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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血玺惊龙(二)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推开。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带着一丝禁足多日的倦怠和仿佛早已预料到风暴降临的平静,缓缓步入这充斥着血腥、震惊与滔天恨意的紫宸殿。

李鹤鸣低垂着眼帘,步履依旧保持着那份刻入骨髓的恭谨。他甚至没有去看御座上形容枯槁、嘴角还带着血迹的皇帝,也没有去看一旁气势沉凝的靖北王。他的目光,似乎只落在自己脚下那片冰冷光滑、能映出模糊人影的金砖上。

他走到御阶前,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姿态完美地屈膝,跪拜下去。额头轻轻触碰到冰凉的地面,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儿臣李鹤鸣,参见父皇。

皇帝李昱没有立刻回应。他如同被钉在了御座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阶下那个跪伏的身影。胸膛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翻腾,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锁在李鹤鸣低垂的侧脸上,尤其是……那被散落碎发半遮半掩的、微微颤动的眼睫!

就是这双眼睛!

这双……像极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狭长,上挑,眼尾带着天生的、仿佛能勾魂摄魄的弧度!即使此刻低垂着,即使被阴影覆盖,皇帝也能清晰地回忆起,这双眼睛在慵懒时、在戏谑时、甚至在偶尔流露出那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生俱来的清冷倔强时……是何等的……刺眼!

像!太像了!像那个他穷尽帝王之力也无法真正得到的女人——婉妃!那个他强抢入宫,却至死都对他冷若冰霜、甚至充满刻骨恨意的女人!这双眼睛,就是她留在这世上,对他最大的嘲讽!是他帝王尊严上,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鲜血淋漓的伤疤!

二十多年了!每一次看到这双眼睛,都像是在提醒他当年的失败!提醒他那份被践踏的、求而不得的屈辱!他厌恶这双眼睛!厌恶这个顶着这双眼睛、占着他“皇子”名分的孽障!他以为这厌恶只是源于对婉妃的恨,却从未想过……这双眼睛的主人,竟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脉!竟是一个……窃取了他嫡子身份的……贼!!

“孽障……孽障!!!”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滔天愤怒和无尽屈辱的咆哮,猛地从皇帝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嘶哑扭曲,震得殿内烛火都猛地一跳!

皇帝猛地从御座上弹起!因动作过猛,他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剧烈摇晃,但他死死抓住御座扶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紫檀木里!他双目赤红,如同喷火,死死指着阶下的李鹤鸣,手指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抬起头来!!” 皇帝的声音如同刮骨的钢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命令,“给朕抬起头来!看着朕!!”

李鹤鸣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他能感受到那如同实质般、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滔天恨意!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动作很慢,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脖颈上。

当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迎向御座上那如同暴怒雄狮般的皇帝时——

皇帝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穿透了李鹤鸣强装的平静,精准地、狠狠地钉在了他那双微微睁大的、带着惊愕和茫然的……狐狸眼上!

就是这双眼睛!!

皇帝瞳孔骤缩!那熟悉的、让他二十多年来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的轮廓!那与婉妃几乎一模一样的眼型!此刻,这双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再是平日的慵懒或戏谑,而是震惊、无措和一丝深藏的恐惧……但这丝毫未能平息皇帝的怒火,反而如同火上浇油!

“孽障!!” 皇帝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方沉重的、雕刻着龙纹的端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李鹤鸣脚前的金砖地面!

“砰——!!哗啦——!!”

端砚四分五裂!墨汁四溅!如同泼洒的污血,瞬间染黑了光洁的金砖,也溅上了李鹤鸣月白色的衣摆!

“看看!看看你这双眼睛!!” 皇帝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像谁?!啊?!像谁?!!”

他根本不需要李鹤鸣回答!他像是在质问天地,质问那早已化为枯骨的婉妃,质问这荒谬绝伦的命运!

“是了!是了!!” 皇帝死死盯着李鹤鸣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那个让他爱恨交织、至死难忘的女人,“朕早就该想到!这双眼睛……这双该死的眼睛!!朕一看到它……就想起那个女人!想起她冰冷的眼神!想起她刻骨的恨意!想起朕……朕当年……”

他猛地顿住,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被巨大的屈辱感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那份帝王尊严被彻底践踏的痛楚,那份求而不得的挫败,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孽障!!” 他再次咆哮,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狂怒和迁怒的暴戾,“原来……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儿子!你不过是你那毒妇生母……用来报复朕!用来羞辱朕的工具!!一个……一个顶着这双让朕作呕的眼睛……窃据了朕嫡子身份二十余载的……贼!!”

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抽打在李鹤鸣的身上和心上!

李鹤鸣跪在那里,如同被那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墨汁冻结。他抬着头,看着御座上那个因暴怒而面目扭曲的帝王,看着那双死死钉在自己眼睛上的、充满厌恶和疯狂的眼睛……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那双被皇帝痛斥的狐狸眼里,最初的震惊和茫然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荒谬的悲凉。

原来……这二十多年的厌恶与冷落,根源……竟是这双眼睛?竟是……他对生母那份扭曲恨意的迁怒?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重新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轻轻颤抖着,遮住了眼底那片翻涌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皇帝看着李鹤鸣那副仿佛认命般垂首的姿态,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被浇了油般更加炽烈!他猛地指向依旧单膝跪在一旁、肩头染血、眼神冰冷的沈寒舟,声音因激动和愧疚而再次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控诉:

“再看看他!!” 皇帝的指尖颤抖着,指向沈寒舟,“看看朕的嫡子!朕与皇后的亲生骨肉!本该锦衣玉食、享尽尊荣的皇子!!”

“沈寒舟!!” 皇帝几乎是吼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迟来的、扭曲的痛楚和愧疚,“他本该叫李鹤鸣!本该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皇子之一!可你那毒妇生母!为了报复朕!为了她那点可笑的恨意!竟敢……竟敢将朕的嫡子调换出宫!让他流落民间!受尽苦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甚至差点死在国子监那场风波里!死在北境的刀光剑影里!死在……刚刚回京的路上!!”

皇帝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泛起浑浊的泪光,但那泪光中燃烧的,依旧是滔天的恨意:

“他本该在朕膝下承欢!本该与太子一同长大!本该……本该是朕最骄傲的儿子!可如今……你看看他!看看他这一身的伤!这一身的血!这一身的……风霜!!”

“这一切!都是拜你那毒妇生母所赐!都是拜你这……顶着她的眼睛、窃据了他位置的孽障所赐!!” 皇帝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再次狠狠剜向李鹤鸣,“你们母子……毁了他的一生!毁了朕的嫡子!!”

李鹤鸣的身体在听到“沈寒舟”这个名字时,几不可察地一震!他猛地再次抬起头!目光瞬间越过皇帝那扭曲愤怒的脸,死死钉在了沈寒舟身上!

真的是他!那个在北境浴血搏杀的沈寒舟!那个他曾经试图庇护、又最终放弃的书生!那个……他以为早已在北境风沙中淬炼成孤狼的青年!

沈寒舟?!真皇子?!他才是……父皇和皇后的嫡亲血脉?!

巨大的信息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李鹤鸣所有的心理防线!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身后的金砖还要惨白!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算计的狐狸眼,此刻瞪得滚圆!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错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世界彻底崩塌的茫然!

他死死地盯着沈寒舟,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是不是听错了那荒谬绝伦的话语!

就在这时,沈寒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滞涩感。肩头的伤口似乎因这动作而牵动,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这细微的痛苦,丝毫未能影响他眼中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冷漠与……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李鹤鸣的脸上。

四目相对!

没有故人重逢的复杂情愫,没有旧日庇护的丝毫感激,更没有李鹤鸣潜意识里那丝荒谬的关切!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凝视蝼蚁般的冰冷!那眼神里,清晰地倒映着李鹤鸣此刻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恨意,以及一种……终于将猎物踩在脚下的、残忍的快意!

李鹤鸣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那冰冷的眼神狠狠刺穿!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疯狂旋转的念头,如同魔咒般反复轰鸣:

沈寒舟……真皇子……他……怎么会是他?!

李鹤鸣跪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墨汁的污渍如同狰狞的毒虫,在他月白的衣摆上蔓延。皇帝那充满恨意与迁怒的咆哮,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只剩下嗡嗡的回响。他的世界,在听到“沈寒舟”和“真皇子”这两个词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就彻底崩塌了!

沈寒舟?!

那个……那个初见时跪在他脚下,被他用“红袖添香”戏弄,眼中燃烧着屈辱和不甘火焰的寒门学子?

那个在国子监里,为了挚友陈砚之惨死,如同孤狼般四处奔走、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讨个公道的倔强书生?

那个被他从王府驱逐,在官道上被太子爪牙截杀,满身血污却依旧眼神清冷、带着刻骨恨意离开的背影?

那个在北境风沙血火中淬炼,传回密报里一次次添上新伤、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搏杀,最终凶名赫赫、被靖北王青眼有加的……孤狼?!

这一切……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因为……他本该是皇子?!他本该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嫡子之一?!他本该……享受着这景王府的尊荣,享受着太后的宠爱,享受着……他李鹤鸣这二十多年来所拥有的一切?!

而他李鹤鸣……这个顶着“景王”名号,在皇帝厌恶、皇后憎恨、太子打压、兄弟构陷中如履薄冰、戴着纨绔面具苟活了二十多年的“皇子”……原来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顶着生母那双让皇帝“作呕”的眼睛,窃据了真正皇子位置的……冒牌货?!一个生母用来报复皇帝、羞辱皇权的……工具?!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鹤鸣!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金碧辉煌的紫宸殿仿佛在扭曲、变形!皇帝愤怒扭曲的脸,靖北王深沉难测的眼神,还有……沈寒舟那双如同淬了万年寒冰、带着刻骨恨意和残忍快意俯视着他的眼睛……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在脑海中疯狂嘶鸣!

无数画面在眼前疯狂闪现、破碎、重组:

?他第一次在王府暖阁见到沈寒舟,逗弄他研墨时,对方那紧抿的唇和压抑的怒火……

?沈寒舟在国子监被构陷偷砚,那双清冷眸子里燃烧的不屈和绝望……

?杨柳渡边,陈砚之冰冷的尸体,沈寒舟那撕心裂肺的悲恸和看向他时那深不见底的怀疑……

?北境密报上,那一次次新增的、深可见骨的伤痕描述……

?还有此刻……沈寒舟肩头那仍在渗血的绷带,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死物般的冰冷与恨意!

原来……原来他承受的所有苦难、屈辱、伤痛……根源……竟是自己?!是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窃取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难以言喻的、近乎毁灭性的自嘲,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李鹤鸣的心脏,越收越紧!

那我……算什么?

我这二十几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戴着面具、耗尽心力守护着太后、甚至……甚至对沈寒舟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

一场由生母导演、皇帝迁怒、他被迫出演的……荒诞闹剧?!

呵……

李鹤鸣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弧度。那弧度冰冷、僵硬,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认命般的荒凉。

孽缘……

真是……一场孽缘啊……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覆盖住眼底那片翻涌的、深不见底的、混杂着震惊、荒谬、自嘲和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冰冷寒潭。他不再去看沈寒舟,不再去看皇帝,只是静静地、如同雕塑般跪在那里,仿佛已经抽离了灵魂,只留下一具被命运彻底击垮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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