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
纪从南把富家的信息在脑海中反复回看,想要从中找到突破口。
电话铃声响起。
是舒琅。
“柳家……和纪氏集团秘密签订了联合协议。”
纪从南说:“知道了。”
“资金动向被发现了。纪氏集团开始收购我们的股票。”
雨下得越来越大。
他脑海里响起爷爷的话。
“如果你想在资本市场赢,就不能有弱点。”
夜晚,纪从南拎着一箱现金,独自一人前往后山。
他打着伞,但雨点太密集,很快裤腿就湿了。
鞋子也湿了。
夜深路滑,潮湿的后山像一个怪兽,慢慢吞噬路人。
记忆和小时候重合了。
他心里的胆怯却不比小时候少。
乔立夏透过变声器传递过来的那声尖叫不断撕扯着他的理智,焦虑的火吹得吞天灭地。
他生怕自己迟了一点,就只能收到她的肢体。
指定地点在一个大树下。
他把箱子放到树下,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铃声在这一空间响起,异常大。
响了一会。
他听到对面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按掉电话,一回头,看到黑夜里有一只发亮的眼睛。
一只黑猫在大树谨悌地与他对视。
他奔到雨下,跑到距离大树3米的空地上。
那只猫还在那里。
他右手握拳。
重新慢慢走回大树下。
儿时的记忆在脑海里显现。
猫咪的眼睛异常湿润明亮。
一个小小的头在泥土里,上面爬满了飞虫。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黑猫动了,躲得有些远,但还是不肯离开大树。
这时铃声响起。
他接通后,对面没有说话。
纪从南说:“钱就在这里,你来拿吧。”
“为什么你们总是自作聪明呢?是什么给了你们权力,这样践踏我们的生活?哈哈哈!”对面的声音沙哑的仿佛哭泣的小孩。
“你想怎么样?”
“快跑!”乔立夏的尖叫声响起,纪从南只觉腿一痛,暴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无限放大。
钻心的疼痛占据了他的大脑。
“不好,他有枪!”远处,警察拉开车门,嗖一下飞跑过来。
黑夜视线实在太差,狙击手顾于乔立夏的安全,没办法枪击歹徒。
纪从南铺地,有几枪落在他的防弹衣上,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但是乔立夏并不知道。
她以为他死了。
绑手的绳子还没解开,她用身体把歹徒撞开,歹徒的帽子掉在地上,她看到歹徒的脸,是那个司机。
歹徒的枪对准了她。
“你为什么要杀他?”她想起来,夜里听到的声音。
“他们杀了她!不是纪从南!你为什么不敢去找他们报仇!”
少年没有反应。
他呆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动力的机器人。
乔立夏感觉心脏疼得要裂开。
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她爬起来向纪从南跑过去,雨水和泪水交织在她脸上。
预料中的枪声没有响。
但是脚下的石子将她拌倒,她的手臂被捆住了,没有办法撑地,眼看着大石头离她越来越近。
“嘭”她向左边歪,本以为会摔在泥土里。
但是却落入一个怀抱。
“别怕。”纪从南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他的脸,她还以为是幻觉,整个人往他面前凑。
“你没事!你没事!”
纪从南缓慢地抚摸她的脸:“我没事。”
他抱着她,把背部对着歹徒的方向,遮住可能的枪口。
腿部失血过多,他的力气在流失。
好不容易解开了绳索,乔立夏终于可以坐起来,却发现少年再次瞄准了纪从南。
她把他推开。
很用力的推开。
……
这是纪从南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解开了她的绳索。
乔立夏胸部中枪,血流了他一身。
外面的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
只知道,她的身体在流血,非常多,非常快。
“救命。”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腿部中枪时他就已经想好了救治方案,分析出歹徒对乔立夏并无杀意,他的目标只是纪从南。
他还算好了时间,少年的妈妈这会已经到达,警察也可以一并制服歹徒。
他什么都算好了。
但是没想到她会向他跑过来。
没想到她会推开他。
他抱着她,却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流失。
“等一下……等一下……”他嘀咕,想和她的灵魂谈判。
既然爱我,就等一下,不要走。
好不好。
他抱着乔立夏,就想很多年前,抱着死掉的猫。
猫咪没有等他。
她也不会吗?
一些医护人员来了。
“先生,请先放开她。”
不要。
他不想放开。
有人掰开他的手指。
他看着她被放到病床上,推上车。
很快有人将他也带上一辆救护车。
他回头,看到歹徒被按在地上,他的帽子掉下来。
是那个司机。
他想,自己当初看资料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富容的信息。
要不然,他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就可以避免她受伤。
现在的局面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疯狂闪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
医院手术室的灯亮着。
纪从南坐着轮椅,打着点滴,在门口等着。
舒琅见他脸色苍白,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股市的情况。
过了一会,走廊上出现了两个人。
纪老爷子,纪从西。
“怎么样。”
纪老爷子的声音很沉。
股市里针锋相对的爷孙两见面,却没有一□□味。
可能老爷子看到自己的孙子这么失魂落魄,也会有心疼。
“我说过,你想赢,就不应该有弱点。”见纪从南不说话,他用拐杖捶地几下。
纪从西:“爷爷,您别动气。”
纪从南还是不说话。
他的目光只看着手术室的灯。
纪老爷子如今心里的滋味很复杂,看着这么优秀的孙子一路违抗自己的命令,他虽然很想让他尝到教训,但是并不想让他从此意志消沉。
纪从西虽然可用,但是难坎大用。
“你这样消沉,太让我失望了。”
这时,纪从南的表情变了。
“所以你才要杀了它?”
纪从南露出一点笑容。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教育的对吗?”
他捏着衣服的一角,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他一直想要手下留情。
因为爷爷是一直以来在他身边的人。
爷爷的教育方式虽然错误,但他已经被错误教育着长大了。
他已然成为了这种教育的代表作。
冷漠,理性。
他唯一的一点亲情,给了无情的爷爷,和有野心的兄弟。
如果真的把他们当成敌人狙击,他也会失去了全部的善意。
他不愿意这样。
所以一直没有下死手。
但是为什么。
上天要这样惩罚他。
如果那天爷爷不派人去激怒了柳怀民的同伙,富容大概率只要拿到钱就能救出他妈,那么就不会发生枪击的情况。
乔立夏也不会中枪
如果他的资金没有陷入到股市,也就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
但是一切都如此巧合。
在他想要珍惜的时刻,他彻底失去了珍惜的理由。
他动了。
纪从南看纪老爷子的眼神,让人想到秃鹫。
那种看见人的尸体要上去咬一口的感觉。
“你……执迷不悟。”纪老爷子也感觉到这种威慑,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纪从西扶着他,走到医院门口,纪老爷子踉跄了一下,幸亏有纪从西扶着。
“爷爷……小心。”
纪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另一个孙子,心下有些凄凄然。
他摆开手,不叫纪从西扶着,自己上了车。
纪从西站在医院门口,纪老爷子没叫他,他就不上车。
纪老爷子就把他丢在了医院门口。
大雨一直下。
手术室的灯也一直亮着。
凌晨一点,一名医生出来:“谁是家属。”
纪从南推着轮椅:“我是。”
“病人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我们要给她做……手术成功率50%,如果同意,请在这里签字。”
……
他签字异常缓慢,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难写,还写错了一遍。
他的手发抖,浑身感觉不到痛,只有头一阵抽疼。
签完字就没了力气,他看着医生:“请你一定要救她。”
“我们会尽力的。”
乔立夏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空间。
空白的很有质感。
不会是天堂吧。
她记得自己为纪从南挡了一枪。
之后就完全没有意识了。
她沿着长长的道路慢慢走。
看到旁边的日月星河。
春夏秋冬。
各种景色。
还有冬天卖兼并的小摊贩。
下雪的图书馆。
家里的厨房。
妈妈做饭的身影。
她趴在桌子前做小学暑假作业。
……
她多看了两眼,就有一个警报响起。
“快点快点!”
她吓得跑起来,到了看不到的尽头处,终于看到一个人。
那人在光里,看不清脸。
“你要不要……”
她的意识渐渐丧失,要不要什么?
然后就听不见了。
从黑暗里突破出一点光。
眼前是模糊的几何图形。她注视着,什么也不能思考、
有一些脚步纷乱的声音。
然后是嘟嘟声。
呼吸的声音很大,在耳边拉来拉去的。
几何图形渐渐清晰,她被灯光刺得闭上眼睛。
“她刚刚醒了。”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一个医生的脸。
“怎么样?”
医生似乎很关切。
“唉?”她想坐起来,却感觉到心脏剧痛。
“啊!”
“先别动。”医生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安心躺着。
她一点也不敢动了,只觉得胸口要疼死了。
这时。
“嘭”的一声。
门被推开了,整个撞到墙壁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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