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影刚走出文渊阁不远,正沿着银杏小径漫步,忽闻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叮”——随即额角被什么轻轻砸中。
他低头一看,一颗沾着淡淡口脂的枇杷核正从玉冠上滚落,跌进青石板旁的苔藓丛中。
“好准头。”他含笑仰首,只见百年银杏的虬枝间垂落一袭鹅黄色裙裾。少女倒悬的身影在暮色中轻晃,发间银铃流转着碎金般的光晕。
“笨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万妤正用青玉短笛轻点鹦鹉的脑袋,腕间银丝璎珞与银杏叶缠绕成一片金绿交织的光幕,“不是'枇杷核儿砸人头'!”
那雪白鹦鹉扑棱棱飞起,竟学着她偷吃枇杷时被酸到的表情嚷道:“酸掉牙!酸掉牙!”惊得枝头麻雀炸开成一片灰云。
慕容云影不由失笑:“姑娘教的诗,倒是被这鸟儿活学活用了。”
万妤闻声低头,正要答话,不料缠在枝桠间的银丝流苏突然绷紧。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从树上跌落。
慕容云影眼明手快,上前一步稳稳接住。少女发间桂花油的淡香混着枇杷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鹅黄色裙裾如花瓣在他臂弯间绽开。
“好险好险!”万妤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随即展颜一笑,“多谢公子。要是摔着了,怕是要被这笨鸟笑话三天。”
那鹦鹉在枝头跳来跳去,尖声学舌:“笑话三天!笑话三天!”
慕容云影轻轻将她放下,彬彬有礼地后退半步:“姑娘无事便好。只是这教诗的法子,倒是别致。”
万妤理了理微乱的衣袖,无奈道:“让公子见笑了。这鸟儿聪明是聪明,偏偏最爱捣乱。”她仰头对鹦鹉嗔道,“再不好好学诗,今晚可没有蜜饯吃了!”
“蜜饯好吃!蜜饯好吃!”鹦鹉在枝头扑棱着翅膀,忽然又蹦出一句,“公子俊俏!公子俊俏!”
万妤顿时哭笑不得,对慕容云影歉然道:“这鸟儿就爱胡说八道,公子莫要见怪。”
慕容云影却觉得这一主一宠甚是有趣,含笑道:“无妨”
远处传来寻人的呼唤,万妤抬头望了望天色:“我得走了。今日多谢公子相助。”
她俯身拾起几颗完好的枇杷,用帕子包好递给慕容云影:“这些枇杷虽酸,却是西山特产,公子不妨尝尝。”
慕容云影接过枇杷,还未答谢,那鹅黄色身影已带着银铃的清音消失在银杏林深处。
枝头鹦鹉清脆地叫了声“再会”,也振翅飞去。
慕容云影立在原地,暮风拂过他微扬的唇角,袖中的枇杷正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章维扬端着青瓷盏寻至树下,慕容云影见他神色,心下已了然几分,关切道:“结果如何?”
“说来惭愧……”章维扬垂目,“我……棋差一招,未能晋级。”
慕容云影微讶:“维扬竟未入决赛圈?”
“组内高手如云,最终是一位名叫万芃的女子夺得头名,全胜战绩。”章维扬抬眼,神色认真,“云影兄若在决赛遇上,须得万分小心。”
“万芃?”慕容云影指尖轻叩茶盏,“是何来历,竟让你如此重视?”
章维扬摇头:“十轮斗诗,场场皆胜。但此人此前声名不显,仿佛凭空出世一般,着实令人费解。”
正说话间,章青雨带着慕容明月寻来。
几人一同另觅雅处用饭,路上慕容明月兴致勃勃说着诗会见闻,章青雨问起赛事,得知兄长失利便温言宽慰,又听闻慕容云影拔得头筹,顿时笑逐颜开,满眼钦佩。
闲谈间,章维扬仍不时思忖着那位神秘对手,喃喃道:“这万芃,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一厢,万妤穿过回廊,寻到正在水榭中小憩的姐姐,眼中带着期盼轻声问道:“姐姐,那边的比赛……结果如何?”
万芃抬眸看了妹妹一眼,没有言语,只是唇角微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万妤见状,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笑容:“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姐定能胜出!”她笑着在万芃身旁坐下,“早说了该多出来走走,你看,出来散心是对的。”
万芃捻着杯盏,神色淡淡:“不过是应付几场比试罢了。”
“姐姐何必自谦?你的才学本就不该被埋没在那四方院里。”万妤轻声道,眼底藏着心疼。
她比谁都清楚,姐姐出嫁这些年过得不易。当年万芃嫁与体弱的秦洛,不料婚后才数月夫君便病故,多年守寡至今,终日与诗书为伴。万妤实在不忍见她日渐消沉,得知各地举办诗会后,便瞒着姐姐在初赛地——姑苏报了名。
“原本只想让你散心,谁料竟能一路闯到洛阳来。”万妤笑道,“这可是天下才俊荟萃之地,姐姐不也挺高兴的?”
万芃望着池中游鱼,轻叹:“你这般先斩后奏,我除了依你,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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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未竟,一阵清越钟声荡过水面——决赛将至。
众人纷纷起身往决赛之地——洗砚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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