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食铺的路上,毛萍冬仔细将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挽着夏满的手臂晃了晃,撒娇:“哥夫,我是不是长大了?”他竟然靠自己把哥夫从牢里救了出来,真是太了不得了!
夏满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点点头,说:“多亏冬冬,若不是你把我救出来,后日升堂,咱们就危险了。”
如今能在不损失食铺名声的情况下将事情解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待揪出幕后黑手,夏满一定要压着人去程家赔罪!
走进昭镜巷,邻里见到夏满都放下手中事情凑上前打招呼。
“夏老板,好久没见,听说你回山里头啦?”
“哎哟,夏老板你可算回来了,几天没吃你家的饭菜,我孙孙还嚷着要去吃炸鱼呢!”
“铺子啥时候开门?”
街坊们七嘴八舌地打招呼,都相信毛平秋带着夏满回毛家村收菜和木料的说辞,当然,也有怀疑的,毕竟那日被捕快带走,不少人都瞧见了,可如今看夏满气色不错,没有经历牢狱的困顿模样,也就压下心头疑虑。
夏满挑挑拣拣地搭了两句话,笑着说:“多谢各位捧场!平秋晚些回来,估计要等两日食铺才能开张,有些菜蔬没有处理好,待开张时我挨家挨户同你们说,到时候人人送一碟小菜!”
一路上说说笑笑,经过杂货铺,曲莺歌一把将人捞过来,在杂货铺坐着说几句话,关心道:“没啥大事儿吧?”这些天,她见到毛萍冬整日进进出出,神色匆忙,又听娘家人说他四处寻程诉师,心里一合计,猜测是毛家出了事,找诉师帮忙呢!
虽然猜测离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这份儿关心是实打实的,夏满心里一暖,摇摇头,说:“没甚事,曲大哥放心,就是做生意有些疲累,修整两天就好。”
曲莺歌笑,说:“你呀,生意是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寒暄两句,夏满径直回了食铺。
严娟和春哥儿整日提心吊胆,一会儿想夏满会不会在里头遭罪,一会儿想若是程家不松口怎么办,一会儿想儿子/大哥怎的还不回家......
短短几天,两个人都消瘦许多,严娟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整日坐在院中望着门口,什么事儿都干不下去。
今日,眼看太阳绕过头顶,毛萍冬还未归家,毛平秋依旧在山里没有出来,她痴痴坐在院中,脑海里思绪纷飞,却又好像一片空白。
春哥儿也担心夏满,可他答应过哥哥们,要照顾好娘,眼见日头西斜,他起身给严娟端了杯水,便去灶屋做饭。
如今大家都吃不下东西,他想了想,拿瓢舀了白面,打算摊几张鸡蛋饼,随便夹些酱料和菜蔬就很好吃。
还没等他把面和好,外头突然传来严娟惊喜的叫声:“满哥儿!”
“铛!”
春哥儿扔下瓢,转头快步冲到院里。
夏满正站在院里低声宽慰严娟,笑容满面。抬头看见春哥儿,夏满扬了扬手,眼睛闪着晶亮的光:“春哥儿,我回来了。”
春哥儿霎时泪流满面,扑到夏满身上紧紧抱着他。
晚上,夏满好生张罗一桌饭菜,四人坐在院里吃得香喷喷,悬着的心放下后,几人才发觉自己这几日饿的身体都有些虚弱。
此时见夏满完好无损地回家,桌上散发着熟悉的饭菜香,几人都饱食一顿,几户将菜灭掉一半。
“多吃些,你们呐,才几天就瘦了一圈。”夏满心疼地看着家人,尤其是春哥儿,“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怎么这么快就下去了?回头还是得让大夫瞧瞧。”
春哥儿吃好喝好大半年,脸才圆了一点点,这才几天啊,又瘦成了猴儿,大眼睛鼓囊囊。
“哥夫你都没发现,春哥儿长不胖是因为他在长个儿啊!”毛萍冬同春哥儿住在一个屋里,心血来潮时就比身高,这几个月下来,春哥儿已经长了有一指高,速度快得很!
夏满整日和春哥儿待在一起,倒还真没发现他长个儿,把人喊起来站着看了一圈,脸上带着喜色,道:“哎哟,还真是!”
这下放心了,小孩长个子就是不容易发胖。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罢,洗完碗四人坐在院中消食,夏满说起自己在衙门的经历。
被巡检大人叱喝后,夏满躬身,恭敬道:“小人所言皆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谎话!”他将自己花了多少钱、从谁手中买来野物等事情说了一番,这时候他完全不知晓内情,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听起来十分苍白,作为证据实在站不住脚。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
任巡检听完他的话没有出声,抚了一把胡须,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突然问:“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单独召来?”
“小人愚钝,不知大人用意。”
“程家送诉状来,按理说需要当场升堂审理,可程杰人说了一句话,他说,夏老板为人心善,可生意场上波诡云谲,总有失算之处,若无力撑起,就改行回家罢。”话不好听,可其中关怀不难听出,“你的生意如何暂且不论,可为人确实良善大方,上次施粥一事我本该给你嘉奖,可公务繁忙没能来得及。”
七月蒲泉镇大雨,一村遭水淹,良田被浸、稻苗尽毁,朝廷的赈灾款还未下达,镇上几家商户已经自发担起接济灾民的重任,其中犹以打头的满意小馆最为瞩目,夏满站出来做了第一人,后头大商户们也纷纷效仿,竟在不费赈灾银的情况下就将灾民安置好,实在闻所未闻。
此事第一时间引起县令大人的注意,一道道奏折呈上去,当今龙颜大悦,赈灾款播得痛快,还钦点近臣私访查看,得到的回复和杭熙县县令上呈的奏折所述一致,高兴之余,又大方给了杭熙县一笔银子做奖赏。
杭熙县县令高兴啊,再一听打头的就是给自己献过木作的毛木匠的夫郎,心中更是大悦,直言毛平秋夫夫乃是济世良民,要赏!
至于怎么赏,这事儿还不好下定论,若是一般人自己赏便赏了,可这事儿在圣上跟前过了眼,那就不是随便的事,且等年末述职时,听州府大人吩咐罢。
因着这遭,夏满在自己尚未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了相当硬的保护伞,因此,任巡检自然不能将之当做一般嫌犯给关押审理。更何况,苦主本人都手下留情,他自然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当然,此事还不宜声张,夏满只道是程家心软替自己在巡检大人面前留情,才免除了牢狱之灾。
“这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诉师性子刚硬,若是你们说服不了他,怕是难有好结果,如今,唯有找出真凶才能洗脱你的清白,若是有甚需要帮忙的,只管找马捕头便是。”任为良当官这么多年,处理的案件不知凡几,满意小馆这事儿实在排不上号,本不值得他费神,可牵扯到四方势力,已经容不得重拿重放,只期盼毛家能早日找出“真凶”,至于真凶是谁,压根儿不重要。
说白了,任为良要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满意小馆,其他的,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种种牵扯下,夏满没有被关进牢房,而是被安置在衙门一处偏房里,等着时间到了就被放出来。好在毛家人也算有点本事,能说动程家撤诉,不然任为良还真得想个法子把人给放走,如今可好,两厢齐全。
听得夏满没有住进监牢,毛家人都松了口气,严娟后怕道:“程诉师真是个好人,受了苦还帮咱们在大人跟前说好话。”
毛萍冬面露愧色,他想到了自己在程家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脸红。
“是啊,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出背后之人,给程诉师一个交代,还满意小馆一个清白。”夏满也感念程家留的余地,“平秋几日未归?”
说到毛平秋,严娟脸上又浮上愁容,忧心道:“已经三日未归。”
“我们明日回毛家村吧。”继续在镇上等着也不是办法,夏满当机立断,第二天一大早,就雇了辆牛车带着三人回了毛家村。
毛平秋在村里一直惦记着夏满即将要升堂,可他为何迟迟未归呢?这要说到他回村的第二日。
知晓卖野物的是狐嘎村王平,毛平秋和毛山一道去狐嘎村找人,秦芳则四处打听王平其人,几人分头行动,卯着劲儿要早日救出夏满。谁知,到了狐嘎村,等见到王平,毛山都愣住了——这个王平和来自家送野物的王平,压根不是一个人!
面前的王平身材高壮,虎目鹰鼻,煞气极重,一看就是手上沾了血的狠角色。他皱眉看着眼前两个生人,毫不客气地问:“你们找我何事?”
“你是王平?”毛山震惊,声音都变了调。
王平眉心愈发深,用看痴人一般的目光看他。
毛平秋心一沉,已然明白自家是遭到连环套,中了奸人的恶计,究竟谁会费这么大功夫针对一个开食铺的老百姓?
将来龙去脉一说,王平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冷冽道:“究竟何人胆敢用我名号招摇撞骗?若是让我知道,定要扒了他的皮!”他身上煞气重,匪气也重,此时盛怒之下,竟让人有些胆颤。
毛平秋苦笑,说:“我们也在找那人,如今失了线索,恐怕是大海捞针啊。”
王平皱眉,沉吟半晌,道:“那小人何种模样?你且与我细细道来。”他虽为深山猎户,可有那么一群好兄弟在外活动,出入九流场所,只要那人还在杭熙县,就一定能把人揪出来。
毛平秋大喜,对王平心生感激与敬意,将找人一事托付给他,报上自己在镇上的名号,便随毛山回了毛家村。这日他本该回镇上去,可没成想,回到毛家村,看到眼前景象,一下子就被绊住脚步。
毛家村数十号人围堵在毛望山家门前,手上拿着锄头镰刀,嘴里嚷嚷着要毛家给个说法——毛家突然不收菜,他们种了那么许多,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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