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趴在沙发上,侧脸被柔软的发丝遮住一些,圆润的鼻子留下光影,一点点淡淡的红唇如樱花,她穿着米色的裙子,很适合她的颜色,整个人柔和如同一块羊脂白玉。
外界的勾心斗角忽然就安静下来。
世界仿佛变成了她眼角的痣,微不足道。
他捏了捏手边的文件,感觉到新奇的痛意,随之复苏的,还有强大的能量。
长久以来他为自己建立的堡垒足够抵预一切风暴,只是孤独在沉沉回响。
现在,他终于在堡垒间看到了绿色的生命力,旺盛的一瞬间覆盖了所有石墙。
他,不会放开。
下午的会议中,所有人都感觉到更强的干劲。
原以为纪老爷子的鱼死网破会大大耗费集团的能量,但是新的领袖似乎毫无畏惧。
上午只是在繁杂的数据中查找可能的漏洞,下午,整个会场在纪从南的带领下,抽丝剥茧,找到了可实行的3项策略,并且肉眼可见地高效运转下去。
这几天纪从南都没有回家,他似乎不会累,每次乔立夏去送饭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背,吃饭依旧优雅有礼。
像一个运转良好的机器人。
有一次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他出去5分钟,打来了3个电话,乔立夏犹豫着没有帮他接,等纪从南回来,扫了一眼手机,没有回复回去。
她觉得那时候他才有一点点疲态,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迷茫。但是大概两三秒,就恢复到目光炯炯。
有些事情就像蝴蝶效应。
在两艘大船炮火中,注定要牺牲很多散户的利益。
张言不明白,努力有一天也会成为一场空。
之前乔母的事情,就让他曾经逃避过一次,他想着不一定非要乔立夏对吧。但是后来他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感情,他回来找到她。
他想,病倒的,只是她的妈妈,并不是她。
他不太能接受这种突然的厄运,但好在厄运并没有发生在他的爱情上。
但是现在,厄运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之前因为纪从南带来的情敌的威胁,有一些头脑不清醒,被纪老爷子的人煽动,做了叛徒和逃兵,现在这些都报到他身上来了。
1000万的债务,他永远也还不完。
乔立夏接到张言的电话就感觉他不对劲。
等她到达饭店,发现肖薇也在那里,看她过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1000万?”她压下心底的惊讶,望着喝醉了的张言还在拼命灌酒。
肖薇家里也是小康家庭,谁见过这么多钱啊。
“怎么办啊。”
乔立夏听他云里雾里说了一些,抓住里面的一条信息:“学长你怎么敢搅入纪氏的争端。”
据她所知,张言的项目是一个很小的项目,这种大公司内部的战队,轮不着他加入。
张言的眼神瞬间清明,他狼狈的擦了一下眼睛,用双手捂住脸。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扑在玻璃上,雨的尸体不断拉长。
“夫人,到了。”乔立夏听到司机的声音才意识到车已经停到了门口,她从回忆里面收拾了情绪,打开车门。
纷纷的雨点落在的皮肤上,微凉。
她正准备跑到房间里,一把伞挡住了雨。
先看到一双黑色皮鞋,抬起头就看见那人修长有力的手臂和白衬衫。
“走吧。”
“嗯。”他搂过她的肩膀。两个人在一把伞下,呼吸都凑得很近。
她不敢偷看他,心里反复想起张言说的话。
“立夏,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等到了家里,管家拿来干毛巾,他先把干毛巾搭在失魂落魄的乔立夏身上,在世界忽然黑的一瞬间,她的意识才从这场突如其来的饭局转移到当下。
她感受到和母亲当时同样突然的厄运。
但是这次是**。
她不是纪从南,所以无法理解这中间的斗争意味着什么。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代替他迎接厄运。
何况是个人选择导致的厄运。
她是想帮忙的,但是她无法再请求纪从南什么。
头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还没回神来吗?”
“不好意思。”她从毛巾里钻出来,看到纪从南收回了伸过来的手。
他看看旁边,说:“快擦干吧。”
说完就往屋里走。
屋里是温暖的灯光和喷香的饭菜,身后是黑黑的雨夜。
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他:“纪……从南。”
纪从南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居然没有听见。下一秒,她看着那个背影突然倒下去,像沙山缺了一块似的倒下去。
管家立刻就扑了过来,扶住了纪从南肩膀:“少爷!”
她心一惊,走上前,摸摸纪从南的额头,烫得吓人:“快叫医生。”
这人怎么生病没有一点征兆。
纪从南的家庭医生来得很快,很快给他挂了一瓶药水,乔立夏站在一边,看到纪从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侧脸有点发红。
“就是病毒性感冒……大概是太累了免疫力下降……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病人适合吃一点清淡的……”
乔立夏断断续续地听着管家和医生的对话。
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们都出了房间让纪从南睡了一会。
护士每隔半小时看一下他的状态。
乔立夏每次都会跟过去。
有两次纪从南的眼睛是睁开的,但一看就知道没醒,眼神完全不聚焦。
这样病弱的他,她从来没见过,心里面五味杂陈。他这么强大,她不该心疼他。但是这样的他看着就让人母性大发。
等她端着碗粥坐在床前,才意识到自己母性大发的有点过头了。
纪从南还处于高烧中,脸上有一抹红,看人的眼睛半天不转一下,没了平时的凛冽,但也不是柔软无力,更像只倔强的流浪狗看着排骨,有种势在必得的弱小感。
见他要自己爬起来,她压住他的肩膀,没想到一下他就倒了。
陷在枕头间看着她,似乎是生气了。
乔立夏压下心里的笑意,告诫自己不能欺负病人。
“你不用坐起来,我喂你好了。”她指着针头,“喏,会碰到针头的,不要动。”
纪从南没有回应,但是也没再强行爬起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过了几分钟才睁开,大约是刚才的动作让他感到头晕了。
乔立夏摸了下他的头,还是烫的。
从手向下是他的眼睛,但她没敢看,怕太靠近,自己更加忍不住心疼。
她现在对彼此的定义非常明确,就是一个一年期的合作关系,所以最好没有亲密行为,也不要有过激的情感,免得伤人伤己。
她吹了一下勺子里的粥,感觉温度刚好的时候,送到纪从南嘴边。他睁着眼睛,眼神不知道又涣散到哪里,一直没张嘴。
过了一会,才喝了一口。
喝完就闭上了眼睛。
“你想睡觉了吗?”
纪从南嗯了一声。
乔立夏本来打算把粥碗放下,让医生来再看一下他的情况。就听到“咕咕……”,谁的肚子饿了。
她看着闭着眼睛的纪从南,忽然笑了。
“不想让我喂可以直说……”
纪从南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看着他手上扎的针,一层层白色胶带覆盖在上面,露出来的管子输送着透明的药品。
“我让管家安排人过来。”
纪从南没有回答,看上去好像睡着了。只有蜷曲的手指暴露了他其实听到了。
她站起来往外走,感觉到有一点阻力,回头一看,棉麻的裙子突然被扯了一点点在他的指间。
她再看纪从南,他闭着眼睛,忽然睁开,有一点泪光从里面溢出来。
这泪水仿佛炸药,在她的心里翻起了海啸。
她看着那滴眼泪从眼眶划过脸颊,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上前擦掉他的泪,等她意识到赶紧把手拿回来了。
纪从南什么也没说。
后面喂他,他都一口一口慢慢吃了,乖巧得如同她的猫。
外面的月亮是残缺的。
空气潮湿清新,乔立夏拉上阳台的门,抱起已经有点重量的喵喵叫,摸它的头和耳朵,它挣扎着不让抱,但是一会儿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放下喵喵叫,就见它睁开眯着的眼睛,撇了她一眼,好像有点生气似的跑到一边,开始舔毛。
总觉得这傲娇的样子和纪从南有点像。
她开门往纪从南的房间走。
从看到那滴泪开始,她就觉得想要照顾一下他。
其实管家安排了人,但是她还是坚持把照顾他的活揽了过来。
每隔一段时间去看一下他的状态,纪从南的脸红红的,嘴唇有点反光,她摸上去,能感觉到烫烫的。
他房间本来空荡荡的,她端的热水就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碰到旁边的闹钟,总觉得闹钟有点和这个房间不搭。
而且看着很眼熟。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也卖过这种类型的闹钟,但是完全不同的颜色,是那种粉粉的颜色。
以前有个综艺分析过,人喜欢的颜色和他的性格也是很相关的。喜欢这种黑白灰颜色的人一般内心坚强,心智坚定,不为外物所动。
她把碰倒的黑白闹钟扶好,把毛巾从热水里面捞出来,热水让毛巾变得温软,冒着热气,在这个夏天的夜晚,她感觉有点冒汗。
她用热毛巾轻轻擦他的额头、眼睛、嘴巴、下巴,还有手指。
他的手指很长,捏着云子时犹如古时的棋神。
她上大学时看到过一次。也就那一次,她就喜欢上他了。从此无法自拔,控制不住想靠近。
而现在他们这样近,她却明白彼此永远不是一路人。
输液在他手背上留了一些伤口,凑近才能看见,在血管上,像不小心被水笔戳了留下的痕迹。
她小心的点了点那个痕迹。
拖着下巴看着他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有点发干的嘴唇。
他好像很习惯自立,不习惯被照顾。
就算生病了,睡觉也是端正的姿势。
……
“我喜欢你。”
……
他说喜欢她的场景在脑海中显现。
胡乱的想法不断冒出来,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冒失,所幸没人看见。
突然,纪从南动了一下,他眉头紧皱,好像被睡梦中的东西惊到。
她抚摸他的头,想要安抚他,但他却挣扎起来。
她凑近了,听到他嘴里呢喃着:“猫……”
“没有猫,没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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