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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转眼周末,祁越睡到九点半——她想睡到十点来着,但是十点半有了约。必须起来,必须准时准点走进这家健身房,摸一摸两只白猫的脑袋,和教练打招呼,换好衣服,走向一切铁砣子,走向今天的训练。

周末充电,先从耗电开始。今天天气好,撸铁完让她快乐跑上半个小时。

“今天做35?”准备硬拉的时候教练问她。

“40!”她虽然喘着气,感觉自己依然有劲儿,硬拉毕竟用的是大腿后侧,明天跳着下楼那是明天的事,今天大肌群发力到位的快乐才是今天的!

她在一旁喝水,看着教练上铃片,想起之前外派学习,一个月在外面,动作不生疏,但也没形成肌肉记忆,于是她傻不拉几地准备做硬拉,却发现只能起三个。夜里和教练说及,教练看了一眼照片大笑,你这是50!

她猛然想起,自己一边上15,以为是30,实际上忘记了空杆的重量。

每次自己练,都会忘记空杆重量。这有点儿像自己平时的生活,想干点别的什么事的时候,并不会调整现有的日程,只会不断加码,一再挤占每天的时间、将“休息”的空余挤得所剩无几。比如一再延迟关灯入睡,只是因为白日事情太多,读书只能等到夜晚。又不能不读书。

为什么不能?

天哪怎么能不读书?

她自己不觉得哪里奇怪,自得其乐地当着自己的奴隶主。很多事情坚持久了就成了习惯,比如读书,比如一般没有生病或者过劳的周六就一定要来健身。然而这样的生活真的没有问题吗?有时候她也会停下来——或者只是稍微慢一点,一点点——去想想,自己是不是活在一个又一个的任务里,由这些任务这些追求构成了所谓的“向上生长”,罔顾这是血肉之躯、而大部分的“事情”、“thing”是不具有让灵魂热血沸腾以压过□□疲惫的。

大时代的到来需要代价,金手指很少,大部分时候腐朽就是腐朽神奇就是神奇、普通就是普通:这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转习惯了,停不下来。

就这还要追求什么燃烧?就这根本天天都在燃烧,还算一直有柴火没烧完,还要火更大反应更剧烈,还有命在吗?

要说追求更好甚至最好,有些功业如能实现,她也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然而现在没有那样的功业,没有那样的好运,她就得活着,活得更好,向前走去邂逅更多风光,一直努力,看看功业何时到来。

即便也许功业也好成就也罢,都是虚假的……

跑完,她在垫子上放松,鱼也似的水淋淋。听见旁边教练在和另外一位学员聊天,说到自己最近结婚了。那位学员是上了点年纪的女士,满嘴都是恭喜。作为新嫁娘的教练还有点羞涩,聊着结婚的种种,夫家如何,丈夫如何,娘家如何,婚礼如何,等等等等。

她一点都不关心。她唯一关心的可能是她送给教练的咖啡壶好不好用。别的,她只有一份娘家人的自觉。

那不然,难道她站在男方那边去吗?

她有结婚的朋友、生了娃的朋友(多好的老公和多好的女儿!)、准备结婚的朋友、已经离婚的朋友、婚姻名存实亡各玩各的的朋友。她不敢说自己见得多了,但标本够多,她其实对于两性情感关系的故事有点厌倦。她当然还不至于固执地认为只有同性关系才是真爱,她知道无论男男还是女女都和异性恋一样广泛存在着图财求利等等并不纯粹的要求,这不奇怪,这是人性;她是觉得大可不必。

她太不喜欢绕圈子,也太不喜欢互相算计,并且太忙,对于一切污糟、一切鸡零狗碎与纠缠,都只是预备着点随时取用的骂人话予以评价而已。要不是这是大部分人出来聊天最容易拉近距离的八卦,要不是大部分人没法一起讨论更深入的话题,她甚至不想知道这些事。

还有明星能把这样的事弄成真人秀节目!人的时间是宝贵的!

所以别人的婚姻是否幸福,如何开始,如何发展,她都没有什么打听的**。若要找她倾诉,当然可以,她非常乐于帮人分析,但不涉及调解,除非盛情邀请、别无他法。

此外,她宁愿做一切有益的事情。情感分享费神费力,特权“消费”。

而且她的大部分不良情绪都来自于工作,只要健身,把多余的躁动之气发泄出去,那随时想伸出手去打人的拳头也就收住了。

呵,10kg哑铃单手火箭蹲,12个一组做三组,还伸爪子打人?

健身是为了舒服,是为了健康,从来不是为了线条或者炫耀,我能做,这就是胜利,炫耀不是任何形式的目的也不等于任何层面的胜利。难道有马甲线就能比过什么人?那是不是在普通人里还应该分分级别,羽量级草量级重量级——烦不烦呐?

人们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才是自己唯一的对手,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合任何人比啊?

有的时候她甚至好奇,从心底好奇,别人到底成长在怎样的规训里,自己又成长在何等的非规训环境里?

旁边练硬拉的女生一声大喊,她抬头一看,45!好!下周她也要45做组,迟早有一天,50对她来说再不是只能起三个,而是做组!做!组!

到那时候也许又有人要说,别打磨自我啦,出去找对象吧!你还不着急吗?真要当钻石王老五啊?

单身当然未必绝对快乐,就像结婚一样,快不快乐都在于人,在于自己。她也不是非要当王老五不可,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

比如一个人打开电梯就扑进自己怀里?

她脸朝垫子轻笑起来,那晚过后她第二天问章澈醒了没有,宿醉如何。话很简单,也有由头,然而打字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甚至过度严肃,她知道,完全、彻底、百分之百地感受得到,就像看见章澈回复“不严重、到家就好多了、谢谢”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笑了。

人心在算计在作恶的时候,是不可直视的邪祟。

人心在向好向善、在对另外一个人另外一颗心产生好感的时候呢?

也许是棉花糖吧。

章澈和祁越说的是实话,宿醉的确第二天就散了,可见承诺的是好酒,给的的确也是好酒,童叟无欺,中间绝对没有换的。

她把这话告诉祁越,祁越笑道,“那,我们可是有编号,进进出出都有专人管理,瓶子也一如既往地要砸掉的呀!”

那时她在屏幕这头轻笑,不知为何,有些话谈不上傻气,不过平实地诉说事实,也许言辞和顺序有别,但由祁越来说,她就是觉得那么幽默。

也不知道是祁越的话语好笑,还是她自己好笑,也许都好笑。

“笑什么呢?”

得,又上脸了。她转过去看着闺蜜,“没什么,想到些工作里好笑的事情。”

“多稀奇,你工作里竟然还有好笑的事情。”闺蜜在露营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芒果,嗅了嗅,又给她,得到客人满意的点头,拿小刀划了几下,就开始剥。剥得仔细,一旁奔跑撒欢的闺蜜的儿子凑上来,“妈妈!我要吃!”

“这是给章阿姨剥的,你要吃,你问章阿姨同不同意啊?”

孩子还小,长着一张和妈妈十成十相似的俊脸,奶声奶气地对她礼貌撒娇,说自己就吃一口,“好,章阿姨允许你吃,吃一大块。”

闺蜜看她一眼,笑着,还有点狡黠,因为太熟悉,她知道闺蜜这个表情的意思是“借花献佛你还要踩我一脚”,遂笑着报以挑眉,意思是“那也是你儿子,你让我做好人我当然要做好人”。等到小朋友拿着一块芒果大嚼,闺蜜又给了他一块一样大的,“去,把这一块儿给爸爸。”小男孩于是快步飞奔,到水边把芒果喂给父亲,父子二人就此嬉戏起来。章澈打老远从天幕的阴凉中看过去,忽然觉得闺蜜是不是故意不好说,那对父子倒是真像大狗和小狗。

其实这样也好……

她不带脑子的想着,觉得即便有种种不如意——手机突然一震,拿出来一看是下属发的消息,只好刷开来看,一看就停不下来,开始处理工作。手机处理不清楚,需要外部记忆,便想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正拿着,面前唰地杀出纸盘子一个,上面放着切好的芒果,当然,还有闺蜜的怨气。

一抬头,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有不少埋怨,“禁止随时大小班!给你一分钟,弄完了事,吃芒果,好好露营!”

活像芒果是罚她吃的。

她只好赶紧处理完,赶紧把外部记忆装回去,老老实实拿起叉子,戳一块芒果,嚼。

一边嚼一边看闺蜜,有点儿交作业的意思。闺蜜正望着水边的父子,没掐表一分钟,此时被她看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回头验收,就这样被章澈看到了一脸的惆怅和无奈。

闺蜜回头,有点被抓包的无奈,浅笑地低下头去,“你和他一样。”

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她一时不知道这是在控诉什么,只好拿出十年不变的口气,对这个自己认识了快二十年、姓唐名蕾的美女子说出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当年我就该娶了你。”

这是玩话,她们都知道,说了无数次,也不觉得有践行的必要,何况闺蜜友情不比和男人的情爱长久?于是她说这话或者与之相近的玩话的时候,往往只有安慰的目的。既表达真心,又能以戏谑轻松的语调尝试转移话题——

“不,也不像。”

转移话题失败。

“他要是像你就好了。”

唐蕾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对父子,只是望着水面上方山崖之间的虚空。玩话说了这么多次,她从来不希望真的有比较。就算有,就算有那么几次唐蕾真的在心里计算过、跟着情感表白去做无必要的对比,她也从不知道。她其实可以接受唐蕾做一切选择,她都会去支持,只要唐蕾开心。

她的思想还没有进化到真的接受自己的朋友亲人甚至爱人去痛苦也是一种人生经历、也是一种享受的阶段,或者也永远反对那种观点。所以此时如果唐蕾表达出的是不开心、是痛苦,唐蕾内心有没有计算不管,她先算起来了。

人生有些计算题是这样的,各种因素放在一起,全是市价。不像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这些玩意的市价总是在人的一生中不断变化起伏,自行涨跌,漠视许多规则,也漠视持有者自己的心态。比如说唐蕾的丈夫。一个学历、家世、资源都不差的男士,没有不良嗜好,更无复杂情史,唐蕾和他相遇的时候,连章澈都觉得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姻缘,两人这样的好、这样的强大,结合在一起,当然是好上加好。然而婚后就莫名其妙地转涨为跌,夫妇二人、或者说如果刻薄一点,是这位丈夫,做什么什么失败,投什么什么亏钱。一直折腾一直失败,一直创业一直不成功,挣到的钱似乎立刻就会消失,好像顷刻间就变成了他的理想主义之火的薪柴,拿到了就塞到篝火里,理想就再一次沸腾,搭起来的篝火架子就冒烟、火焰蒸腾、然后倒塌。如此往复。

越失败,越燃烧,火越旺盛,越坍塌得严重。渐渐地这几年,失败增多,骄傲不见,负面循环愈演愈烈,即便她见这个男人的次数不多,依然从他脸上读出了一层又一层的伤感。她的同情有限,因为她的定位始终是唐蕾的终身好、不会改变,而且她的信息来源渠道只有唐蕾一个,说真的,她已经从唐蕾那里听了太多太多故事。她知道唐蕾是如何想要支持丈夫,如何实际行动,如何一起燃烧理想主义,就像丈夫是个热气球而她负责提供热空气一样。

她知道唐蕾如何失望于枕边人的理想变成了空想主义,更受到这种从理想到空想的堕落的侵蚀与伤害。唐蕾不是多理想主义的人,是基于爱情一直支持,然后一直失败,于是加倍打击,加倍疲倦,加倍难过。

唐蕾爱他,章澈百分之百确定。唐蕾也累了,从现在唐蕾看着那些飞鸟、连歆羡都没有的神情里。她也知道,唐蕾累了。

“唐蕾?”

她本来不想呼唤,生怕一出口,完美的平静就被打破,打破了唐蕾仅有的此刻的安宁。

然而唐蕾一动不动,只是“嗯”了一声,不是肯定,不是否定,不是疑问,不是一切,只是一声证明听到了的回应。

她伸出手去够唐蕾放在桌上的左手手肘,“你怎么了?”

唐蕾转过来,笑意是意料之中的苦,“怎么了?没怎么啊。我只是有点累,最近折腾谦谦兴趣班的事情,之前他上的那个挺好的,可能有点太好了,所以难抢……”

嘴上不停,人却转了过来。章澈的心疼如江河翻涌,一边听唐蕾念叨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一边正过身,伸手去拉着唐蕾的手腕。那手腕是这么凉,甚至有别于一般体寒的姑娘,这肌肤竟然有一种水库深层水、山洞寒泉似的冷,犹如一种绝望的告诫,告诉她你捂不热这具躯体,你再是温热而不会离弃,也不行。

有一些困境是每个人自己的,谁也不能帮谁。

有一些困境是每个人自己的,大部分人在其中的作用甚至不如看台上的球迷。

也许觉得自己太凉,反而怕影响了章澈,唐蕾抽出手,改为与章澈小姐妹似的手拉手。掌心里是两人一样的潮湿微凉。

两人沉默,周围环境也随着安静。若不是面前的炭火一声噼啪,在内心世界琢捉迷藏的两人还不知道要把世界拉进多深的黑洞里。

唐蕾见状,先松开手去烤肉,有着一如既往的主人自觉,毕竟是她抓章澈出来露营的。而章澈有心疼在前,也有被抓出来就是为好友贡献情绪价值的自觉,这时候仗着厨艺还过得去,拿着刷子开始刷油刷酱。

简直有点男耕女织的意味,她想,父子的娱乐就像打猎,她和唐蕾就是处理猎物的部落女性……

男孩快乐地尖叫,玩着父子追逐的游戏。她都转头去看,却不见唐蕾有任何动作,孩子的妈妈只是低着头烤肉。而她看着低着头的唐蕾,搜肠刮肚,只能想到一样的废旧无用的安慰话、接着刚才的话头:

“其实小朋友,也不是非要多富养。我现在看咱们这一代,也没多好的物质条件。小时候上学还有觉得五块钱是巨款、上大学生活费1500觉得好多钱的时候,不一样长得好好的?”

唐蕾闻言轻笑着叹息,也没抬头,“有时候不是我们想或不想,而是——章澈,孩子是独立的个体,我认同这句话。但我也认同,孩子是父母终生的责任。孩子发展的好与不好,父母不只是难辞其咎、甚至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责任,哪怕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父母也是不完整的人,父母也想去怪罪他们的父母,都没法摆脱这份责任。假如是自己的人生,自己要错过要失去,自己承担也就无所谓,现在的自己原谅当时的自己。但是是孩子就不一样,孩子错过了失去了,作为父母就不能接受了,宁愿倾尽全力。”

章澈当然觉得唐蕾说得对,而且就算觉得不对她也不会反驳自己的好友,就让唐蕾说下去不好吗?

“而且……”牛排半好,她把剪子递给唐蕾,“而且,有时候我真的,孩子我可以无怨无悔,他毕竟是个孩子,值得一切,也不用为很多东西付代价、承担责任。大人不一样,小孩子的‘面子’‘架子’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真的代价高昂的都是大人的东西,是大人的花花架子。里面‘阴风惨惨’,外面还要花架子不倒?为什么?为了保证自己混迹在这个圈子里然后拿资源?事到如今!”

拿到剪刀的唐蕾的口气远比刚才强硬起来,虎口一扣,牛排汁水飞溅。

“现在还有获取资源的必要吗?‘获取’,也要人家看得上你!也得你适合这个领域!赛道赛道,一定要在体育场里跑塑胶跑道、不能在大马路上跑吗?”

章澈知道唐蕾说的都没错,只是很多决定,哪有这样容易做出?又或者说亲密关系里,两个人再亲密,也无法把彼此的心完全交给对方、完全地袒露和剖白,也无法完全地互相理解和支持。

也许她在期待一些不该期待的东西,因为太完美了,大概没有。

爱一个人不容易,一直一直坚持也不容易,追逐理想不容易,放弃飞翔转而在地上跑也不容易,都不容易。她不说话,看着那个已经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的背影。

一直保持灵魂的丰满和□□的清减也不容易,什么都不容易,但我们就是要找路,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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