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樊楼出来,孟玹装作一副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走路歪歪扭扭,半爬上了马车。
回王府后,元祁勒令谁都不许打扰醉酒的孟玹。若再有图谋不轨之徒闯入房间,他会直接一剑斩杀,对幕后之人也绝不姑息。
管家见元祁仍对昨夜之事余怒未消,称以他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再有人来骚扰贵人。
孟玹静静躺在房间里,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王府和这次的孩童失踪案大概率脱不了干系,王府侍卫所谓的贴身保护其实也是一种监视,有他们跟着估计什么也查不出来。
辰风已经按照他们商量的对策去行动,不知道进行得如何了。
天色渐晚,王府突然陷入混乱,外面有传言传入了王府众人耳中,说探月楼一位妓子怀了王爷的孩子,正藏起来偷偷请了稳婆接生。
齐王爷是探月楼的常客,与妓子寻欢是常有的事。到了兴头上,双飞,众女齐欢,都不在话下。上次去探月楼玩到兴起,他大手一挥,将那日陪他的几个妓子尽数包下,叫她们往后只服侍他一人。如此一来,齐王爷对妓子是否真是怀了他的孩子这事实在拿捏不准,躲在府中不愿去管。
王妃气急,王爷至今同她或侧妃都未有所出,她绝不容许王爷的长子由一个妓子生下。她眼下也顾不得体面,带上王府侍卫,亲自前去探月楼包围彻查。
侍卫大批撤离后,孟玹听到窗外传来两声叩击,是辰风寻到机会溜进了王府。
孟玹打开窗,看着一身小厮装扮的辰风,夸赞道:“做的不错嘛。我要的东西应该也拿到了吧?”
辰风一脸酱色地把她要的东西扔了进来,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变态。
孟玹无所谓地冲他咧嘴一笑,“啪”地一声关了窗。
孟玹摘下耳环、快速梳了个女子发髻,换上辰风偷来的丫鬟衣服,从窗户跳出。
辰风原本打算对这个主动提出穿女装的小白脸冷嘲热讽一番,结果猛一眼看到孟玹女子装扮,竟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貌美,所有准备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辰风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是个妖孽。他定要提醒小侯爷多加提防,不要被这人蛊了去。
孟玹受不了辰风对她没完没了的打量,粗着嗓子道:“我说,你看够了没?”
辰风涨红了脸:“谁要看你!若不是你如此……如此……”
孟玹:“我如何?谁知道村民里有没有被王府买通的人?”
到了张屠户家,确认男人不在家后,孟玹上前敲了敲门。
“谁?” 女人一脸警惕地开了道门缝。
“你是昨天的……?” 女人看到孟玹觉得十分眼熟,认出是昨日与小侯爷一起来查案的小公子,这才放下戒备,将她迎进屋里。
见她一身女装,女人疑惑:“公子……为何一身女子装扮?”
孟玹:“昨日我瞧你欲言又止,今日特地乔装一番来此。现在只有我一人,若你还不放弃寻找孩子,就你把想说的全部都告诉我。”
女人捏着茶杯的手指发白,她犹豫了一会,定了定神,和孟玹说起了一件事。
这些失踪的孩子们,其实不是外界所说那般毫无交集,而是有一处共通点的。
当初她的女儿染病,高烧了五天后已经奄奄一息。这时她听说最大的药铺济祐堂不但有了解药,还愿意免费施药,当即抱着孩子前去求药。
药铺门口围满了乌泱泱等待给孩子求药救治的人们,大夫一遍遍地重复说药丸很有限,只有很少数得得到救治。
当时她心下一凉,若要凭人情关系,他们这种寻常的屠户人家又如何能争到这个机会?
结果出乎她意料,大夫只是叫孩子们排队让一位算命的老道测下八字。
若是八字算出来是“天泽“命格,便是受上天眷顾之人,他们会予药施救。
前面接连十几个孩子都没通过,孩子的父母们个个哭天抢地,有想扑上去打算命的,被一旁的护卫拦了下来。
轮到女人抱着女儿上前的时候,她在心里祈祷了无数遍,上天仿佛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求,她的女儿算出来八字刚好是“天泽”,于是在一众嫉羡的目光里被抱入内室得到了救治。
药很管用,她女儿第二天就退了烧,安然无恙了。
没想到刚开心了没几天,刚死里逃生的女儿在夜里突然被掠走。
她和其他丢了孩子的苦主们谈话间发现,他们丢失的孩子竟然无一例外不是之前被好运眷顾、得到药馆赐药救治的“天泽”命格。
女人说:“我一开始怀疑,是某个孩子的家人因为没得到药觉得不公,所以把得到救治的孩子们掳走泄愤。”
孟玹提出疑点:“但我听说知府家的乔哥儿没有喝过村里的井水,没有染上瘟疫,自然也没有求过医。”
女人点头道:“是,所以我后来也打消了这个疑虑,此事应当另有隐情。”
孟玹:“或许对知府孩子下手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女人笑容带了苦涩:“小公子,你是螭安城来的贵人也许不太了解。若不是知府家孩子丢失,而知府夫人又恰巧是镇国侯裴大将军的亲戚,这丢了几个孩子能闹出什么水花来?王府因为这事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前来,让我们注意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我今日便是豁出了性命,也求小侯爷能为我做主 —— 我有预感,我女儿还活着,她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孟玹安慰道:“既然皇上派我们来此,就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女人忧心忡忡地问孟玹:“你可知济祐堂药铺是谁名下的产业?我昨日不敢多说,就是因为你身边带了……”
孟玹点头:“你放心,我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谁。”
女人的眼神亮了,如此,她就真的看到了希望。
告别了女人,孟玹准备亲自去探一探那济铉堂大药铺。
?孟玹让辰风去知府家打探下情况:“你打听下,知府家有没有人和济祐堂有交集。”
她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这次的孩童失踪案与济祐堂那次算命赠药脱不了干系。
辰风离开前,瞧了眼孟别扭地问:“你一个人去济祐堂?不怕那里是龙潭虎穴,你有去无回?”?
孟玹笑嘻嘻地逗他:“怎么了,大狗养熟了知道心疼主人了?”
辰风甩过来一记眼刀。他就活该多问!
济祐堂门口排了一列长队,有两位大夫正在为百姓义诊。
她听采儿提过,这阜都城里的产业有一半在齐王名下,这家最大的药铺就是齐王的产业之一,平日由齐王妃在打理。
济祐堂经常派大夫为百姓免费问诊抓药,此举也为齐王赢得了不少美名。
孟玹正混在一群百姓中准备进去,看到一辆王府的马车正在药铺门口缓缓停下。
孟玹躲到一旁观察,发现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吴姝玉和她的贴身丫鬟夏竹。
吴姝玉因为相约小侯爷出游屡次碰壁,心情不佳,正拿贴身丫鬟夏竹撒气。
“废物!” 吴姝玉骂道:“我的脸一天不如一天,你这个废物不是说有办法的吗!”
夏竹表情僵硬,嘶哑着嗓音说道:“真是如我说,不是诓骗小姐,不信的话小姐可以问主人……”
吴姝玉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发红,狠狠瞪了夏竹一眼后进了药铺。
孟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见吴姝玉进入药铺后熟门熟路地径直上了二楼。
等吴姝玉的背影消失后,她也跟着走进了药铺。
一个原本在忙碌着整理药材的小药童快步小跑过来,拦住了正欲上楼的孟玹。
小药童:“姑娘,你身体有哪里不适?一楼内间就有大夫可以问诊。”
孟玹:“我要去二楼。”
小药童死死拦住:“二楼不对外,只有和江神医先有约的才能上去。”
孟玹:“我是刚才上楼的小姐的丫鬟,她忘东西在马车里我给她取来了。”
小药童怀疑道:“你们家小姐的名字是?”
孟玹:“吴姝玉。”
小药童翻了下名册,名字倒是能对上。
孟玹学着采儿有时候摆王府大丫鬟架子的样子呵斥道:“你没瞧见我身上穿着王府大丫鬟的衣服么?小姐还等着我送东西,要耽误了你可担待不起!”
小药童定睛瞧了眼孟玹衣服,确实与刚才上楼的那位丫鬟的一模一样,这才放了行。
上了二楼是一道很长的走廊。
走廊尽头有一间布帘遮挡的房间,里面隐约传来吴姝玉的说话声。
孟玹绑了块方帕遮住下半张脸,放轻脚步走过去。她侧耳细听,吴姝玉似乎十分焦急地抱怨着什么,丫鬟夏竹偶尔沙哑着嗓音补充一两句。
房间里应该有第三个人,但那人一直没有出声。
孟玹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越是靠近声音越是含混不清。
她往前走了很久,突然意识到不对。
刚上楼时她看到的走廊长度不过十米有余。但她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为什么还没到走廊尽头?
她觉得不对转身想走,却发现自己无法回头,有一股力量在拉拽着她不停往前走。
一道好听的男声传入她耳中:“门口的小石妖,不进来坐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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