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要我帮你找真凶,就得为我免费打工。”
秦殇取下戏台壁烛搁置在廊间,阁楼內,不过一会儿将整个戏楼照亮。
戏台上黑暗庄重的幕布半拉,上半部分由红绿不同的破布连接,更令人震惊的是,戏台下座椅都是一些烂木头用草绳绑在一起固定而成,似乎用脚踹一脚就会散架。
顾荀嘴角抿得死死的,再环顾戏楼四周,墙皮都脱落大片。
“怪不得你一开始没点亮戏楼。”他突然发现整个戏楼除了他俩再无他人,嘴角抽了抽,“我想问问,你这戏楼还有别的小工吗?“
秦殇笑容苦涩,“你是我唯一的独苗苗,所以,我保证把你打造成全京城最顶流的话剧戏子,继承我的话剧衣钵。”
顾荀面色冷硬,夺过招聘书,笑容苦涩。“不止吧,我应该还要继承你戏楼所有的杂活,比如,先除掉头顶的蛛网。”
他是大理寺少卿,一开始接近秦殇是图她话剧无头女尸的噱头,查查她到底是胡说八道,还是真有东西。但现在看来,就是神棍,骗他打白工。
况且,他一四品官员,演这最底层的戏子,实在有辱门楣。
他是一点不愿受累。
说罢,他转身就走,“这活,我干不了。告辞!”
“唉,别啊。”秦殇慌了,赶紧拉着这得来不易的独苗苗往屋内走,”凡事好商量麻。”
屋内装潢简陋,除了几张喝水的碗,和装钱的钱箱什么都没有。
“五十两一年,你做我戏楼长久头牌角儿,资源,曝光都是唯一顶级资源。怎样?心动就签招聘契书。”
秦殇将招聘契书砸在桌面上,态度诚恳,强硬。
“离开我这戏楼,别的戏班子绝对开不出这种高价,想好了签还是不签。”
“不签。”
顾荀推开契书,挽起袖子,亮出金丝镶边绿松石护腕,就单单那绿松石就抵十两黄金。她竟然会觉得他缺钱呢。
“在下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实在分身乏术。”
秦殇倒吸一口凉气,这年淮安厉害啊,十年从小农飞升成了官士。
“公子有钱有权,那为何还来我的戏楼,不就是图我能为公子查明你妹妹案子的真相。”
她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他。
“大理寺都查不明的案子,你只需要给我打工,我就会为你妹妹申冤,两全齐美啊。”
顾荀品了一口茶水,淡的很,不爱的推回她手里,笑容中的温和褪去换上审视与好奇,插着手靠在座椅上。
敢嘲讽大理寺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秦姑娘,你逗笑我了。你那段话剧只是根据大理寺披露的案情编出来的真相。我承认你演的好,但是只能骗骗百姓。”
秦殇把杯子里的水倒了,换上新茶加奶,再次递给他,眼神嘲讽。“年大哥这么相信大理寺,怎么十年落空。你若是不信,又何必来揭我应聘告示。”
顾荀抿了一口,太甜,将茶水倒了,双手撑在桌面上,向她倾过去,目光如幽幽夜火,质问。
“你又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呢?”
秦殇察觉其眼神中的敌意,后背发凉。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硬碰硬,得不偿失。
要不然直接告诉他系统的事。
系统警告:【宿主不准透露穿越带系统等事实,否则五雷轰顶。】
秦殇吓得猛烈咳嗽。
罢了罢了,就算告诉这些古人,自己穿越,靠系统知道案件真相,他们指定把她当疯子。
只是,她该怎么解释知道真相呢?
顾荀眼神微眯,随口一说,“除非你就是凶手。”,话音刚停,他就抓着她的手臂摁在桌上,砸碎手里的茶杯捻着碎片按在她手腕处,仿佛要为死去的妹妹报仇。
秦殇痛得恨不得拿剪刀把他戳上百个洞,大喊:“你妹妹死的时候十二岁,那时我才八岁,我怎么割她的脑袋啊。你是在大理寺待傻了吗?!”
顾荀犹豫片刻,松开手。
秦殇立刻拿着剪刀刺他,脚却被凳子一绊,重心都稳得往前摔。
还好,顾荀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腰肢往后拉,将她护在怀里。
秦殇抬眸,再次对上他含笑的美眸,脸色绯红,推开他。
顾荀逗趣道:“秦姑娘锲而不舍的让在下成为戏楼的戏子,难道是看上在下了?这么想,秦姑娘今日撞在下怀里已经两次了。”
秦殇被挑逗的脸颊滚烫,一时语塞,但他说的确实没错,她看上他了。
但看上的是他惊为天人的脸蛋,和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通体顶流的风姿,要是好好培养,能为她戏楼赚不少钱。
主要是她戏楼演的是话剧,对现在的古人而言,是全新的剧种,感兴趣的人不多,同样会的人只有她一个,根本招不到人愿意从零开始学话剧,就算有,也长得不好看。
像年淮安这种只要站在台上就是万众瞩目,妥妥潜力股,顶流待爆帝,她绝不能放弃赚钱的金袋子。
“我为何知道真相,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得到真相。”
见他还是一脸怀疑,她笑了笑,拉着他去到佛寺找藏头颅的佛像。这个无头尸案一直没找到头颅,只要她成功验证剧本所说的头颅藏在佛像内,不就能证明真相为真。
她一直不砸佛像,就为等着大理寺,但那个顾荀没有出现,没办法了,先给他看吧。于是拿着锤子砸穿铜体佛像,从其脚下丢出一个白骨脑袋,再往里面掏,还有一些风干的血布条。
“你现在信我没骗你吧。”
“谁在那!”
子时刚过,打更的伙计听到动静,立马大喝赶来。
秦殇吓得一激灵,赶紧拉着愣在原地发呆的人逃走,她回到屋中靠在门上,气喘吁吁,还没冷静下来,一把剪刀就横在她脖子上。她不愤,“你又要干什么。”
顾荀眉眼冰冷,一字一句,“凶手是谁?”
如绝命阎罗附身,盯人的寒毛竖起。
秦殇嘴唇紧紧咬着,几乎要渗出血来。她好心帮他,他却恩将仇报,不忿的掏出契书,“只要你签下契书,我马上就告诉你凶手是谁。”
顾荀微微一怔,惊讶之余,是觉得这丫头很可爱,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在下可是大理寺的人,你当真不怕死,还是说宁可死也要签我?你这是在追我吗?”
“咳咳咳……”
秦殇咳得满脸通红,有些岔气。他这到底哪得出来的结论,是脸给他的自信?那他确实可以自信。
顾荀冷不丁话锋一转,声音冷的可怕。
“上一个不折手段觊觎我的容颜的姑娘,被丢河里喂鱼了。秦姑娘应该不想死吧。”
秦殇脸色被吓到惨白,她好像看错人了,这年淮安还是个阴湿男鬼,美是美,但很危险。都打算帮他查明无头尸案件真相,也给他找了证据,他竟然卸磨杀驴。
她虽还不确定凶手是谁,但有人选。可她怀疑就算把凶手告知给他,这人也会杀她。而凶手是她的底牌,不能这么早亮出来。
想到这,她吞了吞口水,直接靠他近了一大步,他若敢杀她,就别想知道凶手。本是想体现自己的决绝,没想到额头刚好落在他唇瓣上,那触感不是冰凉的,反是温暖软糯的。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色心感到羞耻,立刻又退了回去,垂着眸子抹掉额间的唇液。
剪刀的刀锋锋利,在她白细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她痛的微微皱眉,却不敢抬眸与他对视。
顾荀被她轻声的痛呵声惊醒,回过神,放下剪刀,不适的背过身。
秦殇才有机会抬眸盯着他的后背,果然美人连后脑勺都是完美的圆头,突然,她发现他的耳朵好红,那种红像血滴子的红,红得特别灿烂热烈。
“戏上说真凶是一位县令。而当时的县令亦是聂原。”
顾荀冷不丁开口,秦殇沉默。
他再次背过身,躬下身子,鼻尖与她靠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秦殇心微微颤动,她甚至怀疑,这人是故意散发魅力勾引她,想要美人计骗取她手上的信息,而她就是吃这套。
她吞了吞口水,湿润发紧的喉头,撇过头去,再次抬起手,将契书贴在他脑门上。
好险,差点就没把持住,把底牌交代了。
顾荀双眼眯成一道弧线,像一只男狐狸精随意的释放美貌勾魂,好看极了,笑意盈盈的取下契书,意有所指道。
“我得好好想,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
秦殇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歘一下打开门出去,靠在门上大口呼气,强压下心动的感觉。
顾荀宠溺眯眼轻笑,将手中的契书丢在桌上,这戏楼有趣,老板有趣,他得好好找找这戏楼还有什么秘密,就听到门外传来铁锁锁门的声音。
秦殇为了避免他跑了,从楼下拿来一条超长的锁链连住门闩,还加了三四把锁。做好一切,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轻声‘强买强卖’的对她的精准点评,她得意的把钥匙揣进怀里,往楼下走去,准备收拾戏台前的瓜子花生壳。
猛地,咚一声,门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心一紧,风一样的冲上楼,打开门,屋里已经空无一人,原本关闭的窗户正不合时宜的打开。她趴在窗边往外探去,那人正面对着她往后退,“秦姑娘,再也不见。”还不忘跟她招手。
好气人。
很快人就消失在夜幕中。
她挑了挑眉头,抖了抖左袖口里的巨物,笑意更浓。当初嫌弃袖兜太小装不下剧本,所以特意做了个大袖兜,今日可算派上用处。
她再次将目光放在他消失的方向,保证年淮安一定会回来。
第二日戏楼外,顾荀刚从寺庙出来,神色黝黑,连带着跟着他的裴韩不敢吭声。
“秦殇,你个禽兽,连人骨也偷。”
天色渐白。
秦殇正在二楼楼梯上为头骨沐浴熏香,打算寻个好时辰把它埋了。
“哐当”门被推开。
她抬眼一看,发现年淮安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很是不快,她笑了笑,侧身居高临下,一切在她的掌控中,犹如在践行‘他逃不出她的掌心。’
顾荀身居高位,家中更是封侯拜相,有一身傲气。他刚上任,本想靠第一个悬案立个功绩,就这么被她一个戏楼老板给查明了真相,据他调查,这人还没学过探案的本领。如今还被她玩弄,心中莫名生了火气,伸手强要。
“把我妹妹的遗骨还给我。”
秦殇挑着眉头,再次拿出契书,灿笑,“只要年大哥立刻在上面签字画押,我马上把遗骨还给你。要是你打算硬抢,那我一把火把遗骨烧了。”她另一只手拿着烛火,对着包裹着布丁遗骨。
顾荀刚想抬脚硬抢,被怼的退了回来。
“你还是不是人,你信不信我报官,就说你藏匿受害者遗骨,到时候杖你七十下。”
“你不就是官吗?’秦殇不耐的一手叉腰,冷冷盯着他。“你到底签还是不签?“
他气得要死,俊美的脸上骤然出现煞气,但只能忍,最终低下了头。
秦殇得意的挑眉回头,颦笑间带着娇俏,抱着遗骨上楼,身后气急败坏的人做了许久的自我安慰,叹了一口气,乖乖跟着她上楼。
屋内,两人分坐在桌子的两面。
“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戏楼,是以话剧为主,集探案,剧本演绎,戏子培养于一体,靠演绎真实案子故事吸引观众砸钱,又提供互动式选择惩罚恶人的方式,既能满足观众的道德感,又能有亲身惩戒恶人的爽感。”
她翘着二郎腿,这种女老板拐骗落难美人回家的戏码也是让她体验了,爽。
“当然,你也看到了,我的戏楼昨日一夜赚了不少。”
“而你负责成为我戏楼的支柱角儿。我负责经营。”
顾荀沉吟片刻,目光如蛇盯住她。
“你这戏楼靠演绎还原案件发家,你有那么多案子吗?大家都清楚知道真相的案子可吸引不了人。你要还原的得是疑难悬案才有意思。”
秦殇笑了笑,“不是悬案还入不了我戏楼的剧本。”眉眼间都是自信。
他更加好奇,凑近她,”你到底靠什么查的案?“
她对着他吹了口风,将笔丢给他,“赶紧签,签完我也不告诉你。”
顾荀咬着牙笑了笑,拿起笔刚要签名,顿住,脸上的不忿立马转化成逗趣,“我签谁的名字?”
“你是一晚不见脑子被驴踢了?当然写年淮安,我告诉你别耍小聪明。”
顾荀垂下眸子,将笑意藏在阴影下,十分迅速的将年淮安签在契书上。秦殇一把收走藏在怀中,“我定保管的好好的,绝不让你偷走。”
“我不至于偷。”,顾荀笑意从唇齿间溢出。“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帮你排什么话剧,做什么戏子。但是,我绝不帮你伤天害理。而且你需帮我拿到凶手犯罪的证据,将凶手交给大理寺让律法审判他们。”
秦殇无所谓。“可以。但我需要靠你大理寺的名头赚钱,你不能挡着我赚钱,这是我的底线。”
她手抚摸他的脸,温柔中带着生人勿近到疏离。
“你要是敢挡我赚钱,我就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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