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海猛地推开许酌，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洗手间的瓷砖墙壁。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胸腔里那颗心脏依然跳得像是要冲破肋骨。
“我...我需要时间思考。”他声音干涩，眼神飘忽不敢与许酌对视。
许酌静静看了他几秒，突然伸手撑在他耳侧的墙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这个突如其来的壁咚让江烟海倒吸一口冷气。
“7年我都等了，”许酌低头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江烟海发烫的耳垂，“不差这几天。”
说完，他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袖口：“导演说今天拍摄暂停，明天补拍默契考验的后半部分。”
江烟海呆立在原地，看着许酌转身离去的背影，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直到许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长舒一口气，滑坐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抓乱了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摸出手机想找朋友倾诉，却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打给谁。
最终，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搜索引擎，输入：“如何确认自己的性取向。”
搜索结果第一条是一个匿名论坛的帖子：《救命！我好像喜欢上同性了怎么办？》
江烟海犹豫了一下，点了进去。帖子楼主描述的情况和他惊人地相似——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直到某个特定的人出现，然后整个世界都乱了套。
热评第一条写道：“性取向不是非黑即白的，重要的是你对那个人有没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
江烟海回想起每次许酌靠近时自己的反应，顿时觉得手机烫手似的扔了出去。
“不可能...这一定是节目效果的后遗症...”他自言自语地捡回手机，决定去找点"直男证据"来安抚自己。
他点开相册翻找，却发现最近保存的照片全是许酌——许酌在片场看剧本的侧脸，许酌吃饭时微微鼓起的脸颊，许酌睡着时垂落的睫毛...
“我什么时候存的这些？！”江烟海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抚过屏幕上许酌的睡颜。
正当他陷入自我怀疑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李导。”
“喂？李导？”
“烟海啊，”李导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和许酌今天那段太棒了！完全真实自然！观众绝对会疯的！”
江烟海嘴角抽搐：“李导，那不是我演的...”
“我知道我知道！真情流露才最打动人嘛！”李导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对了，明天补拍完后有个双人采访，台本我发你邮箱了。”
挂断电话，江烟海点开邮箱，最新一封邮件的标题是《"酌海CP"独家专访问题清单》。
他扫了一眼问题列表，差点再次把手机扔出去：
1. 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2. 对方最吸引你的特质是什么？
3. 有没有考虑过假戏真做？
4. 理想中的约会是什么样的？
5. 对粉丝称你们为"天生一对"有什么看法？
“这都什么问题啊！”江烟海抓狂地回复邮件：“李导，这些问题太私人了，能不能换掉？”
三秒后回复来了：“私人就对了！观众要的就是这个！放心，许酌已经同意了所有问题。”
江烟海盯着“许酌已经同意”这几个字，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地拨通许酌的电话，却在接通的一瞬间怂了，迅速挂断。手机立刻又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许酌”两个字。
江烟海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挂我电话？”许酌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么不想听到我的声音？”
“谁、谁说的！我只是...手滑！“江烟海结结巴巴地反驳，“那个...采访的问题你看了吗？”
“看了，”许酌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江烟海声音拔高了八度，“你管这叫有意思？这根本就是...就是...”
“真情实感的提问？”许酌接话，“江烟海，你在害怕什么？”
“我才没害怕！”江烟海嘴硬道，“我只是觉得这些问题太越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许酌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那这样吧，如果你能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李导改台本。”
“什么问题？”
“现在，闭上眼睛，想象我吻你的场景。”许酌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告诉我，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江烟海的大脑瞬间宕机。这个混蛋怎么能在电话里说这种话！而且更该死的是，他真的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许酌放大的俊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薄唇缓缓靠近...
“我...我...”江烟海感觉喉咙发紧，一股热流直冲小腹。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我有答案了。”许酌轻笑一声，“晚安，江烟海。明天见。”
电话挂断，留下江烟海一个人握着发烫的手机，心跳如雷。
这一晚，江烟海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里他和许酌站在婚礼殿堂，只不过这次是他穿着牧师服，问许酌：“你愿意嫁给我吗？”而许酌笑着回答：“我等这句话已经等了7年了。”
第二天清晨，江烟海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片场，发现许酌已经在那里了，正和造型师讨论着什么。
“早啊，”许酌自然地打招呼，仿佛昨晚那通撩人心弦的电话从未发生过，“睡得好吗？”
江烟海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托你的福，做了个噩梦！”
许酌挑眉：“哦？梦到什么了？”
“梦到...”江烟海及时刹住车，差点咬到舌头，“关你什么事！”
许酌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该不会是梦到我们的婚礼了吧？”
江烟海瞬间涨红了脸，这个混蛋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你...你离我远点！”他慌乱地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道具架。眼看架子要倒下，许酌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扶住架子，另一只手环住江烟海的腰将他拉向自己。
两人瞬间贴得严丝合缝，江烟海能清晰地感受到许酌胸膛的温度和心跳。
“小心。”许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片场响起一阵起哄声和口哨声。江烟海手忙脚乱地挣脱出来，却听到李导兴奋地大喊：“完美！就是这个感觉！摄影组快拍下来！这比剧本写的还好！”
接下来的拍摄，江烟海全程处于恍惚状态。每当许酌靠近，他的身体就会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语无伦次。而许酌则游刃有余地应对每一个环节，时不时还故意制造些肢体接触，惹得现场工作人员尖叫连连。
默契考验的后半部分，他们需要背对背写下对方喜欢的颜色。
“蓝色。”江烟海不假思索地写下。高中时许酌的所有文具都是蓝色系，这个他还是记得的。
翻看答案板时，许酌写的是：“彩虹色。”
“不对！”江烟海脱口而出，“你明明最喜欢蓝色！”
许酌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还记得？”
江烟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支支吾吾道：“因、因为你以前的文具都是蓝色的...”
“那是初一时的喜好了，”许酌轻声道，“后来我发现你喜欢彩虹糖，就爱上了所有彩虹色的东西。”
这个回答让全场安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江烟海站在原地，感觉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许酌记得他喜欢彩虹糖？那是他高中时课间常吃的小零食...
采访环节，江烟海紧张得手心冒汗。那些露骨的问题像定时炸弹一样悬在头顶。
“第一个问题，”主持人笑眯眯地问，“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许酌不假思索：“初一暑假，少年宫篮球场，他投进三分球后对我笑的那一瞬间。”
江烟海惊讶地转头看他。许酌的表情无比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江老师呢？”主持人转向他。
“我...”江烟海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重逢时许酌那个挑衅的眼神？是看到他认真研读剧本时的侧脸？还是更早，高中时那个总是和他争第一的讨厌鬼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了他太多思绪？
“可能...比我想象的要早很多。”他最终低声回答。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让许酌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
“第二个问题，对方最吸引你的特质是什么？”
这次江烟海抢先回答：“固执！他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不暧昧的答案了。
许酌笑了笑：“真实。他从来不会伪装自己，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像个小太阳。”
江烟海听得耳根发烫，这还是那个和他针锋相对的许酌吗？这种肉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第三个问题，有没有考虑过假戏真做？”
江烟海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什么问题啊！”
许酌却淡定地回答：“我从不把感情当儿戏。”
这个暧昧不清的回答再次引发全场尖叫。主持人趁热打铁：“第四个问题，理想中的约会是什么样的？”
“没有摄像机跟着的地方。”许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周围的拍摄设备，引得工作人员一阵哄笑。
江烟海破罐子破摔：“能打架的地方！拳击馆什么的！”
“哦？”许酌意味深长地看他，“原来你喜欢这种肢体接触多的约会？”
江烟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愤欲死地捂住脸。
最后一个问题：“对粉丝称你们为'天生一对'有什么看法？”
江烟海刚要否认，许酌已经开口：“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江烟海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采访一结束，他就逃也似的冲进休息室，锁上门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门外传来许酌的声音：“江烟海，开门。”
“不开！”
“那我就在这里说。”许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喜欢你，从13岁到现在，从未变过。”
江烟海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但没关系，我可以等。”许酌继续道，“只是希望你知道，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江烟海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门。他想起初一那个暑假，少年宫篮球场，他投进三分球后确实对场边一个陌生男孩笑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许酌吗？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
“那个...篮球场，”他轻声问，不确定门外的许酌能否听见，“我当时穿的什么颜色的球衣？”
“红色，号码是7。”许酌立刻回答，“你右手肘还有一块擦伤，是前一天训练时摔的。”
江烟海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些细节不可能编造，许酌是真的记得，而且记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
“告诉一个直男我从13岁就开始暗恋他？”许酌苦笑一声，“我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江烟海沉默了。是啊，如果不是这次综艺被迫相处，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许酌的心意，也不会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那份被忽视的悸动。
“许酌，”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确定...我是弯的？”
门外传来轻笑声：“我不确定。我只确定我喜欢你，而你的性取向是你自己的事。”
这个回答出乎江烟海的意料。他以为许酌会列举一堆他“弯了”的证据，没想到...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江烟海咬了咬嘴唇，“我真的是直男呢？”
“那就做一辈子的对手和朋友。”许酌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但至少让我试一次，好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反感，我永远不会再提这件事。”
江烟海的心脏砰砰直跳。一个月？和许酌...约会？这个提议既令人恐惧又莫名期待。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许酌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反应可一点都不”直”。”
“许酌！”江烟海恼羞成怒地拉开门，正对上许酌含笑的眼睛。
许酌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所以，答案是什么？”
江烟海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有了答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
“一个月，”江烟海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试试看。””
许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向前一步，却又克制地停住：“我可以抱你吗？”
江烟海红着脸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许酌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快而有力，和他的一样。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许酌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保证。”
江烟海把脸埋在许酌肩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莫名感到安心。也许...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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