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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锋初砺

咸通十九年十月·长安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朱雀大街两侧高耸的坊墙,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行人的脸上,刀割似的疼。景王府邸坐落在靠近皇城的崇仁坊,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狻猊也仿佛被冻僵了,黑沉沉的门楼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森严。

沈寒舟就站在这片森严之下。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袍在寒风中显得单薄可怜,肩上、发顶已积了薄薄一层雪粉。他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冻得发红的双手上,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微微泛白。第二次了。上一次满怀屈辱愤然离去,这一次却是怀揣着更深的疑虑和孤注一掷的决心而来。殿下的石阶冰冷坚硬,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他需要进去,靠近那个最可能的凶手,景王李鹤鸣。

王府角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探出一个油光水滑的脑袋,正是京兆尹徐家的小公子徐有财。此人年岁与李鹤鸣相仿,整日跟着景王厮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帮闲。他裹着厚厚的貂裘,搓着手,看到阶下的沈寒舟,嗤笑一声:“哟?又是你?上次夹着尾巴跑了,今儿个是喝西北风喝饱了,又想回来找不痛快?”

沈寒舟抬起头,眉目间惯常的低垂收敛,此刻却显出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劳烦徐公子通禀殿下,国子监学生沈寒舟,求见。” 声音不大,却穿透寒风,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韧劲。

徐有财撇撇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在掂量他的价值,最终还是缩回头去,门缝重新合拢。

门内,暖阁如春。

兽金炭在巨大的铜盆里烧得通红,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沉水香和浓郁酒气的混合味道。锦幔低垂,软毯铺地。李鹤鸣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罗汉榻上,身上随意搭着件金线绣云纹的玄色锦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锁骨。他闭着眼,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侧一个白瓷酒壶。旁边矮几上,精致的小菜动了几筷,一只价值不菲的兔毫盏却被随意地甩在一边,盏身已裂。

徐有财小跑进来,哈着腰,脸上堆满谄笑:“殿下,殿下!外头那个,就上次甩脸子走人的那个沈寒舟,又来了!在门外杵着呢,冻得跟个鹌鹑似的。”

李鹤鸣敲击酒壶的手指顿了一下,没睁眼,只从鼻腔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就是他,国子监那个寒门学子,叫沈寒舟的。上次殿下您招揽,他以为是当门客幕僚呢,结果一听是…嘿嘿,脸都气青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可把小的们笑坏了。”徐有财添油加醋地说着,“不过这小子,倒有几分才名,听说在国子监里头,策论文章时常拔得头筹,连司业大人都夸过两句。就是性子太硬,骨头太贱,不懂殿下您的抬举!”

李鹤鸣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狐狸眼,眼尾天生上挑,眸光流转间自带三分慵懒七分风流。只是此刻,那慵懒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兴味。他像是终于从无聊的混沌中捕捉到了一丝新鲜的活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沈…寒…舟?”他慢悠悠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在唇齿间品味了一番,“带进来吧。这鬼天气,怪冷的,别真冻坏了咱们国子监的‘头名’。”

徐有财领命而去。

不多时,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风雪涌了进来。沈寒舟迈步而入,带着室外的凛冽,与暖阁里的奢靡温热格格不入。他垂首,躬身,一丝不苟地行了个弟子礼:“学生沈寒舟,参见景王殿下。”姿态恭谨,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杆不肯弯折的竹。

李鹤鸣的目光,像带着温度的丝线,慢条斯理地从沈寒舟低垂的发顶,滑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廓,再落在他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刚毅的下颌上。宽肩,窄腰,身形颀长挺拔,即便裹在粗陋的棉袍里,也掩不住那份不同于寻常文弱书生的结实轮廓。尤其是那双低垂的眼,藏着太多东西,隐忍,克制,还有一丝几乎要破冰而出的、带着寒气的执拗。

“抬起头来。”李鹤鸣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懒洋洋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寒舟依言抬头。

四目相对。

李鹤鸣眼底那抹兴味更浓了。好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峰似剑,鼻梁高挺,唇线紧抿成一道倔强的直线。最妙是那双眼睛,眸色深沉如寒潭,此刻虽极力压抑,却难掩深处翻涌的暗流。这绝非池中之物,更非任人搓圆捏扁的玩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沈寒舟…”李鹤鸣将这个名字又在舌尖滚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什么,“上次本王一番好意,你拂袖而去,今日顶着风雪前来,可是想通了?”他微微坐直了些,锦袍滑落肩头也浑不在意,目光带着**的审视和一丝玩味的探究,如同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猎物,“说说看,你今儿来,是想好了如何‘侍奉’本王左右了?”

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徐有财在一旁挤眉弄眼,看好戏似的。

沈寒舟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和警惕。他迎上李鹤鸣的目光,声音沉静:“学生当日愚钝,不识殿下深意。这几日思前想后,深感殿下身份尊贵,能得殿下青眼,是学生天大的造化。学生…愿为殿下驱驰。”

“哦?造化?”李鹤鸣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驱驰?你能为本王驱驰什么?是鞍前马后,还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暧昧地在沈寒舟脸上逡巡,“红袖添香?” 他指尖点了点旁边矮几上裂开的兔毫盏,“看见了吗?本王这里,不缺端茶倒水的下人。摔了盏,再换一个便是。你呢,沈寒舟,你能做什么是旁人做不了的?”

沈寒舟袖中的手攥得更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学生…不才,唯有腹中一点浅薄学识,或可…或可为殿下参详些微末之事,或…或助殿下消遣解闷。”他艰难地寻找着措辞,既要显得卑微迎合,又不能彻底放弃尊严,更要掩饰住真实的目的——接近,观察,查探。

“学识?”李鹤鸣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徐有财方才说,你是国子监策论头名?呵,倒是个人才。”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酸溜溜,带着刻意的自嘲和挑拨,“前程?众人皆知本王不过是空有名头的闲王,太子之位都让我那二弟坐去了,且本王与太子素来不睦,将来你若入仕,太子一党必然不会用你。拜入本王府中,何来前程一说啊?”他身体微微前倾,狐狸眼眯起,带着洞悉一切的精光,紧紧锁住沈寒舟,“还是说,你沈寒舟所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仕途前程?嗯?”

这一问,如毒蛇吐信,直指核心。

沈寒舟心头巨震,几乎以为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穿。他强迫自己冷静,眼神迅速垂下,避开李鹤鸣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卑微:“学生不敢妄求前程。只求…只求殿下能庇佑一二,免于流落冻馁之苦。至于前程…非分之想,不敢有。”他将姿态放到最低,将目的伪装成最卑微的求生。

暖阁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李鹤鸣指节敲击酒壶的轻响。徐有财大气不敢出。

李鹤鸣盯着沈寒舟看了许久,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的皮囊和伪装一层层剥开。良久,他忽然向后一靠,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呵…免于流落冻馁之苦?”他拿起旁边的酒壶,也不用杯,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唇角流下,被他随意用手背抹去,“行吧。看你冻得可怜,也看在你这份‘微末之才’和‘不敢有’的份上。”

他随手将酒壶往矮几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目光扫过沈寒舟挺直的脊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留下吧。不过……”李鹤鸣拖长了尾音,狐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兴味盎然的光,“本王这府里,不养闲人,更不养不识趣的硬骨头。沈寒舟,你最好…真如你所说,是个懂得‘消遣解闷’的妙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记住,本王最喜欢会摇尾巴的狗。若敢再像上次那样,对着本王龇牙……”

话音未落,他指尖轻轻一弹,那只早已裂开的兔毫盏“啪”地一声,彻底碎裂在沈寒舟的脚边,细白的瓷片飞溅开来。

“下场,可比这破盏凄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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