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从南偏过头,看向一边。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像一记重拳。
一开始结婚。
是因为她是柳立夏吗?
他摇头:“不是。”
其实是因为柳立夏是你。
是你才会结婚的。
但是他又说不出口。
磅礴爱意止步于前,他有那么多执拗与狂妄,还让她签了婚前协议,她能接受完整的他吗?
不是作为纪从南,而是作为一个必须自私的纪氏继承人。
他心里,总觉得乔立夏的爱值得更好的对待。
所以他,说不出口。
乔立夏的手盘上他的手臂,她的目光灼灼如有其华:“如果不是我也会和其他人联姻吗?”
纪从南摇头:“不会。”
她点点头,似乎从这答案里就获得了力量。
“纪从南,这里的医院好像有人不想让我妈妈醒来。”
他心里一跳。
看向她。
她举起手机让他看。
里面是药物检测的报告。
“谁给你的?”
乔立夏把手机放下,闭了闭眼睛,似乎有些累的样子:“一个叫钟青颖的人。她说她是柳立夏的母亲。”
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像婴儿一样坦诚。
纪从南收拾好心情,语气从容:“我让舒琅暗中查一下。”
“嗯。”她蹭了一下枕头,“我头有点疼,我想睡一会。”
他说:“好。”
他打算先出去,乔立夏的手却伸出来,捏住他的手指带到枕边,她的脸贴上他的手指,温热柔软的触感像棉花糖。
“谢谢你。”她的呢喃在他掌中。
他顺其自然抚摸了她的脸。
就像在抚摸一朵蒲公英。
独属于他的。
该属于他的。
蒲公英。
关典没想到钟青颖这个女人这么疯狂。
他当初将这个秘密告诉她,是一时大意,但也笃定她不会干预。
为了柳家的利益,这个女人和柳怀民斗了这么久。
谁能想到这个疯女人,现在居然一点不顾忌纪从南的势力,把什么都告诉了乔立夏。
纪从南的表情看上去淡淡的,仿佛他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既然,你并不想合作……”
“纪总!我错了!”关典,作为优秀的医生,他求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见过可怖的死亡,已经不在意很多东西。
但,纪从南是不能招惹的人。
别人不知道的,他全都知道。
纪家是怎样的强大,暂且不论。
纪老爷子和他这个孙子,都是偏执狂。
纪从南甚至比纪老爷子手段更加狠辣。
商业上不过是合作不合作的关系,钱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但是人的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得罪了纪从南不仅他的医院,他,还有关灵都没有好下场。
在纪从南说出指令之前,关典想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纪总,乔母会尽快苏醒的,而且她会成为乔小姐和您婚姻的祝福者。”
纪从南的目光从很远的地方转过来。
看着他。
让他感觉有一只巨蟒在舔舐他的每一寸皮肤。
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纪从南在意的,从来只有乔立夏。
纪从南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笑容却让他感到发冷。
“5天。”
关典仓皇抬头:“太短了,催眠代码没有那么快。”
纪从南的声音带着笑意:“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纪从南一步步走近,关典慢慢看清他眼睛里恐惧的自己的脸。
纪从南笑了一下:“不要再让我失望。”
等到纪从南走了,关典瘫倒在沙发上,想起很多年前,他去纪家给纪老爷子看病。
看到本已经下葬的柳家大小姐姿容鲜活地躺在纪老爷子的房间,吓得差点把药箱扔出去。
当时的纪从南还没有像现在这样。
见他失魂落魄地出来,小小的纪从南满脸疑惑,很可爱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那时他是怎么回的呢。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纪从南吓得失魂落魄。
关典很快收拾好状态爬起来。
他要赶快。
不然,恐怕这一切都会成为纪从南怒火的殉葬品。
乔立夏很快就出院了。
她走的时候,关典亲自去给她做检查。
他现在对乔立夏的地位有了充足的认识。
之前他还觉得舒琅看走眼,急于在纪从南面前表露忠心,连乔立夏这样无关紧要的棋子也值得他费大心思讨好。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看走眼,他们都不敢招惹的人,乔立夏居然敢相信他,还把一切都告诉他。
而,相对的,纪从南却不敢向她表露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恶。
养玫瑰的人,过于小心了。
玻璃温室里,承载的是怎样的深情和偏执呢。
纪老爷子当面的偏执他们有目共睹。
纪从南,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小姐,您的身体已无大爱,最近可能还会有些头疼,只要持续时间不超过2小时,都没有问题,您的记忆正在恢复,有些头疼是正常的。”
“嗯嗯。”乔立夏看上去很乖。
她抱着大衣,犹豫了一会:“医生,我妈妈。”
关典不待她说完:“乔母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她的看护已经换了,后期她的配药由我亲自操作。您放心,她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听他这么说,乔立夏看上去脸都亮了:“谢谢!”
从医院出来后,乔立夏让司机在路边等她。
她跑进医院。
风很大。
上了电梯,她看到电梯里自己的眼睛。
脑海里回放着护士进来的场景。
护士更换的药品,是提前配好的。贴了条子,上面有主治医生的签字。
而关医生对这件事的说法,却是护士一人做主。
她推开vip病房的门。
关医生正在给乔母拔针,见她进来,关医生和另两个护士都看着她。
她喘着气,指指旁边的围巾:“抱歉我来拿这个。”
关医生笑道:“你慢点。”
他的表情让她觉得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了。
乔立夏心里满是疑问。
但是她没有逗留,而是很快回到车上。
纪从南的手边是一摞文件。
他一目十行,每份都处理的飞速,只有最后一份,拿在手里停了很久。
那是舒琅刚送来的行程数据,针对乔立夏的行程,不仅在他的手机里实时监控着,还对重要的事件和地点,做了具体分析。
医院。
她为什么跑回去呢?司机没有细心到这种程度。他只记录了这一段,没有记录原因。
纪从南紧盯着那两个点。那些变化。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对医院实在太紧张了。
乔立夏从医院回来很快就去了咖啡馆。为什么去咖啡馆了呢。
又去见张言了吗?
纪从南笑了一下。
这个办公室没有人,没人看见他的表情。
在黑色的孤独的夜里包裹中,他的笑容没有温度。
他食指轻轻点着纸张上的点。
笑意不达眼底。
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
楼下是他的商业帝国,固若金汤,爷爷用了很多力量,都没办法动他分豪。
现在居然开始拿乔立夏开刀。
这一动,就碰了他的逆鳞。
他决定断掉红山那边的项目资金。
部署好业务,他很快赶回到家。
但是当他到家之后,却被告知乔立夏还没回来。
手机上那个点显示乔立夏还在咖啡馆。
他拨了电话过去。
乔立夏那边过了三声才接起来。
咖啡馆放了爵士乐,她的声音在慵懒的音乐中甜美清新。
“你回来了吗? ”
“你今天回来好早。”
他可以听出她的笑意。
但这笑意却戳到他的心肺。
他不自觉抓紧了手机:“你在哪?”言语中的僵硬掩饰不住。
他咳嗽几声。
乔立夏好像没发现他语气上的不善,她很快有点担心的问:“你感冒了吗?我在和小薇喝下午茶,你先吃晚饭吧,我还要讨论好几个稿子怎么改。”
小薇。
他想起那个偶尔出现在她话语中的闺蜜。
没什么印象。
但是却让他的心情一下舒缓下来。
“嗯。”他听着自己的声音放松下来,皱了皱眉,受了太大的影响。
她还在说话:“你感冒了吗?”
话语带着关切,显得特别甜。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染上了这种甜味:“没有。”
那边传来乔立夏轻快的声音:“没有就好,你先吃,我今天任务可重了。”
他甚至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笑容:“嗯。”
这时,一个声音加入慵懒的爵士乐中:“小薇、立夏。”
“言哥。”一个欢快的女声在电话边响起。
他看到自己的笑容僵在镜子里。
眉毛再次皱了起来。
乔立夏却一点没发觉,她还是那甜味的声音:“我先挂啦!”
“嗯。”那甜味已经随着挂断声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嘴边的笑意。
他再次打开手机看着那个不动的行程点。
他就该让她一直困在这里。
折断一切。
……
小小的咖啡馆里,他们三人讨论着上学的事情,乔立夏说着自己关于设计的疑惑,张言帮她找来一个大神连线解答,有一种上自习的感觉,氛围很温馨。
这温暖让她逃离了脑海中的阴谋诡计。
她不想去想医院的事情,也不想去想关典的隐瞒,关灵的咒骂,还有莫名奇妙的钟青颖。
不想去想她的婚姻可能是因为什么。
只想妈妈快快醒来。
一切快快好起来。
她想把设计做好,尽快有能力独立支付妈妈的医药费。
如果一切的堡垒都不牢固,她至少要有离开的能力。
想到纪从南,她就想起他坐在雪地里的样子,内心一片柔软。
柔软中夹杂着酸涩的痛。
待到回家。已经是晚上10点,她以为他已经睡了,却看到坐在客厅灯光下的他。
好像在等她。
他身上有夜的冷意,还有一种隐隐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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