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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晚上七点,祁越半站半靠倚在宴会厅一侧的边桌旁,空朦的视线从全场来宾身上扫过,心里不似往日不断腹诽“怎么还不开席”,而是想着前天早上章澈的电话。

一早九点,还不及她干任何事,章澈的电话就来了,先道歉打完了,说之前下班都七点了,“不好意思打扰你。”

不好意思?不,不存在的。

打扰你。

你。

天知道她怎么对称呼上的改变忽然这么敏感了。你,多么平等自然,她们之间本来就不该有什么“您”,没有尊卑就不要生造一个,何必客套?就像她出去与校方交流,总是三不五时升官变总一样:但那时并不在乎,怎么此刻这样在乎章澈对自己的称呼了?

如果不是此刻,那是什么时候?

章澈与她仔仔细细核对了一遍,觉得一切都好,谢她辛苦,唯独就是菜单可能还要调下,她说没问题,一会儿找几个备选给你(说着就给宴会销售的姑娘发微信,就是你还没上班,上了班第一件事就是要给我处理这个问题),章澈又谢她,那感谢里多了一些脱离客套东西,比如说感谢她这样帮忙,“上次要谢你帮我收着本子,这次又要麻烦你,都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谢了。”

客套的话好“还击”,偏偏是这些真心话叫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样肯帮忙肯出力,人家当然要感谢,本子是她也不理解的意外,这一次呢?是美色所迷,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章澈漂亮所以愿意帮忙;是真心所往?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想。

正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时无话可说地噎住,一安静,安静的一秒比一年还长,她只好说“不客气”,也不好归结为酒店人的习惯,那样好像她其实是在积累后面的销售资源似的——明明,她只是个HR。

章澈笑了,笑得爽朗,笑得真诚,她的脑子从不知道如何回答变成不知道章澈在笑什么,笑自己的回答?章澈觉得自己的回答是什么呢?我要怎么问出我的问题来——

然后章澈就说自己要去开会了,礼貌告别,说都是公司内部会,自己随时可以回消息,“我等你。”

我等你。

她只能说好。然后那一整天都在催宴销的消息。今天她想问餐饮部章澈来吃饭没有,餐饮部没回复她,她想也许太忙了。结果是不出所料,餐饮部忙得把自己都抓来加班了。

帮忙端盘子嘛不稀奇,哪个干酒店的没端过,她甚至觉得能屈能伸就从这里开始,干不了的统统干不长。婚宴服务,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都会和现在的她一样,站在这里半靠着边桌发呆,看宾客来来往往,看宴席人间百态,不是腹诽有人蹭吃蹭喝难看、就是腹诽主人家怎么还不开席。

然后灯关了,司仪字正腔圆又油腔滑调的话语响起,传菜小伙的车来了,开始工作。

她有时候觉得好笑,摸黑上凉菜,有时候宾客压根不吃,上了干嘛,方便一会儿敬酒开席?有时候又反过来,坐得离舞台近的知道尊重新人,远的那些新郎新娘父母的什么狗屁亲戚朋友压根就不管,舞台上还发誓呢,舞台下就叮叮当当吃起来,去酒吧她都觉得人家表演她吃炸鱼排很不礼貌,何况婚宴?

其实都不是来庆祝结婚的,很多人不过是来给钱的,有些人不过是来收钱的,对吧?

然而舞台灯光亮起,俗气的主持词与誓言结合在一起,她也会觉得感动。你想要的东西固然高雅美丽,但你得不到;人家不过想要些俗气的假装的东西,却依然有幸福,有这一刻的圆满。

人生也不过是这样那样的时刻构成在一起,过去的谁也无法剥夺、怎样也不会失去,未来的永远不回来,人不过拥有此刻罢了。

然而她拥有了很多个过去,依然有很多个求而不得的此刻。

司仪呼唤,众人举杯,工作人员们趁机上了一堆菜,等到仪式结束,新人换衣服,她们撤到一边,场内是这群给了钱就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什么的人大嚼特嚼的斗兽场。

吃吧吃吧,啊,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看着宾客吃饭她总有一种朴实的中国人的心态,吃,好好吃,最好都给我吃完。

给我吃完!!!!

钱是给过了,但是不要浪费!!大碗大盘的,浪费了我给谁去!!喂哪个狗不是狗,嗯?都给我吃!!

她累了,热烘烘的超快速制作的银耳甜汤到现在还不出货,只能等着,于是又靠着桌子站没站相地发起呆来。

章澈说,我等你。

也许是因为章澈太美丽,或者自己对章澈的印象太好,自己好喜欢章澈的声音,为此几乎有点恨起来,怎么不是语音,反而是电话,不然这三个字她就反复听了。

电话里听来既不是夹子也不是气泡音的好听的声音。啊,到底是当时见到人的时候说话好听,还是这次电话里好听?怎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哪一个好听了?一样吗?不一样吗?也许有一点不一样,可是好像想不起来了,见得太少了,可是印象又这样深……

她一定是累了,今天太累了,累积起来太累了,失去了——

餐饮部的同事忽然唤她,又怎么了要找这个靠谱的人?她转头,而对方跑过来说,快,帮我上去催一催汤,“不知道怎么了,我这又走不开!”

也是,今天来的人里,她官大,她知道地方。

脚蹬尖头皮鞋,一路走过油腻积水的厨房地面,在一片热炒炉灶的混乱中闪身快跑,好不容易找到有那口一人高一米多宽三分钟就沸腾的大锅的厨房,进去一通催,大骂红糖居然不是提前化好还要现找,胡编乱造说前面顾客在催了,又从走廊上把迷失方向的传菜小伙们抓来,一个一个在这里站好,交待完安全事项,这才离开,回去看她那个六桌的台。

真是,她简直要算餐饮部的编外了,学东西学这么快,以后是不是还可以去学一学客房,旺季高峰,她也去挣钱——

不知为何,今日的厨房分外混乱,楼道堵塞,货梯迟缓,她仗着自己的制服是西装,大胆去坐客梯——反正之前带人参观坐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坐客梯虽然要绕个圈,但走快点问题也不大,再说了出来溜达溜达也是舒服的……

进去,上三层,结果到第二层就停住。

有客人?她想,手指放在开门键上。

一打开,一个美丽的身影闪身进来,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喝多了,差点摔倒之际,她反应快,直接把人捞住。

捞的时候知道是个女的,捞到了发现竟然是章澈。

“诶,祁总——”

她是没想到,这样情况下还要被升官,升她官的还是章澈。

“你在这儿啊——”

好,事实证明真人和电话声音一样,都好听。

“章总啊,巧了。”

呸!她升官我也升官是吧。

章澈听了,望着她笑。她一看就知道喝得不少,得给她送回去安顿起来,“章总在哪个包房?”

我送你回去。乖。

章澈并不回答问题,俨然除了自己在哪个包房之外什么都可以告诉祁越,什么“我不回去”什么“那个菜真好吃”,胡说八道一大堆。而电梯门关了又开,祁越只好伸出手去重新按,一面搜肠刮肚地想,当时自己给她订的哪个房间来着?哦不不,记得她还改过,后来就不知道了,这几天太忙了。

电梯到三楼,章澈就要挣脱她怀抱走出去,她只好追出去。三楼安安静静,她一边扶着章澈,一边回想菜单,结果随着想起来内容,还想起来当时设计菜单的细心,考虑吃这个不吃那个,哪个价值大又好吃又有面子——

也不能去厨房问。

章澈摇摇晃晃半挂不挂在一旁走,眼看就要撞到走廊那边的墙壁,这时幸好从一边冒出另一个餐饮部的员工,也认识她,她立刻顺势把章澈扶到一间没有客人的包房坐下,叫那位员工去拿水,“来得及最好再去搞点蜂蜜。”

员工去了,她回头,为了和靠在椅子上的章澈说话方便,干脆蹲下来。而章澈看着她竟然笑起来,“祁总——”

换做别的醉鬼她可能笑了,可眼前的人竟然让她担心起来。

当然还来不及去发现和思考这种担心出现得未免太早。

“章总。”

章澈笑,“我不回去。”

“好,不回去。”

“他们已经散了。”

“挺早的那还。”

“喝得太多了。”

说着还打了个嗝,酒气之重,叫她觉得章澈大概喝了半斤。几点啊就喝了半斤?

“我出来——出——”

章澈说不清楚的瞬间,她心里想的全是,水能解酒吗?够不够?白萝卜她没有,蜂蜜水得回办公室拿,还有什么?橘皮——橘皮恐怕需要去吧台,也不能把章澈留在这里,让服务员去婚宴的厨房端点甜汤?这会儿留样都留完了,哪还有多的。

“章总——章澈,章澈?”

一开始章澈不理她,视线涣散,她换了称呼,又放轻了语调,章澈这才勉强聚焦了眼神,“嗯?”

“难不难受?”

“唔——不算……”

说着章澈就坐起来,起不来又猛地摇头,她几乎要伸手去摁,生怕章澈把本来就混沌的脑子再摇散架了。

“章澈,一会儿我们先喝水,然后——”

这时走廊上有人喊章澈名字,章澈应声,立刻便有人找进来,是另一位女士。她与对方面面相觑,倒是个醉鬼还知道介绍彼此。然后水也来了,她也递给章澈喝下去,再和这位朋友一道扶着章澈回朋友车上。走之前,这位女士从副驾探出半张脸来,笑盈盈地看着祁越,“真是好服务!谢谢你啊!”

她站在原地目送车辆离去,看着夜色中的尾灯,知道今晚自己做的这一切和服务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也拒绝再想下去。

忘不掉的,她知道。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弄明白。

章澈彻底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或者也不能说是彻底醒来,四肢百骸的酸软依然顽固,可见中枢神经并不想“起来”——谢过正要离去的朋友,端着水杯喝了半晌,默默想着发生的事。

她是料到今天要喝酒,也料到要喝白酒、肯定好受不了,哪知道能喝成这样!一开始主宾也自控良好,小杯浅酌,上来就说不和两位女士干杯,那样太不仗义了——好像她自己不是女人似的——三钱酒,有一会儿生生喝了十分钟也没下去。大家都默契地知道是来谈事的,没谈好绝不喝大,甚至不喝高,甚至不近微醺,多好的酒品!

等到事情谈好了,就着一点点别的事情,兴趣,喜好,评判,三个女人就此说开。主宾豪迈惯了,一杯一杯仰头就喝,也不需要人劝,自己也不劝人。可是人家都仰脖干了,你剩那点,真是养鱼啊?

人家喝三两三,她怎么也得陪二两,毕竟朋友也是被拉来作陪的,不能让朋友挡酒。

眼见着对面从女领导喝出了女土匪的架势,她趁主宾上厕所的契机,和朋友说好,然后等到人家回来,两人一道举杯敬了又敬,未几就顺利说服对方回家了。

她就不信,五十几度的好酒一口气灌一两,还能不上头。

结果人家一走,她的意志力也崩溃,脚软了,头晕了,回到包间朋友说自己去上个厕所,她趴着,趴着趴着就开始胡思乱想,想去结账,出门就找不到地方,然后就扑进了电梯。

谁能想到电梯里有个祁越?

她扑进去的时候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啥也没想,啥也想不了。那一刻还真是酒精占领大脑了。那之后她只能模糊地记得自己看见了祁越,想自己应该感谢祁越的安排,因为即便后来喝成这样,还是能吃出菜很好吃,主宾也一直夸奖晚饭好吃。光这一点就值得她谢谢祁越,何况其他服务?

后来她好像一直对祁越傻笑来着。说了什么也不怎么记得。记忆很模糊,也许明天睡醒会清晰起来,或者等到后天,酒精彻底代谢干净。现在唯一能记得的,全是一堆感受,比如那一刻多么放松,放松得甚至不去想自己和祁越才有这么一点点交集、怎么就如此大胆地放松了把自己交给对方?总不能单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

要是后来朋友来了自己没有那么快清醒一点(就一点点),这种彻底的放松都没有这样明显。现在酒醉半醒,呆滞的脑海里全是反射作用带来的难眠——反射作用这玩意就像中枢神经在挺尸——这一天只有祁越巧合出现把自己捞住这一点值得高兴。这是唯一的惊喜,这是她唯一的放下防备的时刻。

她怎么不是和祁越在这样的情况下喝醉呢?她和祁越去喝酒该多好啊。就不会累了。不像今天这样的酒桌,一边小心翼翼,一边理解话里话外的无穷话,一边陪着女领导当女土匪,一边还要小心这个女土匪时不时放出来的亦真亦假的试探。说实在的,在女土匪去上厕所之前,她一点儿不觉得对方喝高了,至多微醺,因为她还是时不时在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那熟悉的凌厉眼神。那扔过来的至多是把飞刀,也足够让她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好像必须看见那张年过半百依然俏丽的脸上永远充满笑意,她才能觉得自己且不说今天是否白费、至少今天没有做错事。

怎么搞得好像体制内人士!

她其实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高语境的对话。无它,她不大能猜出来。且不说话外之意,就是话里的含义,有时候这些体制内人士说得也很模糊,让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好。顺着说怕给人家挖坑,怕成了臆测他人;不顺着说,她又很难找到恰当的方式不顺着,因为既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底线原则要坚持,无处义正言辞)也不是利益攸关(也就没有必须说明的基础),且很模糊,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绕,才能绕开地雷,迂回地达到既不顺着也不驳斥、表明里子不输面子的地步。

面对面聊天其实具有相当的难度,话语来去,速度总是很快,要求立刻反应,否则腹背受敌。于她而言,虽然不能说应付不来,但是加了酒精,她就化身一只巨大的捕食性鱼类,而对方的话头是小丑鱼,又快又灵满海底乱转,自己腰身绷紧,总是在转身,最后眼花缭乱,活该挨饿。

幸好今天的女领导通情达理,没有上来就和她猛喝,也没有逡巡迂回就是不答应。大概后面觉得答应不难、但是长期而言还是要考量考量这些人,尤其是她,于是开始了女土匪模式。

唉。

也许自己就不应该在体力劳累的时候就喝酒,还是喝大酒。原先她不这样的,原先她酒量应该还足以支撑自己脚不软,能走路,还能回家。

幸好,电梯打开的那一刻,是祁越在里面。不是别人,也不是没人。

祁越。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旋,等到空余无事,又落下来。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脑海。

现在她想起,刚才朋友送自己进家之后,还在说“真是好服务,我算见识了”,又问她那是什么人。她说是祁越,朋友饶是有耐心,问她祁越是谁,她又不着边际地介绍起来。职位,岗位,怎么认识的,送本子,穿得好看,说话直截了当,还有点幽默……

她又捂着头,自己好像说了很多不怎么恰当的溢美之词。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又或许,酒醉的心与灵魂最清楚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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