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半睡半醒中,安眠仍闭着眼,像抻懒筋一样,软绵绵地蹭着胳膊腿。
若是往常,他蹭的是床单被褥,可是他睡蒙了,忘记自己是跟宁忱睡一块的。现在他半个人都躺在宁忱身上,身下又蹭又磨又踢又踹的,当然不是床单被褥,而是宁忱。
他蹭着蹭着,不出意外就蹭到了一个滚烫的、硬硬的东西,这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仍是闭着眼,凭着直觉伸手过去,想把那玩意儿拨开,不要妨碍到他活动四肢。
于是,他一手抓过去,准备扔了,却不曾想,这玩意儿似乎扔不掉?
他多少有点起床气,跟那玩意儿杠上了,用力握住,准备再试一次。
然而这一次,只是完成了“握”的动作,还没开始“扔”,手腕就一阵吃痛,痛得他直接醒了,一睁眼,宁忱那张俊美的脸蛋放大版地映入眼帘。
他懵了一懵,这才想起昨晚是跟宁忱一块睡的,忙道:“早上好啊宁宁。”
宁宁不说话,只是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这次,不是红中透着黑,而是黑中透着红。
半晌,他道:“松手。”
安眠又是一懵,“什么松手?”
宁忱一脸难以启齿,“你说呢?”
这话说完,安眠的手腕又是一痛,他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为什么老是痛?
这一看,残留的睡意彻底一扫而空,他直接惊得石化了——他握住了宁忱的“小兄弟”!!!不,不对,他看了看尺寸,默默在心里把“小”字划掉,改成了“大”。
他僵僵地松开五指,把手背到身后,一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瓮声瓮气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顿,想到自己方才是用了力气握住的,忙又看向那部位,认真端详起来,“你这宝贝有没有伤到?这么看也看不出个一二三,要不你脱了裤子看看,检查一下才放心。你放心,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兄弟我负责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宁忱:“……”
宁忱原本黑里透红的脸色,渐渐变成了红里透黑。
因为……
安眠这厮竟然变本加厉。
他为了看仔细,越看,头趴得越低,就快要贴上了……
他甚至伸出一根手指,想要去戳一戳……
宁忱:“……”
宁忱忍了忍,实在忍无可忍,便也无需再忍。
他揪住安眠的后颈,跟拎小猫崽子一样,把他拎到一边,随后自己阴着脸,下床,去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了门。
这一声关门,惊得其他人都醒了,纷纷抬起了头颅,迷瞪着眼,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
安眠抱着手,乖乖如实道:“没有。是宁宁去卫生间检查他的大兄弟了。”
众人:“……”
——
这日,去了教室,安眠发现教室门口站着班主任吉丽和一个面色不善的陌生女人。
他路过的时候,跟吉丽打了声招呼,“老师早上好。”
吉丽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好。”
半晌,张了张口,似要还说点什么,但暂且忍住了没说。
安眠感觉奇怪,但也没问。
他进了教室,看到梁甜,习惯性地打招呼,“甜甜,早上好啊。”
梁甜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头,也没看他。
若是以往,这个时间,梁甜肯定在学习,但是今天,虽然她也在看着练习册,但是笔却没动,大半天了,一个字也没写。
安眠奇怪,“甜甜你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
梁甜沉默了会,再开口,声音夹杂着点哭腔,吭哧道:“懒懒,我想跟你说件事,就是……”
恰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吉丽的一声呼唤:“安眠,梁甜,出来一下。”
两人就先出去了。
吉丽介绍道:“安眠,这是梁甜的妈妈。”
安眠忙道:“阿姨好。”
梁甜妈妈却“哼”了一声,瞅了安眠一眼,看向自家女儿梁甜,把梁甜拽到自己身边,一副生怕自家宝贝被拐跑了的样子。
安眠挑眉,心中奇怪。
吉丽道:“安眠啊,这次周考过后,咱们班里有位同学调走了,回自己的家乡学习了。那位同学的同桌现在一个人,正好宁忱也是单桌,我想……要不要梁甜跟那个同学同桌,你跟宁忱同桌,行吗?”
安眠还没说什么,梁甜妈妈就尖酸道:“还问他什么意见,他不同意的话,我女儿还换不了座位了?一个月了,自从我闺女跟他同桌,那成绩是一路下滑!照这样下去,高考也别考了,直接去送外卖刷盘子好了!”
吉丽赔笑,“是,您说的是。”
安眠心里微微一沉,大抵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八成是因为梁甜成绩下滑,她妈妈以为这是他的原因,所以特地来找老师,要求换座位。
梁甜轻轻拽了拽妈妈的衣袖,红着脸小声道:“妈,您别这样说……”
“不这样说哪样说?!”梁甜妈妈一把甩开她闺女的手,训道,“你啊你啊,也不争气,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孩子就把你的魂儿勾去了?你还有没有出息?!”
梁甜的脸红成了猴屁股,再开口,哭腔更甚,“您别这样说行吗?安眠他人很好,是我学习不用心。”
梁甜妈妈一巴掌呼在她背上,“哭哭哭,就知道哭!等高考落榜了,那时候你想哭都来不及了!”
吉丽见状,忙从中劝道:“您别这样,现在孩子学习压力本来就大,成绩下滑是很正常的事,只要用心学习,很快就能赶上,梁甜一直都是优等生。您别给孩子太大的心理压力,会出问题的!”
安眠也劝道:“阿姨您别打她,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梁甜妈妈瞪着安眠,不客气道:“就是你耽误了我闺女的学习。我听说你学习顶差劲!看看,你嘴上还有伤,是不是打架打的?学习差,还打架,这样的孩子没个好儿!换座,必须换座!不换座,我就去校方投诉你们!”
吉丽忙道:“换换换,马上换,这位家长您别生气,万事都好说。”
安眠也觉得羞愧,低下了头,任由对方说教。
吉丽站他旁边,轻轻抚着他的背,也在安抚他。
梁甜妈妈仍是不解气,指着他,骂道:“学习差劲的笨蛋,没资格做我家孩子的同桌!再跟你同桌,你就把我闺女毁了!”
“您这样的母亲,也教不出优秀的孩子。您再这样出口成脏,小心言传身教,亲自毁了您的孩子。”
这句话,不是安眠说的,也不是吉丽,而是……
安眠抬头望去,一怔,“宁宁?”
是宁忱。
他刚一来教室,就听到梁甜妈妈骂安眠。
他把安眠拉到身后,看着梁甜妈妈,道:“还有,他学习差劲不是因为笨,是因为他以前在山区,教育资源有限,学习没跟上。谁出生都不会飞,都是从坐,到站,到走,最后才会跑。您看着吧,安眠的成绩过不了多久会赶上的,不比您闺女差劲。”
梁甜妈妈挑眉,尖声道:“你又是谁?”
宁忱想说什么,吉丽抢先打断,好声好气劝道:“都不要再争吵了。没多大点儿事,宁忱,你和安眠先回教室,快去……”
安眠低头耷耳地跟在宁忱身后,进了教室。
身后,隐隐传来梁甜妈妈刻薄的话:“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真后悔当初选了你们学校!以后谁要是问起我你们学校怎么样,一个字:差!”
正听着,耳朵就被宁忱捂住了。
听他道:“屁话就要当屁放掉。”
屁啊屁的,这还是安眠头一回听宁忱说脏话。
安眠道:“谢谢你安慰我,帮我说话。”
“不客气。”宁忱见他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道:“你平时口齿伶俐,刚才为什么不反驳几句……好听的话,是留给好心的人听的。”
“我觉得梁甜妈妈说得没错。”安眠破罐破摔道,“我学习确实差劲……梁甜确实是跟我同桌以后,学习成绩才下降的。”
宁忱:“那是以前和现在,不代表以后。”
“以后?”安眠想起宁忱说的那些话,登时脸红,“你刚才那牛逼吹得太大了,我怎么可能比梁甜还优秀?”
“怎么不可能?”宁忱微笑,温声道,“你一定行。我相信你。”
被他这么一激励,安眠本来挺伤心的,忽然高兴一些了,想起什么,道:“对了,我以后就跟你同桌了。”一顿,又耷拉下脑袋,蔫蔫道:“咱俩学习都垫底,这辈子都别指望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忽然觉得方才那鸡汤也忒毒了一些。
其实他家里的人都很优秀,都很上进,他自然也想跟家人一样出人头地,并不想每回家庭聚餐,有人问起他成绩,他只能打马虎眼,让人家笑话。他脸皮厚,倒不怕被笑话,只是不想让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跟着丢脸。
按理来说,家里的人都优秀,有基因托底,不应该出现一个吊车尾,可奈何他以前学习环境很差,而且中途生过重病,有两三年没有上学,都是在医院和家中度过的。再加上因为他的病有复发的风险,妈妈总是让他多休息,在学习方面,从不会给他加油打气,反而一直致力于给他泄气,就怕他学习太累伤到身体。
总的来说,在他的学习道路上,一直都是障碍重重。
可谓学习之难,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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