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学馆要进行一次大考了。
晨光温柔地洒在清谈学馆的演武场上,将每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一层浅金。慕容云影站在众人面前,天蓝色衣袍被晨风轻轻拂动,声音温和而清晰:
"接下来的考核名为'黑风林夺旗'。四人一组,自行组队。山中藏有十面真旗,假旗暗藏险境。日落之前,找到真旗多的一方获胜。"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章青雨和万妤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关切:"山路难行,危机暗藏,全凭自愿。特别是女子......"
他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建议还是不要参加为好。"
章青雨垂下眼帘,指尖轻轻绞着衣带。万妤却抬起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彩,与慕容云影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章维扬率先出列,声音沉稳:"我们组队。"他身侧的章青雨悄悄看了眼慕容云影,还是坚定地站了出来。万妤更是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裙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慕容云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他轻轻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些许无奈:"既然如此...务必小心。"
山路在林间蜿蜒,两支队伍很快分道扬镳。
章维扬这组补上了周远。四人沿着溪流前行,章维扬仔细研究着地图,手指轻轻划过图纸:"按照地势,真旗应该会放在既能俯瞰全局又不易到达的位置。"
"前面是落鹰涧。"万妤指着远处险峻的山涧,声音轻快,"那里视野最好,很可能藏有旗子。"
章维扬点头:"青雨,你和万妤在对面策应。周远随我渡涧。"
涧水湍急,章维扬仔细观察水势,选定一处水流较缓的浅滩。他与周远互相配合,很快抵达对岸。果然在一处岩缝中发现了第一面真旗。
"第二面旗应该在迷雾林。"章青雨细看地图,眉头微蹙,"那里地势复杂,要格外小心。"
迷雾林中雾气氤氲,能见度很低。万妤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拉住章青雨的衣袖:"等等,这雾气好像不太对劲。"
章维扬蹲下查看地面,神色凝重:"是瘴气。周远,解毒丸。"
四人服下药丸,章青雨注意到树影的异常分布:"旗子应该在西边那棵最古老的树上。"
果然,在古树顶端的枝桠间找到了第二面旗。接连的成功让万妤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看来我们配合得很默契呢!"
午后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来到断魂崖前,崖壁陡峭如削,只有几处浅浅的落脚点。
"我先下。"章维扬系好绳索,小心地向下攀爬。章青雨和万妤在崖顶紧张地注视着,周远在后方警戒。
就在章维扬即将触到崖壁上的旗子时,万妤突然轻呼:"你们看,对面崖壁上好像也有一面!"她指着对面崖壁的一处突起,身子不自觉地向前探去。
"别急。"章青雨轻轻拉住她的衣袖,"等哥哥上来再说。"
但万妤已经探出大半个身子:"我能够到的......"话音未落,她脚下一滑,碎石哗啦啦地滚落。章青雨急忙去拉,却被下坠的力道带倒,肩头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几乎同时,周远高呼:"小心落石!"
崖顶的震动引发了一阵落石,章维扬当机立断,取旗后迅速上攀。混乱中,章青雨拉着万妤退入一条狭窄的山缝,与章维扬、周远失散了。
"你的伤......"万妤看着章青雨渗血的肩头,声音里带着愧疚的颤抖。
章青雨轻轻摇头,撕下衣襟利落地包扎:"不妨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在密林中艰难前行,凭借章青雨的细心,又找到一面旗子。行至一处幽静的溪谷时,万妤突然眼睛一亮:"看!对岸树上是不是旗子?"
溪谷对岸的树梢上,一面锦旗在风中轻轻飘动。万妤不顾章青雨的劝阻,执意要过溪。她轻盈地踩着溪中的石块跳跃前行,裙裾在风中飘飞,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就在最后一块石头上,她的脚步突然一滑——
"啊!"
捕兽夹合拢的脆响在山谷中格外刺耳。万妤跌坐在溪水中,左腿被牢牢夹住,鲜血瞬间在清澈的溪水中晕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章青雨急忙涉水过来,可是无论如何也掰不开那冰冷的铁夹。万妤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还强撑着说:"没事的......我没事......"
"你等着,我去找人。"章青雨当机立断,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万妤身上。
章青雨忍着肩头的伤痛,在林间艰难穿行。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体力渐渐不支。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道熟悉的天蓝色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云影哥哥......"章青雨用尽最后力气,"万妤在西南方向的溪谷......她的腿......"
慕容云影快步上前扶住她,温和的目光中透着关切:"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来..."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得知情况后,他立即对随行护卫吩咐:"送章姑娘回医馆好生照料。"随即转身,衣袂飘飘,如一道天蓝色身影向西南方掠去。
午后阳光透过枝叶,在溪谷间洒下斑驳光影。万妤靠坐在古树下,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光。当那道熟悉的天蓝色身影出现在溪谷尽头时,她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哭腔:
"慕容公子!"
这一声呼唤里的委屈让慕容云影心头一紧。他快步走近,在她面前蹲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伤到哪里了?"
万妤指着受伤的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强撑着说:"我们找到四面旗子呢!"那又哭又笑的模样,让人既心疼又好笑。
慕容云影仔细检查她肿胀的脚踝,动作格外轻柔。万妤疼得直抽气,却还不忘絮絮叨叨:"那面旗子就挂在树上,我差一点就够到了......谁知道最后一块石头会松......"
"别动。"慕容云影按住她乱动的手,这时才注意到她后背衣衫上的血迹。他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背上还有伤?"
万妤这才想起背后的伤,小声嘟囔:"好像是被石头划了一下......"
慕容云影轻轻掀开她后背的衣料,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眉头紧锁。取出伤药,动作流畅自然。"忍着点。"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手上动作却毫不迟疑。
万妤疼得直吸气,却还在强撑:"其实也不是很疼......"可当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她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
慕容云影立即放轻动作:"疼就说,不必逞强。"
"我才没逞强呢!"万妤嘴硬,声音却带着颤抖。
夜幕降临,篝火噼啪作响。万妤靠在铺好的外袍上,看着慕容云影添柴的身影,忽然说道:"慕容公子,其实我今天特别开心。"
他转头看她,火光在眼中跳跃:"伤成这样还开心?"
"因为证明我们女子也能做到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而且......"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晃,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慕容云影急忙接住她,这才发现她浑身滚烫,原来一直在强撑。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色,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外袍又往她身上拢了拢。
青雨那边,傍晚时分,章青雨在医舍的床榻上悠悠转醒。肩头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她刚想撑起身子,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雨!"李玉泓第一个冲进来,温润的脸上写满担忧,"感觉如何?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他仔细地为她掖好被角,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若是还疼得厉害,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止痛散。"
章青雨轻轻摇头,还没来得及答话,齐英昊就大步迈了进来。他手里攥着一瓶金疮药,嘴上却说着刻薄话:"逞什么强?慕容院长不是早就说过女子不要参加吗?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给谁看?"
"你!"章青雨气得想要坐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李玉泓连忙按住她,转头对齐英昊劝道:"少说两句,让青雨好好休息。"
"赛事结果如何?"章青雨强忍着疼痛问道。
李玉泓与齐英昊对视一眼,轻声道:"我们两组都找到了五面旗,只是......你们组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返回,按规则判负。"
齐英昊冷哼一声:"早知道会这样。"
章青雨别过脸去:"我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
李玉泓温声劝慰:"那你好好歇着,明日再来看你。"说着轻轻拉了下齐英昊的衣袖。
待两人离开后,章青雨望着窗外的暮色,心中五味杂陈。
万妤和慕容云影这边。这一夜,万妤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每次醒来,都能感觉到慕容云影守在身边。有一次她疼得厉害,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袖,他也没有推开,反而轻声安抚:"很快就好了。"
天蒙蒙亮时,万妤彻底清醒了。发现自己靠在慕容云影肩上,她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慕容公子,我是不是很麻烦?"
慕容云影低头看她,唇角微扬:"是有点麻烦。"语气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
晨光熹微中,万妤坚持要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她松开慕容云影的手,倔强地往前迈步,可刚走出两步就疼得脸色发白,不自觉地扶住了路边的树干。
"让我背你吧。"慕容云影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身。
万妤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的......"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刺痛袭来,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慕容云影不由分说地将她扶到自己背上:"别逞强了。"
万妤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慕容云影稳步前行,她渐渐放松下来。为了缓解尴尬,她开始找话题:"慕容公子,你说我们找到的那四面旗子,算不算很多啊?"
"算。"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比很多队伍都多。"
"那你说哥哥他们找到几面了?"万妤兴致勃勃地继续问,"我猜肯定没我们多。昨天我们配合得多好啊,要不是最后......"
她突然停住话头,慕容云影却已经会意:"要不是最后某个小丫头太冒失?"
"我才不是小丫头!"万妤不服气地反驳,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慕容云影轻轻调整了下姿势,继续往前走。万妤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昨天的经历,说到兴奋处,还不自觉地晃了晃悬空的双脚。
"别乱动。"慕容云影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万妤立刻老实了,但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慕容公子,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还是下来走吧?"
"不累。"他的回答简短却温柔,"你就安心待着吧。"
万妤把下巴轻轻靠在他肩上,看着朝阳渐渐升起,在他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就在这时,他们转过最后一个弯,学馆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而在那朱红色的大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两人都愣住了。
章青雨独自站在晨光里,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她肩上随意披着的外衫已经被晨露打湿,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当她看见慕容云影背着万妤,两人有说有笑地走来时,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青雨!"万妤惊讶地唤道,"你怎么在这里?"
章青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担心你们,所以在这里等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万妤搂着慕容云影脖颈的手上,又迅速移开。
慕容云影轻轻将万妤放下,注意到章青雨肩头的伤处又渗出了血迹:"你的伤......"
"不碍事。"章青雨下意识地按住伤处,后退了半步,"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万妤靠着慕容云影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你等了很久吗?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章青雨摇摇头,目光却始终不敢与他们对视:"我只是......睡不着。"
慕容云影看着章青雨苍白的脸色,轻声劝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万妤去医舍后就去给你换药。"
"不用了。"章青雨突然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哥哥已经帮我换过药了。我......我先回去了。"
她匆匆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晨风拂过,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却吹不散这一刻莫名的沉寂。
章青雨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凉亭。她扶着栏杆缓缓坐下,望着池中游鱼出神。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齐英昊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大步走进凉亭,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刚才去医馆找你,只看到慕容院长在和万妤说话。你倒好,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章青雨没有回头,声音疲惫:"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为了慕容云影?"齐英昊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尖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伤痕累累的,也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的事不用你管。"章青雨终于转过身,眼圈微微发红。
齐英昊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只是......上课钟声都响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我不想上课。"
"那至少回去休息。"齐英昊站起身,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保重身体,别想太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章青雨轻轻叹了口气。池中的鱼儿悠然自得地游着,而她心中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息。
章青雨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凉亭。她扶着栏杆缓缓坐下,望着池中游鱼出神,思绪纷乱。
“青雨。”
一声温和的呼唤自身后响起。章青雨回头,只见慕容云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凉亭外,天蓝色的衣袍在晨光中显得分外清逸。他快步走近,目光落在她肩上,关切道:“你的伤还好吗?”
章青雨见他前来,急忙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垂下眼睫轻声道:“云影哥哥,我没什么事。”
慕容云影眉头微蹙:“你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这里风大,我送你去医务室躺着。”说着便伸手欲扶她起身。
章青雨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我不去。”动作间不小心扯动了肩头的伤处,她疼得轻吸一口气,原本包扎好的地方瞬间又洇出一片鲜红。
慕容云影的手顿在半空,见她如此不顾惜自己,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恼怒:“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要闹什么别扭?怎么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负责任?”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肩头的血迹,“是不是根本没有好好上药?为何要骗我?”
章青雨见他动怒,心底的委屈混着倔强一起涌了上来,脱口而出:“我没有闹别扭!你……你管我做什么!”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语气中的冲撞,却已收不回了。
慕容云影看着她苍白憔悴却强撑着与他争执的模样,心头一软,怒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无奈与心疼。他放缓了声音,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青雨,你这是什么话?我如何能不管你?听话,回去我替你重新上药,好不好?”
章青雨抿着唇,偏过头看着池水,依旧不为所动。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章维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青雨!叫我一顿好找!天没亮就不见人影,原来躲在这里清静,药还没换呢!”他大步走进凉亭,先是冲慕容云影点头致意,随后便自然地扶住妹妹的另一边手臂,“走,兄长带你去上药。”
章青雨见兄长到来,又见此地确实无法静心,便顺势起身,低声道:“……好。”
慕容云影看着章维扬将她带走,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终是化作一声轻叹,转身往教务阁的方向去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章维扬侧头看着闷闷不乐的妹妹,关怀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云影兄和万妤姑娘一同回来,心里不痛快了?”他语气温和,带着了然,“傻丫头,莫要多心,他是院长,去救人是他分内之事。”
章青雨被兄长一语道破心事,顿时脸颊发热,羞愧难当,连忙否认:“我……我哪里有生气!”
章维扬笑了笑,也不戳穿,只道:“不生气就好。走吧,前面僻静,我给你找个地方好好换药。”说着,兄妹二人便相携离去。
医务室内,草药的清苦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浮动。万妤独自躺在床榻上,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白日里强压下的纷乱思绪,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闭上眼,慕容云影的身影便清晰地浮现出来。想起他背着她走在晨光中的坚实背影;想起他为自己清理伤口时,那低垂的、专注的眉眼,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带来一阵莫名的战栗;更想起昨夜篝火旁,那个温暖得令人安心的怀抱,她甚至能回忆起他衣襟上清冽的草木气息,和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轰”的一下,一股热意毫无预兆地窜上脸颊,迅速蔓延至耳根、脖颈,让她整个人都像被放在温火上烘烤着。她下意识地用手背贴住滚烫的脸颊,心里又慌又乱,这是一种她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陌生而汹涌的感觉。
思绪一旦决堤,便再也收不住。更多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现:
她想起诗会那日,她爬上大树逗鹦鹉雪球却失足跌落,正是他如谪仙般掠过,将她稳稳接在怀中,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想起不久后,她在商铺被无赖诬陷,百口莫辩之际,又是他出现,三言两语便为她解了围,神情温和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还有她第一天来清谈学馆报到,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竹林里迷了路,是他亲自将她引至住处,临别时温言道:“以后在学馆,若有任何难处,都可来寻我。”
一桩桩,一件件,她忽然惊觉,似乎每次她陷入窘境、需要帮助时,他总会恰如其分地出现。
而今日之前,她更多是将他看作一位值得尊敬和信赖的兄长、院长。可此刻,再回想起他在诗会上从容不迫、才华横溢的模样,回想起他平日里待人接物的温润儒雅,那份深植于骨子里的沉稳与可靠……她忽然清晰地认识到,慕容云影,他不仅仅是院长,更是一个何等出色的男子。丰神俊朗,才华出众,品性高洁,简直是……万里挑一。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随即一种酸酸甜甜、又带着些微涩意的情愫,如同藤蔓遇春,不受控制地在心间疯狂滋长、缠绕。
“我……我这是在干什么?”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反复回味着一个男子的点点滴滴,这想法让她大为惊异,甚至有些惶恐。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自言自语地小声告诫道:“万妤啊万妤,你在想什么呢!人家是天上明月,清辉遍洒,是人人敬重的慕容院长,你呢?你不过是个普通学子,怎敢……怎敢有此非分之想!不许再瞎想了!”
她像是要逃避什么般,猛地拉起被子,将整个发烫的脸庞深深埋了进去,试图隔绝所有思绪。
然而,黑暗中,慕容云影带着无奈笑意的脸庞,他背着她时微微泛红的耳根,他低声说“是有点麻烦”时那纵容的语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
被子底下,传来她一声近乎呜咽的、带着绝望又似认命般的低吟:
“完了……”
这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道尽了她此刻所有的慌乱、甜蜜与无措。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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