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澜将外套扔到顾临溪身上：“我哪天要是死了，不是被你气的，就是被你吓的！”
“少骂我两句，还能多活几年。”顾临溪悠悠道。
“昨天……是怎么回事？”
“我故意的，”她压了压头顶翘起的发尾，简单解释道，“根本不是能力检测，他们给我注射了含有晶石微粒的药物，结果我提前醒了，他们不知道。”
瞥见顾临澜的表情变化，她连忙补充：“我真没事。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虽然对晶石辐射的感知变得更敏锐了，但却没什么反应，就是知道这点，我才在实验室搞了这么一出。”
“……也好，起码让他们暂时死了这条心，”他扶着额头，语气低沉，“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之前还很害怕你被晶石影响，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为什么偏偏是顾临溪？
他心中疑虑渐生，虽说她是公认的“天才”，但ADCA里高等级能力者并不少，为何超研院只盯着她？
一方面，在她身上的实验和测试接连不断，可有时，又保护得过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临溪枕着胳膊又躺回地面。
“因为我是A级天赋者，这还是歧南发现的。”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顾临澜把她拉起来，“你和歧南……”
“不是一回事，我是你亲姐，”顾临溪对他关注的重点感到无语，“我没有增幅芯片，天赋等级大概也是天生的，他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顾临澜并未对这个重磅真相有多少震惊，反正无论怎么样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但这个身份，会让她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我会拖累你吗？”他突然问。
“……神经。”
“我是认真的。你第一次失控的时候，还有昨天他们突然把我叫去实验室，意图都很明显。”
顾临溪扭过头没说话。
“我身体不好，可能也不是巧合。”
她从没敢往这方面想，顾临澜却轻松地点破。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又失重般下坠，她猛地抓紧了自己的领口，屏气不敢呼吸。
她分不清这是真实的疼痛，还是情绪的感应。
“对不起。”她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喉咙里泛起咸涩。
“好端端的对不起什么，少把过错把自己身上揽。该道歉的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应该是谁，他也不知道——或是，不愿知道。
可他也恨，恨被人瞒骗，被人利用。他本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在最爱玩闹的年纪疯跑打闹，而不是躺在病房里看四方的天空。
或许，这也不是人为能决定的。他又这样安慰自己。
可一旦发现了谎言，就不可能再脱下怀疑的眼镜。他回不去了。
“姐，”他扯了扯顾临溪的袖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你的牵制，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立刻拔高了音量，厉声道：“别自作主张！”
他不作声。
“听见没顾临澜？！还没到这种地步，你相信我，我能处理，耐心等着好了。”
她穿上外套，起身来回踱步。已经是早上七点半，自己偷跑的事儿肯定被发现了，但迟迟没人联络。是在等顾临澜带她回去，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临澜，你来找我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道。是我睡不踏实，就去找你，发现你不在之后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顾临澜看了眼时间，明白了：“现在怎么办？”
“上车，回去。”
在车上坐稳，顾临溪突然说：“你的药在身上吗，给我。”
顾临澜不明就里，但还是把药递给她，她二话不说倒出几片塞进嘴里，顾临澜连忙夺下，可为时已晚。
“你干什么？！”他捏住她的脸颊，试图让她吐出来。
顾临溪挡开他：“到了医疗中心，就跟医生说我是超能力使用过度，体力透支。一定要强调，我是因为使用过能力才这样的。”
“他们对你怀疑到这种地步？”顾临澜愣楞地松开手。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跑出来训练，还搞得这么夸张，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她闭了闭眼，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不能让他们觉得无法控制我。还有，我是天赋者这件事，还有你的病，都别去质问，像从前一样就好了……”
药吃多少正好，她心里也没数。没过多久，脑袋就一阵阵剧烈地痛。
每一次呼吸都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强烈的濒死感让她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却还在苦苦维持着清醒。
车一停稳，早已等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就围上来，将她移上担架。顾临澜正要跟着进去，却被一只手拦下。
“妈……”他下意识地躲开余静的目光。
“我有话问你。”
----------------
醒来时，顾临溪下意识先去摸床头的通讯器。又过了一个白天，已经是傍晚了，三分前的消息弹出，谢江海问她有没有时间开个短会。
“等我两分钟。”她回复。
她四处看了看，还好随身背着的包也一并被带来了病房，她下床挪了几步，在输液管拉到极限时摸到了包，找出电脑后重新坐回病床上。
屏幕上显示的背景是会议室，谢江海和路青柠都在。
谢江海皱眉：“在医疗中心？你住院了？”
“检测出了点意外，问题不大。”她话音刚落，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痛，醒来时起得急，这会儿眩晕又上来了，她不由得闭了闭眼，身体往下滑了几分。
“临溪姐……”路青柠靠近镜头，眼里满是担忧，“还是等你好些了再说吧。”
“我躺在这儿也没事干，”她虚弱地笑了笑，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讲吧，什么事？”
二人对视了一眼，路青柠道：“李晋和吴斯末见过面。李晋是绥港本地人，所以离开ADCA后，还是被送回绥港，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被移除芯片后精神一直不稳定，主要是臆想和幻觉。不犯病时就出去酗酒，彻夜不归。去年七月份，他在酒吧和人打了一架，起因是他觉得那人是来杀自己的。”
臆想。可岑远说那日他思维清晰，又是暗中打探岑远的行踪，又是早早准备了炸药，显然是谋划已久，不像是精神异常的一时冲动行为。
“那家酒吧的老板记得他，不止是因为是常客，还因为那时拖走他的人，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十分轻易就让他乖乖跟着走了，被打的人不甘心要报警，但不知怎的，被女人瞪了一眼也灰溜溜走了。”
“是吴斯末？”
“没错。”
顾临溪觉得奇怪：“是什么时候的事？晚上？除了老板，你还找了多少目击者，那种昏暗环境下他们都能认出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是根据他们的描述，加上街道摄像头拍摄的影像重建的面容，”谢江海解释，“他们打架恰好在室外，交通探头、商场监控都能看到。”
“后来呢？”
路青柠继续道：“大约过了一个月，他自己又回来了，据他父母说，他找了一份汽修厂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别的也不多说，倒也不喝酒了。但我们调查了居住地周边一小时路程范围内的汽修厂，并没有这号人。”
“他去的是元能。”
“没错。可在失踪一个月之后，他反而没病了，简直正常到不正常。”
顾临溪看出路青柠话里有话，便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他会不会和超管所的那次事故有关？”路青柠试探性地问，见顾临溪不置可否，她接着说，“吴斯末等人把他带走，总不会就是要把他治好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想，要么，是利用他报复岑队长，要么就是早有勾结，他们是一伙儿的。
可我总觉得前者不确定性太大，岑队并不会时时来绥港，与其留着李晋这么长时间，不如直接动手算了，像……在远洋二号上那样。”
“他是不是早就和非法组织勾结，引发超管所的暴动事故，不是我们该管的。总部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不该查的不要查。”
“可……”
“我知道关于非法组织的调查没有进展，你觉得这是新的突破口，但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比起破获案件抓几个人，总部更看重内部秩序的稳定，上层有上层的考量，他们不想让无关人员知道暴动事故的内情，我们硬要介入，就是引火烧身，”她顿了顿，看出路青柠脸上的失望，“这样吧，你前面说的这些，我去和岑队交涉。你把调查重点放在案子本身，如果能确定针对岑队的袭击完全是他个人行为，没人指使和操控，那就可以结案。”
“如果是受人指使呢？”
“那就正好有理由顺藤摸瓜查下去。”
“我明白了，”路青柠整理好表情，微微垂下头去。
顾临溪“嗯”了一声：“谢，你呢？”
“你让我查的简佳明，是绥港理工的大三学生。他不常待在学校，大多时候都是在出租屋里，除了上课很少出门，因此同学和邻居都对他印象不深。我走访过他的住处附近，那边常年都在施工，管理混乱，人员流动也频繁，但他一住就是三年。”
“也就是很难追踪行踪。”
“看起来是的，要说可疑吧也算不上，说不定就只是个怪人而已。”谢江海耸耸肩。
“你把能查到的资料都发给我。”她还没有头绪。从谢江海的反应来看，简佳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为什么会和赫莱在一起，又是怎么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种系统后台，操控篡改数据，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这会与他的超能力有关吗？
想到此，她发现自己对简佳明的判断或许陷入了误区。既然赫莱可以在她身边潜伏多年，没有暴露出超能力的波动迹象，说明简佳明也可能有同样的手段——他始终没有在她面前卸除伪装。
她快速地滑动鼠标，浏览谢江海发来的资料。这会是伪造的吗？她双眼微眯，企图从字里行间看出端倪。这怀疑不是空穴来风，苏岭可以进入ADCA，赫莱的过往能被编得有模有样，那么要造出一个“简佳明”也不是难事。
“有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谢江海问。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盘算着如何开口，输液监控器发出细微的“嘀嘀”声，输液袋里的药物见底，护士也适时地推门进来。
“躺下，不能起来，”护士抱臂站在床头，等药水输完，“要下床就按铃，你血压还不稳定，起猛了很危险。”
“知道了……”她把电脑放在床上，完全躺了下去。
“你先休息。”谢江海原本还想说什么，见她这样，心里不是滋味。顾临溪变了，他说不上来这种转变是好是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