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里吗？高妍。”
“嗯？”高妍的目光从窗外拉回近处，“喜欢什么？”
“猫，景色好看吗？”
“喜欢，这里还有船划过，还是手摇船，我第一次看。”高妍笑得有点傻傻的，像小孩子。
“那个也是游客坐的，以前的时候这条河上是可以过民用船的，还有人在船上卖东西的。”
“那现在怎么没有了？”
“现在交通都很方便的，可以去商场买。而且未了治理河道，也防止有人落水，已经禁止民用小船了。现在基本上都是，给游客提供的游览船，很安全。”林春河给高妍重新斟上了一杯茶，茶水壶的水位已经见底了，“小时候还有人办婚礼的。”
“就在这里吗？水上？”高妍指了指岸边。
“对啊！我小时候凑热闹看别人迎亲，还不小心掉下去过。”林春河的语气开始有点懒样洋的，室内空调开的足，她和高妍在桌下鞋尖相碰，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两人都维持着这样的距离。
日暖熏人醉。
“我老家都是大山，很干旱，一年到头种的东西都是土豆，连人用的水都不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盈的水，这里连冬天都在下雨。”
上天在这片土地上浇灌的水是多么慷慨，即使是寒冬腊月，水位下降，但潺潺不断的水流依旧像金沙一样淌遍城市乡间，与雨水一起纵横交错地，供养着出生和故去在临江每一个人。
“那你应该也没见过水田吧，稻子熟了之后，会有金灿灿的一大片，水田里还可以种茭白和菱角。等秋天我们可以去乡下看水田，还可能会碰到黄牛在地里散步。”林春河接着描绘出一副稻熟鱼肥的秋收景象，“稻田里还有很多的螃蟹，我们也能在乡下买到，虽然没有名气，但是很香，跟城里菜市场买的完全不一样。”
“我没吃过这里当地的螃蟹，小时候爷爷从山里抓来的我吃过，特别特别小。但是用油一酥，特别香。”高妍在临江几乎没有自己做过饭，在念书的时候很少吃到螃蟹，工作了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临江的稻田蟹还真的没见过。
“这里的稻田蟹有大有小，你小时候在山里的吗？”林春河提到高妍的小时候，“我都没见过自己的祖辈，她们都去世的很早。”
“幼儿园还没读完，我就回了老家，直到高考之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在村子里，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那......你的父母......”林春河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有点敏感的话题，抱歉地立刻住嘴，“不好意思。”
“我爸妈是在外面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出生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正式结婚，我爸嫌弃我是一个女孩子，连名字都没有给我取过就丢在老家了，是爷爷奶奶找了村里的老师给我取的名字。后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把我带在身边还养了两年。最后，可能是嫌我麻烦吧，就又把我丢回老家，是爷爷奶奶他们把我养成一个这么大的人。”
“那现在呢？你父母有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林春河双目专注地注视着眼前人。
“我连我母亲的踪迹都不知道了，他们俩后来分手了，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我当时还没有记事，所以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高妍低头，让人看不出自己的情绪。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因为我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他们会把我送去县里读初中，后来还送我去县里读高中。每次从学校回家的那个下午，都能看到我爷爷骑三轮车在乡里等我，刚开始是每周一次，后来上了高中是每个月一次，最后上大学的半年一次。时间真的过的很快，因为我爸的原因，我今年还没打算回去......”她的声音渐渐哽咽。
“没事的，你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解释解释，他们会理解你的。而且，你还有暑假的，可以暑假回去，对吧？”林春河来到高妍身旁，握住她的双手蹲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店里只有她们一桌客人，小奶牛看到林春河蹲在一旁，好像是能感知到人的心情一般，跑到高妍脚边坐下望着她。
好孩子。
“我是这样打算的，今年就打算给爷爷先转一点钱回去让他们多买点肉吃，暑假再回去呆一个月左右。”高妍吸了一下鼻子。
林春河见状，赶紧空出右手在桌子上抽了一张抽纸递给她。
“谢谢你。”高妍轻声呢喃。
“诶呀，没事的。”林春河摆手，摸头一气呵成，同步发出憨憨的笑声，活像个春晚上的谐星，“天色有点暗了，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小怡，我记得你在微信上说这次要去看看她。”
高妍看到林春河这幅样子也扑哧一声地笑了。
这姐姐，是故意装憨逗她吧。
“那你带我去吧，我去检查检查你们家林春怡，有没有认真完成作业哈，我可是每天都发课业给你，没有落下的。”
“好呀！我们家小怡可是好学生哈，虽然皮了一点，但是跟我一样，对学习可是很认真的。”
两人来到了夏末，眼前的木质楼梯看上去有些年头，每个台阶旁都堆叠了或多或少的杂物。东西虽然多，但是却收拾得十分干净，可以看出主人家平时是在认真打理的，向上走大约10个台阶左右就是换鞋的玄关，因此，最下面的几节台阶是可以直接穿鞋踩上去的。
高妍站在第三个台阶处向上探身，“林春怡，猜猜我是谁？”
“高老师！”随即传来的是笨拙的脚步声。
“别动别动，我上来找你。”高妍一听到林春怡打算跑下来见她，打算直接脱鞋光脚上楼。
林春河立刻跟上来，递了一双新拖鞋，“不知道合不合脚，这个是我的鞋子，你先凑合着穿。”
“没事的，谢谢！”高妍脱鞋，穿上这双有点大的脱鞋，拖沓拖沓地上楼了。
“高老师！我在这个房间！”
循声走向最右边的房间，林春怡正穿着自己的法兰绒睡衣，坐在书桌前拼乐高，伤腿打了石膏翘在床边。
“你晚饭吃过了没，林春怡。”高妍在书桌旁的另一个空凳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网购的一盒维生素软糖放在桌子上，“给你带的，腿断了补充补充营养，没事的时候吃着玩也行。”
“老师，我不用我不用。”林春怡将软糖往前推，觉得让高妍破费了，本来自己在家里修养让她每天发课业内容给姐姐已经很麻烦了，做学生的对老师还是有点敬畏。
眼看着两人就要开始拉扯起来了。
“没事，小怡，你收下吧。”林春河斜靠在房间门口，“我去给你做晚饭。”
“我也跟你一起去！”高妍感觉自己一个人留在楼上的房间，和林春怡师生独处会难免尴尬，赶紧一个起身跟上林春河一块儿下楼。
“等等我，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去！”楼梯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看来高老师以后会经常来我们家了.......还好我以前没惹她生气过。”林春怡听着两人下楼的声音，碎碎念着转回去继续拼自己的乐高了。
“我一边煮面，一边给你热点酒。这个是我自己泡的青梅酒，甜甜的，不怎么辣。”林春河踮起脚尖，从高处的透明泡酒桶里接了一杯淡褐色的梅子酒，小心翼翼地放在接了半兜子热水的热酒器里，随着空酒杯一起摆在高妍面前。
“热到你喜欢的程度就可以喝了，你会吃乌梅番茄吗？冰箱里还有一点。”林春河拨弄着热锅里的面条，转身在架子上拿了一只大面碗，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盒已经切好的日式叉烧和番茄，把叉烧全都倒进了碗里。
要给妹妹多放点肉才行，长身体的孩子最需要蛋白质。
“我吃的，你弄好了也跟我一起吧。”高妍抬头，直直地看向林春河。
似是怕被发现她自己的心虚，她又赶紧解释道：“天气太冷了，喝点酒暖和点。”
“好。”林春河低头笑了，“面这就好了，我一会儿就下来。”
她手头的动作明显加快了很多，但不慌乱，很快就把面和餐具都用托盘端上去了。
林春河上楼时三步并作两步，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妹妹桌前。
“姐，你放心吧，我晚上不会打扰你们的。”林春怡向她挤眉弄眼的，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你真是......有问题叫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林春怡已转身埋头吃面了。
再回到楼下，高妍已经斟好了酒，双手整齐地摆在腿上等林春河来了。
林春河看到这一幕一愣，然后自然地坐在了高妍身旁，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吧台狭窄的座位拉得无限近，她们的肩膀仅有一拳之隔。
高妍感觉眼前的人与自己的距离是如此近，但心又是那么远，因为她揣摩不出他人的心思，即使林春河的确对她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但在对方直接地说出自己心意之前，她始终无法确定林春河的情感，她需要明确的肯定。
如同窗外的明月，雾朦胧，晕开月的轮廓，凡人只能感受到她倾泻在大地上的光影，顺着山川江河静静流淌，却辨不出她的真实面目。月光真实存在，摸不到，看不穿，高悬夜空，只是渐渐西沉，在破晓的雾气中留不下一丝踪迹。
眼前人远在天边。
明天会停一天！后天再开始连更两天！今天写得已经完全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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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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