这个传奇故事你居然不知道。”
“确实听过传言，但是我不热衷于探讨这些事情。”
“哦”祁乐凑过去和许方齐对视几秒。又懒洋洋的靠回原来的石墩子，“为什么现在开始好奇了？ ”
“额……”
“告诉我原因。”
祁乐双手撑着石墩子，干脆坐在那上面，他仰头看许方齐：“就家常便饭的拌嘴，他突然问能不能和我比一场，我同意了。”
比赛结果在那时两人刺耳的对白里昭告天下。许方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所以？”
他的眼神是炽热的，和那张让人敬而远之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祁乐和他对视，莫名感到心虚。
那时，天边开始泛起阴云，他跟着王正行走了一路。
似乎没有发觉走在前面的人有异样。
直到裹挟着一丝湿黏的风吹到他脸颊上。他打了寒颤，抱着手臂叫住前面的人：“喂……，王正行，你为什么突然要找我比赛？”
王正行侧着身体，迎面而来的风吹着头发，扎进他眼睛里：“我要确认一件事，不用你知道。”
祁乐不理解怎么王正行所说的，看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强忍着好奇心将视线收回。
他弯腰放下滑板，一只脚轻缓踢了下前端。促使整个滑板往后滑了一截，他整只右脚踩上滑板。
“咕噜噜”的滑动声在水泥地上尤为清晰。迎着湿黏的海风，祁乐忍不住在滑板上张开双臂。
身后的人冲上来了，王正行的手擦过祁乐的肩膀，等祁乐的视线跟上来时，他一脸认真地说：“我们就来比在沙滩上滑板。”
“沙滩上比？你认真的吗。干沙子可滑不了，湿沙子我怕失误滑进海里。”上涨的海水打湿的沙滩，祁乐犹豫了。右脚在尾部轻轻一踩，他抓住滑板的顶端，收了板。
“而且没有赛道，我们比什么”
“比oille之类的？还是滑动时长？还是……”
“比滑行manual，100米怎么样？”
“在沙滩上比滑行manual？不合适吧”
王正行还在滑，脚尖掠过水泥地，像滑板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地砖上滑动。
不可避免的噪音夺走了祁乐的视线，光是看着都觉得震脚。
王正行自顾自往前滑，“有什么不合适，试试才知道。”
祁乐知道犟不过他，叹了口气，重新踩上滑板，“来，比比比。”
海风卷起他额前的头发，高涨的海水将松散的沙子濡湿。
祁乐踩在滑板是做了个oille。
“轮子没有陷进沙子里，看来真的可以比一次啊。”他朝前方用滑板开路的人伸出大拇指点赞。
“你开另一边，总不能我一个人在这开路吧？”
“我感觉可以。”
“你再说一遍，小心我给你打成塞子。”
“哦。”虽然这么说，祁乐还是乖乖踩着滑板在一旁开路。
沙砾凹进滑板轮里，被海水冲刷过度的沙滩上冒出一点小贝壳。
祁乐累了，坐在滑板上用脚踩踏地面湿软的沙滩。
“王正行！你慢慢弄吧，我累了，我要休息会。”
他坐在滑板上，缓了好一会。一条细长的线突兀地躺在沙滩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乐爬起来了，盯着站在滑板上一动不动的人。他忍不住道：“王正行你到底要干什么？”
站在远处的人没回答，脚尖踢向滑板微微翘起来的地方，整个身体跟着滑板的运动方向倒。
祁乐依旧不明所以，直到海水漫湿他的手掌。涨潮涨得突然，他抬眸看王正行快滑进海里了，澎湃的海浪交叠起伏，海水漫过他的手腕。
祁乐来不及想什么事，爬起来就迅速朝王正行的方向跑。
倒进水花里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木讷地盯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祁乐。
“你到底要干什么？”
啪——
祁乐懵了，后颈麻了一片，他突然有些呼吸不上来，盯着眼前出现幻影的人影，他试图掰开捏在脖颈上的手。
“你凭什么。”
王正行的声音像阴云一样悬在祁乐头顶，挤压着神经中枢。难以割舍的呼吸被湿黏的海水堵住。
同为alpha，王正行的力气并不比他大多少，只是他最为脆弱的地方被控制。他身上的力气跟着呼吸逐渐消失。
等祁乐醒过来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了，雨水噼里啪啦砸在他脸上，滑进眼窝，他短暂的回了神。
王正行的影子早已经消失不见。而他在沙滩上躺了不知道多久，身上的衣服也被海水全部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他又失神了好一会，电话铃声响起时才恍然回神。
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急促的呼吸变得格外平稳。“喂…”
“你在哪里？”
他垂着眸：“梅沙海这边。”
电话里，对方的呼吸很急促，尾音因为焦急而变了调，“定位。把定位发我。”
祁乐对着天空突兀地笑了一下，“你要来找我吗？”
“废话，在那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前几天他刚和许方齐大吵一架，现在还在冷战期呢，对方打来的电话却让他无比安心。
他闭上眼睛。
许方齐赶过来的时候祁乐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半，但海水过于湿黏，他坐在岩石上，将衣服撩到肚子上。
那人吭了一声他才后知后觉将衣服放下去。
那时候许方齐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说。直到现在，好了一点。难以言说的心事终于可以像家常便饭一样对着许方齐吐露。
说罢，他从石墩子上站起来。
“难怪你那天衣服都湿完了。”
祁乐觉得许方齐有点没话找话了，“废话啊。”
斑马线前上的人走走停停，他们也终于没入大部队里。
在店里面许方齐就已经做好计划了，先跟祁乐去买抑制剂然后去买滑板。
他闲得发慌边走边踢脚边的小石头，“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带上滑板了，这样就不用走路了。”
许方齐点头“嗯”了一声。
“忘记了，你不敢上路滑。”
许方齐倒不是不会滑滑板。踩在滑板上向前滑行，停下，这些他都会。
只是，祁乐从来没有看过他滑上路。就下意识感觉他不敢在滑场外的地方滑。
两人的滑板技巧是出自同一位教练之手。
祁乐从小就对滑板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而且恰好有一点点天赋在身上，滑得自然而然比许方齐好一点。
到了中期，补习班也很少去了。脱离了教练的指导只有他经常带滑板出门，许方齐几乎从来没有带滑板出门过。
正思考着，脚边的石头被他踹进下水道。
祁乐枕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心，“你真的不打算滑滑板了？”
“我好像从来没有打算滑滑板吧？”
“那你小时候？”
“你非要我陪你滑滑板好不兄弟？你忘记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祁乐沉默着不想承认。
距离他们吃东西的地方不远有一家用品店。
许方齐拨开门口的塑料门帘，进去就看见一排淡蓝色的包装的阻隔剂整齐地摆在货架上。
每种相同属性的都区分到了同一排架子上，他所看见的正是最为热门的香味。
随手一拿，“橄榄树”
许方齐放回去了，顺手拿起旁边那一瓶。
“绿叶调？”
祁乐顺手从下一层货架拿出一瓶，“水生调？”
他对这些阻/隔剂不怎么了解，但闻到那阵熟悉的香味时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是模样。
“我表哥身上的味道就是这个。”祁乐边说着，捞起和手上同款包装壳的阻/隔剂。
“花香调…”
“你表哥不是beta吗？”
“是啊，他用的香水就是这个味。”
许方齐无话可说。
不过，常用于beta身上的香水和omega、alpha用的阻/隔剂气味确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做了一层保/护作用。
许方齐偏头看见货架前的指示牌「alpha专区」。他把手上那瓶阻/隔剂放回原位，转身往另一边走。
他，第一次当alpha。
虽然生理课上有教易感期突然来临和无法控制信息素时该怎么做。但毕竟他当了十七年beta，让他一夜之间对性别深入了解是绝对不可能。
况且，昨天晚上还咬了祁乐的后颈。
回味起来，那阵感觉便反复碾压他的心尖。
那也是他第一次了解到，别人口中所说的“**”。
他松口。盯着从眼底溜过的风。思绪在祁乐身上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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