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为你准备了蛋糕和饮料，跟我来。”
抛下这么一句话，顾安瓷径直往教堂内部走去，莫茉连忙跟在她身后。
“之前都没有的，为什么？”莫茉禁不住问。
“你说过喜欢，我就弄来了。”
“哈啊？”莫茉被这句话钉在走道上，脸红成了一颗成熟的大苹果。
“呵呵呵……”顾安瓷被她大受感动又很不好意思的模样逗乐，坏心眼地笑了，“开玩笑。女孩子之间招待对方好像都是这样，我只是想试试。”
“你早说嘛……”
她的心情好像变成了顾安瓷手里的皮球，被她换着法子抛着玩。
一路走来，莫茉看到教堂内部并没有特别清理，满目都是荒废许久的模样。
杂草、青苔，铁锈、碎玻璃，歪歪扭扭的座椅，光束里的尘埃。
就好像顾安瓷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花园里了一样。
莫茉想起班长说过，整个旧校舍都被顾安瓷租下来了，也就是说，这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她都可以用。
宽敞的房间明明这么多，顾安瓷却选了一间小小的阁楼作为自己的卧房。
正正方方的地面，墙高还不到1米，菱锥状的屋顶感觉就扣在头顶。
阁楼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木纹色的床头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蔷薇的芬芳渗透进了屋子的每一处，又从每一处飘逸出来。的确是顾安瓷的房间。
“你晚上也住在这里吗？”
“嗯。”
顾安瓷示意她将柜子搬到床边靠中间的位置，然后一人一狼在床沿坐下。
“闭上眼睛，小狗。”
莫茉已经放弃让顾安瓷换一个称呼的想法了，乖乖闭上双眼。
听到几声清脆的响声，然后顾安瓷说“可以睁开了”。
柜子上多了一杯橙汁，和一块装在纸盒里的奶油蛋糕。
莫茉还在想好像只有一份，要怎么吃，顾安瓷忽然向她伸出掌心，“来，握手。”
她没回过神，傻傻将爪子放上去。顾安瓷笑盈盈地握住，上下摇了摇，然后摸摸她的脑袋。
“真乖真乖~可以吃了。”
“我们一起吃？？”莫茉有些难以置信。蛋糕可以切开，橙汁要就着一个杯子喝吗？
顾安瓷是哪个国家的人？这是她家乡的习俗吗？？？
“我不吃。不是说过我不习惯吃这些？”
顾安瓷好整以暇地托腮，侧过脸来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什么有意思的情景。莫茉感觉到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吃东西的时候被人盯着是一件很不自在的事？虽然现在的情况应该被称为羞耻。
“那什么，我一个人吃怪怪的……”
“可我就是想看你吃。”
自然而然说着这种话的顾安瓷的确可以用任性来形容，然而就算深深地为她的任性苦恼，莫茉好像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真没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还不知道，一定很稀奇就是了。”
莫茉一时分不清她的浅笑是坏还是纯真。
见她还是揣着双手没动，顾安瓷认真地说：“不吃也没关系，比起甜食，你果然还是喜欢内脏、肉、骨头之类的吧。”
“没没没没没！”莫茉疯狂摇头疯狂否定，她怀疑自己无意中露出了马脚，让顾安瓷的联想之箭朝着她遮遮掩掩的靶心射而来。
实际上，橙汁和蛋糕的香味让她馋得几乎绷不住口水了。
她尽量用文雅的动作享用了这顿零食。这不是装模作样，在顾安瓷面前，任何粗鲁的行为都好像是一种冒渎。
四面三角形的屋顶向屋内倾斜，每一面都有一扇不知道该称为窗户还是天窗的窗子。莫茉依次推开，一扇接一扇地眺望远处的风景。
“你喜欢高处吗？”莫茉问。
“怎么说？”
“这里好像是这座旧教堂最高的一处阁楼。”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
顾安瓷走到她身旁，将一侧手臂搭在窗缘，任由干燥的暖风吹拂在脸上。
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有着柔软明亮的质感。在近处看，她的肌肤像油画上的那般无暇而细腻。
再看看没有任何装饰的狭小房间，莫茉心底蓦地苦涩泛滥。
莫茉有很多人类好友，去过很多同龄女孩的房间，她们都会在墙壁贴海报、照片、挂海豚挂件、日历上用红笔圈出行程。
她们的房间有星星窗帘，小熊布偶，衣服、卡通纸袋、化妆品堆得到处都是。以前觉得都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一对比，又能意识到那些全部都是对生活充满热情的证明。
顾安瓷的房间，怎么会这么冷清呢？
“你的房间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顾安瓷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感叹：“什么，你想象过啊？”
又被她在意料之外的角度戳了一记，莫茉红着脸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以为会是豪华的或者粉粉的公主房间。”
也不知道是被她的话语还是表情逗乐，顾安瓷嗤笑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直接躺在棺材里呢。”
莫茉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怎么可能，你是人类，又不是吸血鬼。”
顾安瓷的笑容迅速消却，有些惊讶地打量莫茉的面容。莫茉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在寻找某种痕迹一般将她的整张脸都细细扫视了一遍，在她双眼停留的时间最长。
好半晌，她才幽幽感叹：“我还说你很敏锐，原来你才是最迟钝的。”
莫茉满头问号，但没深究，顾安瓷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让狼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她们又在阁楼待了一会，等快要打响下午上课铃那会才离开。
说完那句奇怪的话以后，顾安瓷也变得怪怪的，没再逗弄莫茉。她歪着脑袋，好玩似地猜想她是怎么了。
顾安瓷将她一路送到大门前，忽然说：“莫茉，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
莫茉脑海一片空白，呆立当场，不愿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为……为什么？”
好不容易，才让僵直发麻的舌头发出声音。
顾安瓷惋惜地叹息，“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原因啊。”
莫茉急了，眼眶发热，泪花闪闪。只有这一刻，她希望顾安瓷之前的异样都是为了这一刻捉弄她做的准备。
顾安瓷苦笑，翠绿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苦涩，强自像往常一样调侃道：“不愧是小狗狗，天生就知道怎么让人心软。
“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你知道吗，因为你总能让我高兴，我才同意你来找我，不让你来，也不是因为你让我不高兴了。
“正因为我们共处的时间很快乐，我才希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全部回忆。
“如果你以后带着对自己迟钝的耻辱，或者对我的厌恨回忆起这段时光，我会很难过的。”
莫茉听得云里雾里。顾安瓷说的每一个词她都明白，怎么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一页就能把她看睡着的“伊盖亚抒情诗”？
从小乖到大的乖乖女莫茉，第一次做出了叛逆的行为——她摇摇头，清晰地说：“我不。我就要来！”
说罢，一眼都不敢多看顾安瓷，捂着耳朵跑了。
其实无论搬来西区，还是接受教会的委托，对于莫茉来说，她的生活一直一成不变。
她无法像其他狼人那样狩猎吸血鬼，无法战斗，无法体会到亲手守护什么带来的满足感。
莫茉一直很不快乐——直到遇到顾安瓷。
顾安瓷对她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吸引力，让莫茉总不自觉地朝她靠近。
去旧校舍找顾安瓷的这几个午休，虽然和她数十年的人生相比，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已然成为她极度依赖的快乐源泉。
现在，用魔法变出泉眼的仙女告诉她：你不准喝。
她一定会活活渴死的。
莫茉自己也清楚，她现在的表情该有多丧。
她很想回家蒙上被子大哭一场，可她害怕被家族成员发现，为她分心，就强撑着去上下午的课。希望能在放学前夺回表情的统/治/权。
很不巧，她连放松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座位还没坐热就又被喊去了校长室。说，主教大人又来找她了。
玛丽安还是那个笑眯眯的玛丽安，银平还是那个严肃认真的银平，只有莫茉垮起个脸，嘴扁得能挂油瓶。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谁把我们的莫茉惹这么生气？”
仿佛把她当小孩哄的语气让莫茉迅速压下乱糟糟的心绪。
“没什么，我已经好了。”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呢？”
玛丽安浮现出朦胧的笑意，柔声说道：“小莫茉，首先告诉我，你在顾安瓷身上都观察到了什么？”
“嗯？”莫茉忽然从走神的状态清醒，就那么一小会的恍惚，好像在另一个领域度过了好长的时间。
“你刚才有和我说什么吗？抱歉没注意听。”
“真拿你没办法。”玛丽安笑容依旧温柔，“我问这几天学校有没有异常状态。”
按理来说，越是大人物就越忙，不知为什么这位红袍主教却好像很闲。报告情况这种事，交给她的手下来不就行了吗？
“我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学校没人始终，有两个请假的一年级学生我也悄悄去他们家看了，和吸血鬼没有关系。”
玛丽安笑容愈发扩大，“那我就放心了。不愧是海伦小姐的妹妹，莫茉很能干呢。”
莫茉喜滋滋地埋下头，手指互戳。
玛丽安又和她聊了几句，临别前提醒道：“第一阶段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几天，到了第二阶段，他们很大概率会选择躲起来吧。如果眷属及其魔徒会行动，也就是这几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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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白帝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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