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出巷子,进了学校,人多了点儿,安眠才又渐渐活跃起来,见宁忱背着他往东边走,奇怪道:“这不是宿舍的方向。”
“嗯。”宁忱道,“先去校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安眠一怔,“啥?”
他这一惊,像炸了毛一样,整个上半身都直立起来,几乎是坐在宁忱腰上。得亏宁忱的腰板硬得很,撑住了他,不然非得给他跌个屁股蹲。
他一口回道:“不去医院!我身体很好,用不着检查。”说着,又在宁忱背上吭哧吭哧做起了运动,以证明自己的身体倍儿棒,没有半点去医院的必要。
宁忱:“……”
他闭了闭眼,似在强行压下心中的燥火,尽力忽视背上霹雳乓啷的动静;半晌,再度睁眼,眼中,全是唐僧入定后的淡然,道:“不行,还是得去检查一下。”不容分说,继续往校医院走。
安眠见他坚持,犹豫了犹豫,最终在“跳下宁忱的背,就地逃跑”和“去医院,让宁忱多背他一会”之间,贪恋地选择了后者。
不过一想到去医院,他本来扑棱得欢快,突然间没了力气,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宁忱背上,等着待会任人宰割。
宁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安眠恹恹道:“没什么……”
宁忱想了想,说:“只是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又不是给你动手术,不用紧张。”
安眠默了会,才:“……嗯。”
宁忱见他越乖巧,就越发觉得他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安眠下半张脸埋在他肩上,斜眼瞄着他这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侧脸,嗡嗡道:“我没怎么啊……你真是啰嗦。你才是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劲么?”
说着,他一想到宁忱要把他发配到医院那种要人命的鬼地方,心里多少有点气,于是一歪头,侧脸枕在他肩上,用后脑勺对着他的脸,不看他了。两条胳膊原本搂住他的脖子,这下也不搂了,只是没了骨头似的,耷拉在两边。
宁忱察觉出他的异样,道:“你生气了吗?”
安眠飞快道:“没有。”
宁忱:“你突然很安静。”
安眠再度飞快还嘴:“我安静很奇怪吗?”
宁忱:“……”
奇怪。
奇怪大了。
他也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习惯了安眠的活奋。他一旦不活奋了,他反而觉得有点不适应。
正想着,忽听安眠神神秘秘道:“宁忱,我忽然发现你很奇怪。”
宁忱挑眉,“哪里奇怪?”
安眠转了下脑袋,换成另一半侧脸枕在宁忱肩上,面对着他,一针见血道:“你话变多了。以前你惜字如金,冷得像块儿冰,我跟你多说几个字你都嫌吵,现在你却嫌我安静。你说你奇怪不奇怪?”
“……”
宁忱没说话,似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安眠坦诚道:“不过我喜欢你这样。不然我费这么多心思跟你做朋友是为了什么。”说着,考拉抱树一样,他双臂展开,从后面一把环抱住宁忱,热乎乎道:“我就是要把你捂化了。在我看上的人里,还没有人不喜欢我,你也不能不喜欢我,知道么?”顿了一顿,补充一句,“不然我会伤心的……”
宁忱微微一怔。
半晌,他背着他,手臂收紧了一些。
他轻轻地,又沉沉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回应,安眠高兴坏了,差点在他背上蹦迪,更加热切地、用力地拥抱住他,高兴得“宁宁宁宁宁宁……”一个劲儿地叫他。
…
只是高兴不了多久,到达医务室后,安眠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一闻到来苏水的味道就眉头紧皱,不自觉躲到了宁忱身后——宁忱走前一步,他往后走一步,打算采取怀柔政策,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现场。
在他成功溜之大吉之前,宁忱眼疾手快,一把逮住了他,见他状态不对劲,有些担心,“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待会让医生检查一下。”摸了摸他额头,确信没发烧。
这个摸额头的举动本来很正常,但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安眠飞快拨掉了他的手,反驳道:“我哪儿哪儿都很舒服,我身体很健康。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健康的人了……”越说声音越小,八成也是有点心虚,但脑袋仍是微微昂起,眼睛微眯,一副又矜娇、又要强的样子。
宁忱:“……”
沉默了沉默,算了,他也不想再争辩什么,累了。
这时,医生见有人来,打了声招呼,“同学哪里不舒服么?过来我看看。”
安眠装聋作哑,杵在原地不动弹,也不回应。
宁忱只能拉了他胳膊,带他过去,替他开口,“麻烦您给他看看全身有没有哪里伤了。尤其是腿,他说腿疼……”
“我腿不疼。”安眠一秒破了哑巴功,急急道,“我那是骗你的,我就是想让你背我。”扭头对医生道:“您不用给我检查身体,我身体很好,一点儿毛病没有。真的。不信我给您打一套军体拳看看。我打小跟我老子学的,打得特标准。”说着,一个起始动作,便要开始抡胳膊踢腿儿。
宁忱扶额,“……”
他按住了安眠,坚持道:“你先别乱动行么?还是得让医生检查一下。”
医生见安眠嘴上有淤青,附和道:“是啊是啊,来都来了,检查一下吧,没坏处,来,到病床上躺着,我给你看看。”
安眠见状不好,临时反悔,拔腿要跑。
可是已经羊入虎口,还跑得了么?
宁忱一把拽住他胳膊,拦住他去路,“听话。”
医生拿着听诊器,笑眯眯地走过来,“同学不要怕喔,我很温柔的哟~”
安眠:“……”
安眠这条鱼,终究还是被宁忱和医生双双按在了病床上。
…
医生开宰前,见安眠躺在病床上,小脸泛白,双手紧贴裤缝,跟站军姿似的,绷成了一张弓,不禁失笑,“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紧张的。孩子,放心哈,我这里是校医务室,不是大型医院,不会给你动手术,顶多就是给你摸摸骨,看看你全身的骨头错位了没有。”
安眠好像一只捏住后颈的猫,乖得不行,大气不喘,闻言,只文静地点了下头。
宁忱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别怕。”
安眠又文静地点了点头。
医生被他俩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现场呢。
医生给他摸了摸骨,发现没问题,就放过他了。
安眠立刻从病床上蹦了下去,往门口跑,但被宁忱再次抓了回来。
他气了,“又干嘛?医生说了没事。”
宁忱把他按在椅子上,道:“你嘴上有伤,上点药。上完药就走,很快。”
安眠只好坐在椅子上,本来屁股下好像坐了刺猬,坐哪哪不舒服,但看到是宁忱给他上药,立马舒服了。
他斜靠在旁边桌上,一只手撑着腮,半眯着眸子,一脸惬意地享受着宁忱的服侍。
宁忱上药手法很温柔,但还是贴心问一句,“疼么?”
本着苦肉计惹人爱的原则,安眠当然不疼也得,“疼啊。你对人家的嘴温柔点儿。”
旁边正在床上打针的女同学听了,嗤嗤地笑。
安眠回过头去,眨了下眼睛,也笑了笑。
宁忱:“……”
安眠收回视线,转眼见宁忱不上药了,主动把自己的嘴送到棉棒下,催道:“继续啊,别停。”
女同学笑得更欢快了,笑得快把血管里的针头崩掉了。
宁忱再度:“……”
他的脸,跟烧红的烙铁没太大区别——黑里透着红,气闷之余,还有点羞涩。
他微微抿了嘴唇。
安眠刚打算问问那女同学为什么一直笑,讲出来让他也高兴高兴,就突然痛得“嘶”一声——宁忱用了力道地掐住他下巴,把他的脸扭正了。
他张口就喊,“疼,你轻点儿!”
这话一落下。
“扑通”
女同学跌下了床。
为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
女同学笑得肚子岔气,用力垂着地。
边笑,边伸出尔康手,嘎声道:“救,救命……我快不行了,笑,哈哈哈哈哈,笑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安眠一脸问号,“她干嘛笑成这样?发生了什么?”
宁忱盯着他,“你不知道?”
安眠茫然摇头。
宁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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