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中,已是深秋了。
天气渐渐变凉,学生们外出活动的次数都减少了。每当这个时候,学校为了鼓励学生们多活动活动,都会举办篮球赛。
唐新语作为体育委员,到处拉帮结派,今年特地拉了安眠过去。
安眠就想拉宁忱也入队。
可惜宁忱拒绝了。
安眠“啧”一声,“为什么?”
宁忱解释说:“我每天晚上都有事要忙。你们训练的时间正好是我有事的时间。”
安眠:“那还有其他时间可以训练啊。”
宁忱思忖了会,还是摇了摇头,淡道:“你去吧,等比赛的时候,我给你加油助威。”
安眠:“那多没劲……”
他瞄了一眼宁忱,寻思:“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于是。
Round 1——
眼见宁忱拿了杯子要去接水,安眠忙道:“别别别,不劳驾您双腿,我给您倒。”十分狗腿的,强行拿过宁忱手中的杯子,给他去接水,接回来后,喂到他嘴边,“请您开金口,啊……”
宁忱:“……”
宁忱无奈笑道:“不用,我自己喝。”
安跑腿强买强卖道:“我就是要伺候你嘛,来,听话,张口。”
宁忱拗不过他,就张口,就着他手喝了一口。
安跑腿立马嘘寒问暖:“烫不烫?凉不凉?你要是嫌热了或者凉了,我立马给你重新倒一杯完美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照办。”
宁忱:“……”
他道:“正好。”
既然正好,那么,安跑腿一副迎宾小姐的样子,标准地笑露八颗牙齿,恭敬询问:“那我有没有伺候到您的心坎里去?”
宁忱:“……”
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安眠做这些是想“贿赂”他,让他答应加入篮球队。
安跑腿见他沉默,立马道:“一定是没有,您放心,本人的服务远远不止如此。您今后的琐碎杂物,统统包在本人身上。”
于是……
Round 2——
中午吃饭。
宁忱刚排上队,前面就飘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边挤进队伍,边嬉皮笑脸道:“不好意思啊,让一让让一让。”
安公子不要脸地成功插队后,回头对宁忱绽放出管家级笑容,“您今后的饭,都包在我的身上。”抬头看着今日菜单,边嘀咕,“你每天学习工作很累,必须得大补一下,就点个……刷羊肉,红烧鸡腿儿,牛扒……荤菜有了,再点几个蔬菜几个汤……还要再点几道甜品……”
安公子金口玉言,大手一挥,打饭的阿姨都折服于他的大方,打饭的手都不抖了。
最终,满满一桌子饭blingbling地呈到宁忱面前,引得不少同学围观。
而安眠则从公子哥,自甘堕落成了一个小公公。
安小公公把碗筷整齐地摆放在宁忱面前,“您请慢用。”说罢,恭敬地弯腰站在一旁,准备随时伺候宁忱。
而宁忱蹙眉,望着一桌子饭菜,没有动。
安小公公立马懂了:“您是不是需要我试毒?”
宁忱:“……”
眼见安眠重新拿了双筷子,果真要“试毒”,宁忱一把抓住了他手腕,不让他再做这些奇怪的事情,免得被别人看了笑话,低声道:“你跟我一起吃吧。这么多饭,吃不了浪费。”
安小公公立马狗腿听命,一鞠躬:“嗻。”
宁忱:“……”
安小公公坐宁忱对面,见宁忱要吃鱼,“哟”一声,忙拦了下来,“您别动,鱼有刺儿,我给您把刺儿都挑走。请您稍等片刻。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
说着,把鱼开膛破肚,事无巨细地将鱼刺一根根挑出来。
挑出来以后,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喂到宁忱嘴边,“啊……”
宁忱看着他这戏精上身的样子就:“……”
他微微抿了唇瓣。
安小公公见他迟迟不张嘴,身上的公公戏瘾渐渐消退了一些,忍不住拧了眉,催道:“吃啊。”
他本来大多时候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头一回跟个老妈子似的,这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伺候一个人,结果这个人还不领情,他的耐心都快耗光了。
他绷紧眼皮,压低嗓音,点拨道:“宁忱同学,我伺候你的机会可不多,你得珍惜。”
这句话,犹如醍醐,浇灌到了宁忱的头顶上,令他大彻大悟。
他眼中终于晕染出丝丝释然的笑意,“好,我听你的。”
他张了口。
安眠求之不得,立刻把鱼肉喂进他嘴里。
一口接一口……
眼见他终于松了口,安眠越发觉得胜利在望,于是接下来更加猛了劲儿的开干,势必要把宁忱收入麾下,让他拜倒在篮球框之下。
Round 3——
一下课,安技师就给宁忱捏肩捶背,“上了一节课了,您肯定累了,享受一下本技师的金牌服务。”
宁忱闭着眼,微笑着,享受着他的服务,时不时点评一句以示鼓励,“不错。这地方也捏几下。”
Round 4——
晚上放学,安轿夫提前跑到了前面,背对宁忱,弯下腰去,“上来,换我背你。”
宁忱讶然,“你背得动我么?”
他的身高和骨架,以及肌肉密度都比安眠要大一些。
安轿夫却道:“废话……”说完,一顿,察觉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有点不恭敬了,忙狗腿一笑,道:“您放心,小人背得动。小人是蝼蚁,能背得动比自己重100倍的东西,您才多重。小人不能让您劳动双脚。您请上座。”说罢,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以示小人的背相当可靠。
宁忱听着他这一套套小词儿就:“……”
宁忱当然不要他背。
安眠却非得背他。
他走哪里,安眠就走哪里,专门堵他前面,哼唧道:“给个表现的机会嘛。”
无法,宁忱只能另想一个法子,道:“这样吧,你夸我几句。我就当你背我了。”
“得嘞!”安陪聊立马来一段单口相声,“您貌似潘安,才比宋玉,拥有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蛋,您一代风流,一身正气,首屈一指,高人一等,帅得一发不可收拾。人见了人爱……”
“你见了你也爱?”
宁忱打断道。
安陪聊情绪价值拉满,捣蒜点头,“嗯嗯嗯嗯!”
宁忱笑了,很受用,“继续。”
安陪聊张口就来:“您是宇宙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帅……”
那晚,安陪聊夸到嗓子冒烟。
之后。
Round 5
Round 6
Round 7
……
Round N
在安眠做过包括但不仅限于安狗腿安公公安技师安轿夫安陪聊等一系列行当,成功晋升为身经百战的高资历牛马后。
这天。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撑头,面容充满班味儿,静静地望着这位白嫖许久、有吃霸王餐嫌疑的宁客人,也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宁忱被他服侍得忘乎所以,习惯性问道:“今天是什么服务?”
安眠微微倾身过去,盯着他,道:“你猜。”
宁忱:“我猜……”
他猜到什么,不说话了。
安眠眯了眯眼,“你猜到了是不是?”
他伸出一只手,好似招财猫的小肉爪,勾了勾五指,示意:拿来吧。
宁忱有心逗他,“干什么?”
安眠眼皮一压,屁股微微一抬,就要怒而站起、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了!但是关键时刻,哎……想到都到了最后关头,不能撕破脸,不然前功尽弃,于是强行压下了火气,再度坐回了自己的宝座。
他眼皮绷紧、下压,双眉倒竖,瘪紧嘴巴,阴沉沉、直勾勾盯着宁忱。
不得不说,他此刻和愤怒的小鸟是同款表情。
他顶着满脑袋的乌烟瘴气,还是不说话,只用行动表示——
他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心,搓了搓。
他希望他这番暗示,可以保全两人的颜面,体面收场,不至于搬到台面上来。
可说实话,宁忱被他可爱到了,心里好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把,麻麻痒痒的。
他忍住了不笑,明知故问,逗他,“这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明白一点好不好?”
“你!”
安眠怒而拍桌。
但很快……又强行压下了怒火。
他再度坐回了宝座。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默念一遍:“南无阿弥陀佛”,再睁眼,尽量平心静气地与宁客人谈判:“本人服务了你这么久,是不是应该收取点报酬?”
宁忱:“买卖合同在哪?”
安眠:“……”
安眠见他不配合,气鼓鼓地转过身去背对他,抱着臂,也不说话,就等着宁忱来哄哄他。可是等了一等,迟迟等不到。无法,识时务者为俊杰,脸皮都是不值钱的,他只能自己转过身去,气鼓鼓地开口:“一句话,痛快点,你要不要加入篮球队?”
宁忱微微抿唇,默了会,轻声道:“我真的有事脱不开身……没了我,你可以找别人,是一样的。这件事,并不是非我不可。”
安眠:“……”
安眠盯着他,不说话。
半晌,他忽然提溜了书本,起身离座了。
宁忱拧了眉,看见他去了唐新语那里,说了什么,随后唐新语同桌孙立起身离座,他坐下了,而唐新语同桌来到了他的座位,也就是宁忱旁边。
孙立看着宁忱这座冰山,打了个冷哆嗦,支吾道:“那个啥,懒懒说他有事跟新语聊,跟我换座,让我来这里坐着。”
说完,颤颤巍巍地坐下了。
结果,他刚一坐下,旁边宁忱就站了起来,直奔安眠那里。
安眠正跟唐新语说话,就听见桌面被敲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宁忱有点点严肃的脸,听他道:“快上课了,跟我回去吧。”
安眠轻哼一声,心道:“你还有脸说。”
他小声又决绝道:“不回去。”
这时,刚巧老师来了,宁忱只能先行回自己的座位。
上完这节课,宁忱本以为安眠就会回到他身边,没想到安眠的屁股算是牢牢地黏在了孙立的椅子上,丝毫没有回来的架势。
没办法,宁忱只能再次去请他回去。
而安眠正跟唐新语聊着天,听到宁忱来叫他回去,微微一怔,半晌,目光平视前方,也不看宁忱,只给宁忱一个黑乎乎的头顶看,轻轻哼道:“不回去。”
他不回去,宁忱就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请他回去。
而安眠始终拒绝,不过态度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到头颅渐渐低垂,声音渐渐变小,从“轻哼”,变成“轻轻哼”,变成“轻轻轻哼”,直到“轻轻轻轻轻……哼”。回应也从“不回去”变成“不回”,再变成“不”。
到了最后,他索性把课本竖立起来,脑袋缩进了课本里,只摇了摇头。
于是这一整天,安眠都不在宁忱的旁边。
每回宁忱一抬头,往安眠那里看去,十有**就看到安眠跟唐新语头凑头在嘀咕着什么,一下课,更有其他男生围过去,都是篮球队的,一帮男生说说笑笑,逍遥快活得不得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安眠在其他同学面前有说有笑,偏偏他一过去,安眠就缩成了一个小鹌鹑,不说不笑,甚至想把自己藏起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直接不等宁忱过去找,安眠就跟唐新语等人勾肩搭背,一阵风似的窜出去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这帮少年风风火火地去打篮球了。
而与此同时,这一整天,孙立缩着脖子、竖着汗毛呆坐在宁忱旁边,只觉得身边这位哥从冰块,渐渐变成了冰窖,再变成冰山,大有冰封千里的架势。
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宁忱再次来到安眠桌边,轻轻一敲他的桌面,“这一回该走了吧?”
“……”
安眠乖乖坐在椅子上,仍是微微低着头,轻轻抿着唇,也不看他,也不说话,似在酝酿什么。
而经过一整天的冷战,宁忱早没了耐心,直接拉他胳膊,道:“走。”
安眠的胳膊往回收,暗中用了力气跟他对抗。
宁忱犹豫了犹豫,还是不想强迫他,松开了他,无奈道:“你在生我的气吗?”
安眠先是慢吞吞点了点头,再快速摇了摇头。
宁忱见他始终只给自己一个头顶看,而且还一反活泼开朗的性子,变成了个小哑巴?他觉得是自己惹了安眠生气,所以安眠不理他。而自己惹下的祸,只能自己来弥补。
他见安眠不抬头,那么,只能他来抬头了。
他原是站在安眠桌边,俯视他;现在,他单膝支地,抬头仰视安眠,终于看到了安眠的脸。
他温柔道:“看着我说话。”
安眠见他做到这种地步,有些惊讶,更有些感动,心里好像被什么揉了一把,果断不想再装哑巴。
其实他之前不说话,也是因为心虚,他一心虚就不想说话。
今天一整天了,宁忱一次次来找他,每找他一次,他每拒绝一次,心虚就多一点,终于,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被心虚填满。
甚至,反过来,他还有点觉得自己对不起宁忱。
若是往常,以他的性格,他若觉得对不起谁,一定会大大方方有什么说什么,主动求和什么的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当然,他的脸皮本来就厚,甚至是没有脸皮。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他却有些纠结。
为什么纠结?
他心里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楚。
他也是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有这样扭捏的一面。
今儿一天了,在宁忱一次次主动找他回去后,当下,他又看到宁忱当着全班众人的面,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说这样一些近乎恳求和好的话,那些纠结顿时一扫而空。
他满眼都是宁忱,满心都是不要再装哑巴,就在此时、此刻、此地,真诚地回应宁忱,好好把话说清楚。
他如实道:“我一开始是生你的气,但这都一天了,我气早就消了。我不生你的气,真的。我不生你的气。”
听到他不生自己的气,宁忱松了口气,轻轻捏了他的手,温声道:“那我们一块回家吧。”
安眠反握住他的手,为难道:“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走,而是我有别的事……”
什么事?
宁忱看看唐新语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往这边张望的眼神,以及跃跃欲抬屁股走人,还有放在桌面上的篮球就知道。
果然。
安眠道:“我要跟唐唐围围他们去打球。距离开赛不到半个月了,这段时间我都得训练,晚上不能跟你一块走了。我已经跟陶伯说了,他会去接我,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大不了,唐唐他们送我出校门嘛。回到家我给你报平安,好不好?”
宁忱:“……”
沉默半晌,他道:“好。”
他放手,选择尊重安眠,只要安眠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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