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瑶得知姜淮又进了皇宫,怒不可遏,一个野丫头,现在进宫出宫比谁都容易,她一个二品官员的女儿,从小到大还没有进过一次呢!
“二姐姐也好绝情,她宁愿带一个丫鬟进去,都不愿意带我进去。娘,二姐姐以后是有好依靠了,那我怎么办呢!”
沈青瑶一直希望进宫,在皇后、皇上面前搏个眼球,说不准天家还能赐她一门好姻缘。
虽说青瑶性子蛮横骄纵,可也是自己的亲女儿,沈夫人心疼,可她劝过青容几次,她都不肯带青瑶入宫。
二女儿是越来越有主意了,沈夫人现在有点拿不下她。
可看着还在砸东西发泄怒气的青瑶,沈夫人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细语安抚,说她的姻缘不比二姐姐差,等再过几年,枢相家的人就会派人来提亲,到时她嫁给知根知底的顾临川,做个富贵夫人。
这种话娘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青瑶没了耐性,更何况她已清楚感觉到顾临川和她连朋友之情也没有了。
自她把姜淮的身世添油加醋告诉顾临川后,少年再也没有来过沈府,便是见到面了,他也是扭头就走,沈青瑶知道他恨极自己在其中挑拨离间,更不可能再娶她了。
眼下姜淮进宫,要是运气好些,也要被宫中哪个皇子看上,想到这儿,沈青瑶更是崩溃。
姜淮进宫来,裴珩自然高兴,可又想到青容说过她不喜欢宫里,此番娘娘下旨又不得不听,会不会因此怪他。
小郎君当即表示如果她不喜欢这儿,就送她出宫。
姜淮看着裴珩,不知道是父母什么样的保护才让他性子如此纯善,他贵为皇子,却从不以身份自傲,受皇上皇后宠爱,却不骄纵,品性良好,如块珍贵的世间宝玉。
姜淮知道皇后此次让她进宫便是为了陪裴珩玩,当即摇头:“宫里很好,七皇子你人也好,我不想离开这里。”
她说得真诚,裴珩一下就高兴了,皇后也满意地点点头,还算识相。
她又对姜淮道:“后宫的宫女多是采选入宫,你今天以青容陪嫁的身份进来也不算违了宫规,只是一朝入了宫门就不容易出去。不过你放心,等青容成婚了,你是去是留就和她说吧!”
姜淮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青容,这位二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温柔笑笑,似是肯定,姜淮想到了她说放她离开的承诺,当即跪地谢过皇后。
“裴珩如今在资善堂读书,你就跟着他侍奉左右就行。”姜淮应了声是。
裴珩更高兴了,叫嚷着现在就和姜淮玩,皇后装作被他吵闹的不耐烦,挥挥手让他退下,小郎君便拉着人跑了。
二人打陀螺打得满身大汗才回来,却见青容站在庭中,女人款款而来,笑对裴珩说:“小皇子,我想和闻溪说几句话,可否借她一会儿?”
裴珩看看姜淮,见她也看着自己,当即同意了,自己找宫人换衣服去。
青容走到姜淮面前,小娘子还是喊了她一声二姐姐,少女笑得有些歉疚,只道:“那日是我对不住你,幸好你无碍,否则我一生都要活在歉疚里了。答应你的事不会变,等我成婚后,是去是留都由你定。”
她没有多说,因为屋里的裴珩大声喊了一个阿溪,叫她进来帮忙找衣服。
青容笑笑,让她先进去,自己走了。
姜淮跑进屋里,问他要找什么衣服,裴珩却扬头骄傲地哼了一声,他的衣服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就是想把姜淮叫进来,说实话,他不喜欢青容,所以故意叫人进来把她赶走。
小皇子才不与她说原因,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来说找到了。
姜淮不疑其他,为他收拾那些翻做一团的衣服。
第二日卯时,裴珩已经在资善堂读着经书了,他的师傅是大齐有名的大儒王宣,王宣为太傅,兼任侍讲,也曾教授过太子,可如今教圣人这个最小的儿子,他极为头疼。
这小子十分好动,又有太子珠玉在前,裴珩在学业一块倒十分平庸,只是今日却好像换了性子,规规矩矩坐着,叫读书便读书,叫写字便写字,王宣捏着短胡子,终于欣慰地来了句孺子可教。
姜淮虽不通文墨,可前些日子青容进宫学礼仪,她日日在旁,也跟着学到了一些,至少研墨理书一事不成问题。
资善堂不止有裴珩一人,还有几个圣人选来的王公子弟和民间神童在旁伴读,都是勤学好问的人,姜淮受其感染,站在其中亦觉得自己在跟着大儒学习。
王宣虽然年纪大却并不迂腐,他讲解经书却不困于书,而是把世间万物融会贯通,再加上他经历丰富,胸中藏着无数故事,吸引众人听讲。
一日下来,姜淮和裴珩已是对这位大儒佩服得五体投地,到了晚上睡觉,裴珩还一直叨叨自己以前浪费多少好时光。
等主殿的灯灭了,姜淮才进了自己住的偏房,她没有睡,只拿着一根削好的柳树枝蘸了水,在桌子上写着今日记下来的字,一遍又一遍,直到烛油燃尽,少女才收好柳树枝沉沉睡去。
听闻七皇子近日在学业上颇为长进,圣人有些不敢相信,亲自去资善堂走了一转,果真见小儿子背挺得直直的,认真听师傅授课。
待休息时,侍书对裴珩最近的表现大为夸赞,裴珩心里高兴,却记得太傅说过喜怒不得形于色的教导,把小嘴摒得紧紧的,也不敢笑出来。
跟着一起来的裴璟轻轻点了点弟弟的头,笑道:“要是早早让闻溪陪着学,你也不会被罚抄多少卷经书了。”
圣人疑惑地嗯了一声,他看看太子,又看看裴珩,问道:“谁是闻溪?”
听到圣人念自己的名字,姜淮脊背发麻,那腿僵直得不能再动,她从未想过来自吴县一个小乡村的人有朝一日会被皇上念到名字。
虽然现下圣人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
姜淮动也不敢动,还是裴珩将她拉了过来,说这是娘娘为自己选的宫人。
到了皇帝面前,姜淮已被吓得不知该做什么,突然听得一声咳嗽,少女抬头,看见裴璟对她眨了眨眼,终于回神跪地拜见。
皇帝觉着这小姑娘有些呆愣,不知怎么赢得儿子喜欢,却听裴珩道:“爹爹,阿溪像不像一个人?”
皇帝又多看了姜淮几眼,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见爹爹有些疑惑,裴珩“唉”了一声,说道:“爹爹,阿溪像不像妹妹?我第一次见她,就好像见到了妹妹。”
他话才说完,连裴璟也不由得多看了姜淮几眼,若是年岁再小些,果真有些相像。
可小八是圣人心中的痛,裴璟眯眼,还是来了一句不要乱说,他又看向圣人,果然见到一丝痛苦从他眸中划过。
裴珩住了口,还以为爹爹会生气,可没想到圣人只是叹息一声,竟道:“确实相像,若是小八活着,恐也很她差不多。”
得了爹爹的认可,裴珩赶紧附和:“阿溪是好人,我会把阿溪当作妹妹一样保护。”
圣人笑笑,看着单纯的儿子,他伸手抚了裴珩的头,自九岁后,爹爹很久没有再对自己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裴珩受宠若惊,傻嘿嘿的笑了笑。
从资善堂出来,圣人难得没有急急赶去政事堂处理政务,而是带着儿子慢慢散步,想起裴珩的进步,皇帝有些伤感。
怡贵人四十才生下一对双胎,孩子出生三日便撒手离去,独留裴珩和裴玉婷兄妹在世上。
裴珩出生时不会哭,三岁才开口说话,会走路的时间也比同龄人晚。御医不敢明说,可皇帝却清楚小儿子有痴呆之症。
那么白净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是呆症,皇帝不肯放弃,自裴珩五岁时便请师傅来教授,经书典籍、穿衣吃饭都要学,他申时出了资善堂就要往政事堂跑,要在皇上面前把今日学过的东西重新讲一遍,还要回答皇帝提的问题,要是经书背不出来,问题答不对,明天就重新学,直到学会为止!
在皇帝严苛的教导下,裴珩在学业上虽平庸,却也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与之相反的是妹妹裴玉婷,玉婷聪明好学,又极会识人脸色,她三岁便开始学文,皇帝亲自教她写字,这是连太子都享受不了的荣誉,连大儒王宣也夸赞她是一个小才女。
可偏偏八岁那年,裴玉婷染了风寒,高热五日,早早走了,皇帝心痛,一夜多了多少白发。
裴璟知晓父亲心事,在旁宽慰,皇帝点了点头,又宽释不少。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圣人停下脚步,看着儿子。
“并州刺史今日递来折子,弹劾梁昆之子梁常年欺男霸女,前些日子和一群鸡鸣狗盗之辈挟持了一个女子,尽做不法之事,女子受辱投河自尽,百姓深受其害,集结数十人到了知州宋扬府上讨公道,知州不敢动他,好言劝说,他竟肆意宣扬当今皇后是他姑妈,谁也不敢拿他!”
越说到后头,皇帝已是勃然大怒。他一向重视自己的清名,最恨皇亲国戚仗势欺人,梁常年这次算是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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