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敲破学馆上空的宁静,悠扬的钟声预示着新学年的开始。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早已汇聚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学子,人声鼎沸,比往年更加热闹。章青雨与章维扬站在熟悉的位置,心中却都有些不同于往日的期待与揣测。
高台之上,裴老须发皆白,精神却格外矍铄。他环视台下济济英才,目光最终落在人群前方的慕容云影身上,声音洪亮而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老朽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已于日前向学馆诸位博士请辞院长一职。经一致推举,新任院长,将由——洛阳慕容云影接任!”
“什么?!”
“慕容云影?”
“他才多大年纪?”
“这……裴老莫不是糊涂了?”
话音甫落,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惊愕之声四起。众人虽知慕容云影才华横溢,诗魁之名无人不晓,但院长之位,向来非德高望重、名动天下的耆宿不能担任,关乎学馆百年声誉与数百学子前程,岂是单有才学便可胜任?
章维扬猛地瞪大眼睛,扯了扯身旁妹妹的衣袖,压低声音,难掩震惊:“青雨,你听见没?院长!云影兄他……他成了院长?!这么大的事,他前几日与我们一同踏青时,竟一个字都未曾透露!也太不够意思了!”语气里半是兴奋,半是埋怨。
章青雨也惊呆了,她望着台上那个依旧从容镇定、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的月白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由衷地为他感到骄傲和开心,他的才华与抱负终于得到了更大的施展平台;可另一方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距离感悄然蔓延开来。他不再是那个能与她并肩而坐、一同听讲的同学了,他是院长,是师长。他们之间,仿佛瞬间隔开了一道无形的、难以逾越的鸿沟。他早已知道,却缄口不言,是否也意味着,在他心中,他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面对众人的质疑与惊愕,慕容云影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稳步上前,对着裴老深深一揖,然后转身,面向台下所有学子。他的目光清正平和,却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让喧哗声渐渐平息。
“承蒙裴老与诸位博士厚爱,云影惶恐接此重任。才疏学浅,唯竭尽所能,不负所托。”他寥寥数语,态度谦逊,却掷地有声。
开学典礼在一种微妙而躁动的气氛中结束。紧接着,更具体的冲击到来了。
慕容云影并未给众人太多消化的时间,立刻颁布了作为院长的第一项重大决策——学馆改制。他宣布,将原本粗略划分的“文”、“武”两科,细化为五大主科,并增设若干选修:
1. **文哲科**:研修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圣贤之道,此为根基。
2. **政经科**:探究律法、吏治、财税、民生经济,旨在培养经世之才。
3. **天工科**:专攻格物致知、器械制造、算术历法、乃至“炼金”、“造化”之学。
4. **地理科**:不仅研习山川地貌、舆图测绘,更扩展至农桑水利、矿产勘探、物产分布。
5. **邦交科**:学习周边各国语言、历史、民俗、律法乃至军事制度,旨在知己知彼。
此外,还有医道、乐律等选修课程,鼓励学子依兴趣涉猎。
此新政一出,真可谓石破天惊,在学子中引发了比方才任命院长更剧烈的震荡!
“这……这成何体统!”一位身着陈旧儒衫的老学子气得胡子发抖,“我等读书人,当以圣贤书为本!这些奇技淫巧,工匠之术,怎能登大雅之堂,与经史并列?”
“正是!慕容院长此举,岂不是本末倒置?难道要我们都去学那匠人刨木、农夫种地不成?祖宗之法还要不要了?”立刻有人高声附和,面露愤慨。
“忘本!这是忘本啊!”几个保守的学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不满与忧虑。
广场上如同炸开了锅,支持者、反对者、观望者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
就在这片纷扰之中,章青雨看到了许多新面孔。城南侯府的李玉泓果然来了,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武将之家特有的英气与傲然的少年,经人介绍,乃是当朝护国大将军的独子——齐英昊。此外,还有不少士族子弟,看来诗会之后,慕容云影和清谈学馆的名声更盛,吸引了更多人前来。
最让章青雨感到意外的,是那个穿着鹅黄衣裙、眉眼灵动的身影——万妤!她竟然也来了清谈学馆!
“青雨姐姐!”万妤一眼就看到了她,开心地跑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以后我们就是同窗啦!”
章青雨勉强笑了笑:“万……万姑娘,你也来了。”她注意到万妤对她的称呼从未变过,依旧是“青雨姐姐”,带着天然的亲昵,却让她心中有些复杂。
章维扬也看到了万妤,立刻凑过来问道:“万二姑娘,你来了,怎么不见万大姑娘?”
万妤爽快地回答:“我姐姐啊,她已经回姑苏啦!家里派人来接,她夫家那边也催了。”
章维扬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班级里一下子多了不少人。除了万妤、李玉泓、齐英昊,还有其他一些新面孔。章青雨看着身边空着的、原本属于慕容云影的位置,如今坐上了活泼的万妤,再看向台上那个正在平静回应着各方质疑、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晕的新任院长,只觉得恍如隔世。
慕容云影并未被反对的声音压倒,他提高了音量,声音清晰地压过嘈杂:“诸位!学问之道,在于经世致用!圣贤之道,是根基,是脊梁,但若只知空谈,不识实务,不解民瘼,不明强弱,何以匡扶天下?何以应对强敌环伺之局?清谈学馆,欲为国家培养栋梁,而非只会吟风弄月的闲人!此新政,并非摒弃根本,乃是强干固本,增枝添叶!”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感,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在章青雨脸上微微停顿了一瞬,带着询问,也带着期许。章青雨心头一颤,慌忙低下头。
慕容云影站在清谈学馆的讲台上,目光扫向其他台下神色各异的学子,问道:“谁还有异议?”
? 第一轮质问:治学根本之辩
一位身着陈旧儒衫、面色严肃的学子率先起身,他名叫**孙明哲**,祖父曾官至礼部侍郎,家学渊源深厚。他声音洪亮,带着质问的语气:"慕容院长!学生敢问,吾辈读书人,当以圣贤之道为根本,穷究经义,砥砺德行,方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学馆引入天工、地理、邦交乃至所谓农工水利之学,此等技艺,纵有小用,终是末流小道,匠人之术,岂能与圣贤经典并列?此举岂非**本末倒置**,动摇我辈求学之根基?"
慕容云影并未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回应:"明哲兄所言修身为本,确为正理。然《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格物,便是探究万物之理**。请问,不明地理,何以因地制宜,发展农桑,充盈仓廪?不晓天工,何以改进器械,兴修水利,便利万民?不知邦交,何以洞察四方,知己知彼,保境安民?圣贤之道是‘体’,是精神脊梁;而这些实学是‘用’,是具体手段。**有体无用,空谈何益?有用无体,方向何存**?二者相辅相成,方能真正践行‘治国平天下’之志。若只将学问束之高阁,于民生疾苦、国家安危视而不见,岂非背离了圣贤教诲的初心?"
孙明哲一时语塞,面红耳赤地坐下。
? 第二轮质问:奇技淫巧之疑
另一位身形瘦高,眉宇间带着挑剔神色的学子**赵文博**起身,他来自一个颇有名望的经学世家。他语带讥讽:"院长高论,学生却不敢苟同。纵览史册,工巧之技,不过‘奇技淫巧’,何曾登大雅之堂?昔有宋人沈括著《梦溪笔谈》,所载机巧之物,于国祚何补?若学子皆沉溺于此,**恐舍本逐末,玩物丧志**,忘了读书人‘学而优则仕’的正途。长此以往,学馆与工匠之所何异?"
慕容云影目光扫过众人,从容道:"文博兄可知,你口中的‘奇技淫巧’,若运用得当,便是强国富民之利器。你提及沈括,可知其《梦溪笔谈》所载指南针之术,若用于航海,可辨方向,拓疆域,促商贸?其记载的活字印刷,若推广开来,可降书籍成本,广传圣贤之道,开启民智,其功岂小?**学问之高下,不在其名,而在其用**。若一门学问能解民生之困,强国家之基,便是大道。反之,若学问空疏,无补于世,即便标榜再高,亦是虚谈。至于‘学而优则仕’,若只知仕途经济,却无实务之才,于国于民,是福是祸?"
赵文博被问得哑口无言,周围有些学子开始低声议论,显然部分人被慕容云影的说法打动。
? 第三轮质问:夷夏之防之争
此时,一位神情倨傲,身着锦袍的学子**陈子敬**站了起来,他是保守派大儒陈老的孙子。他高声道:"慕容院长!邦交科竟要学习番邦语言、律法、民俗,此议更为荒谬!**吾华夏乃天朝上国,文物制度,远胜四夷**。学习蛮夷之物,岂非自贬身份,淆乱华夷之辨?《春秋》大义,首重华夷之防!此等举措,无异于**以夷变夏**,学生万万不能接受!"
慕容云影神色转为严肃,声音也沉凝了几分:"子敬兄引《春秋》大义,可知《礼记·中庸》亦云:‘**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夷狄,非为效仿其一切,而是为了洞悉其强弱之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昔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师夷之长以强赵;大唐盛世,海纳百川,长安胡商云集,高僧往来,异域文化融入中华,何曾损我华夏分毫,反添辉煌气象!**盲目自大,固步自封,才是取祸之道**。我辈当有兼容并包之胸襟,方能使我华夏文明历久弥新,而非抱残守缺,最终为时代所弃。"
陈子敬还想反驳,但看到周围越来越多学子露出思索甚至赞同的神情,气哼哼地坐了下去。
?? 第四轮质问:制度与实效之衡
又一位看起来较为老成持重的学子**周文远**起身,他语气缓和但问题尖锐:"院长宏论,令人耳目一新。然学生有一虑,学馆改制,科目繁多,恐学子精力分散,**博而不精,反荒废了经史根基**。且新设科目,师资、教材从何而来?若仓促推行,恐有名无实,流于形式,反致学业倒退。再者,科举取士,仍以经义文章为主,学子若分心实学,恐于仕途有碍。此非关乎个人前程,亦关乎学馆声誉,请院长明示。"
慕容云影颔首,表示理解此问的务实之处:"文远兄所虑,确是实际问题。改制非是废弛经史,而是**优化结构,有所侧重**。经史仍是必修之基,但课时可酌情调整,增加实学选修。至于师资教材,裴老与吾已联络各地精通实学之才,如退隐的工部匠作大监、通晓海外事务的商人、善于农事改良的老农等,聘为客座讲师。教材则将汇集已有典籍,并结合实际编撰新本。**学问当为天下所用,非为科举一途**。即便科举,若他日朝廷意识到实学之要,调整取士标准,我馆学子便占得先机。即便不然,学馆所培养的,亦是能真正为社稷分忧、为百姓解难之才,而非只会应试的庸碌之辈。"
这一番既有理想又顾及现实的回答,让周文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第五轮质问:大道与机心之惑
最后,一位一直沉默,眉宇间带着忧虑的学子**李清平**缓缓起身,他声音不高,却引人深思:"院长,学生尚有最后一问。古人云‘**有机事者必有机心**’。吾辈追求这些机巧之术,固然可能带来一时之便利,然则,此等‘机心’滋生,是否会侵蚀仁德之本心,让人趋于功利算计,**失却内心的醇和与安宁**?这与吾辈修习圣贤之道以求涵养德性的初衷,是否背道而驰?"
慕容云影闻言,神色变得格外郑重,他沉默片刻,方才开口,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清平兄此问,触及根本。吾亦曾深思。器识与德性,并非必然对立。关键在于‘心’之主宰。格物实学,训练的是观察、分析、解决实际问题的‘器识’;而圣贤之道,涵养的是道德、仁爱、悲悯的‘德性’。二者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若仅有德性而无器识,则仁心难以化为善政;若仅有器识而无德性,则才能可能沦为作恶的工具。我等倡导实学,是希望学子们能以仁德之心,驾驭实用之才,以器识承托德性,让德性指引器识,如此,方是真正的‘内圣外王’之道,方能不负所学,利泽苍生。"
李清平听后,深深一揖:"学生受教了。"随即安静落座。
慕容云影环视全场,原本嘈杂的议论声已平息大半。他清晰地说道:"诸君,学问之道,贵在明理,更贵在经世。清谈学馆之‘清谈’,非为避世空谈,而是为了**厘清道理,指导实践**。此番改制,前路固然艰难,然**国家需栋梁,而非鸵鸟;时代呼唤实干,而非空谈**。望诸君能抛开成见,与云影一同,为我华夏之未来,探索一条育才新路!"
就在慕容云影与那些顽固学子激烈交锋,引经据典,一一辩驳之时,台下学子们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在靠近右侧的位置,齐英昊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李玉泓,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刚从边关回来的沙砾感,语气里满是玩味和审视:“玉泓兄,我刚随父亲从边关回来,没赶上前几日那场热闹的诗会。居然连你都未能拔得头筹?我原还想着,定要会一会这位诗魁慕容云影,看看他究竟有何等能耐。”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台上那从容不迫的身影,“没想到,他摇身一变,竟成了院长。不过,观他今日这番言论,思想见地,倒是新颖大胆,不拘一格,真真有趣!我父亲非逼我来这清谈学馆念几天‘圣贤书’,我向来最看不上这等坐而论道、空谈误国之辈。嘿,如今一来,居然碰上如此改革,大兴实学,倒是有点意思了,没我想象中那么无聊。”
李玉泓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思索,轻声道:“英昊,我在诗会上便觉此人不简单,胸中似有沟壑。只是没想到,他的想法竟如此……激进,或者说,深远。此举是对是错,眼下着实难断,毕竟亘古未有。但无论如何,敢于打破陈规,总归是个不错的尝试。我们,拭目以待吧。”
而在另一侧,万妤早已听得一头雾水,她悄悄扯了扯章青雨的袖子,小脸上写满了困惑,低声问道:“青雨姐姐,他们说的这些……你听得懂吗?什么本末、什么机心格物的……”
章青雨自己也是云里雾里,她蹙着秀眉,老实回答:“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她所熟悉的,是诗词歌赋的韵律辞藻,是女红针线的细腻精巧,对于这些涉及经世治国、思想根基的宏大辩论,确实难以完全理解。
万妤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吐了吐舌头,抱怨道:“我就是一点也听不懂!包括上次诗会决赛也是,他们说的什么诗好,什么诗不好,引经据典的,我压根不明白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章青雨颇有同感地点头,带着点无奈:“那个我也是半懂不懂,什么二十八星宿,什么河洛图书的玄妙,我是真弄不清楚。”
这时,章维扬凑了过来,听到她俩的对话,立刻摆出兄长的架子,带着几分得意“教训”道:“哼,就你们平时不用功,这都听不懂,还能听懂什么?”
章青雨立刻反唇相讥,瞪了他一眼:“你好意思说我?某人不是连诗会决赛都没进去吗?”她指的是章维扬败给万芃之事。
章维扬被戳到痛处,脸一红:“我那是一时失误!”
万妤也加入“战团”:“维扬哥哥你就是不懂装懂!”
几个人顿时叽叽喳喳低声争吵起来,倒是冲淡了些许听辩论的沉闷。
台上,慕容云影力排众议,终于将主要的反对声音压了下去。他见台下依然议论纷纷,闹哄哄的,便提高了声音,朗声道:“肃静!今日只是报到,让大家知晓学馆新政。明日辰时,正式开课,各科博士将会按新课表授课。现在,大家可以散了,新生可以熟悉一下学馆环境。”
众人闻言,这才渐渐散去,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的依旧是方才那石破天惊的改制。
慕容云影心中记挂着筹备开学诸多事宜,正欲转身离开,却被章维扬叫住。
“慕容院长——留步!”章维扬拉着章青雨和万妤快步跟上,语气酸溜溜的,脸上却带着戏谑的笑容,“好一个慕容大院长!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么大的事情,竟是一点风声都不给我们透,瞒得铁桶一般!这会儿又急匆匆的,是要干嘛去?日理万机了?”
慕容云影见是他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而又真诚的笑意,解释道:“维扬,莫要取笑。此事……事发突然,裴老嘱咐暂且保密,毕竟涉及重大,未曾完全确定前,我也不好四处张扬。”他看向章青雨和万妤,眼神温和,“并非有意隐瞒。”
章维扬也就是嘴上抱怨一下,见他解释,便也罢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现在是大忙人。我和青雨这便回家了。”
慕容云影点头:“我还有些琐事需处理,就不与你们同路了。”
章维扬道:“知道你忙,去吧去吧。”
这时,万妤跳上前一步,笑容明媚地对慕容云影说:“慕容院长,你们去忙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家,正好还没好好逛过这清谈学馆呢,我自个儿逛逛去!”
慕容云影对她颔首:“也好,万二姑娘请自便,注意安全。”
章青雨看着慕容云影,轻声道:“云影哥哥,那……我们先走了。”
“嗯。”慕容云影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回去路上小心。”
几人便在学馆门口分开。章维扬和章青雨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慕容云影转身匆匆赶往藏书楼方向,他需要去核对新科目的教材清单;而万妤,则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雀鸟,兴致勃勃地开始探索这座即将承载她崭新学习生活的古老学府,她的身影在春日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活泼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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