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陛下”,安澜抗拒挣扎,他不愿意让她用这样简单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察觉到怀中人罕有的抗拒,明帝的火气也被激起来了。她不能容许一向与她亲密无间的男儿忽然间抗拒她的亲近。这种感觉仿佛是原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间不归自己所有了,这让她特别不舒服,也让她心中很不安。
她不能接受,她要把这份感情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她要让这男儿无论到何时都完完全全属于她,与她心无二意,与她宛如一体。
她用力收紧双臂,箍住他的上身,不许他逃逸出自己的怀抱,丹唇更是逐火一般,快速追上他游离的唇片,用力噙住,再不放开。
霸道热烈的吻,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让他牢牢地属于她。
汹涌澎湃的情,让他渐渐地软了身体,推拒的力量越来越小。
觉察出人不再推拒他,明帝索性矮了矮身,把人竖着抱了起来。
“陛下,你做什么?”身体蓦然腾空,安澜的意识开始回笼。
“朕要宠幸朕的皇后!”明帝答得理直气壮,边说话边扛着人朝着内间大步走去。
麟趾殿正殿极为轩敞高阔,格局是前殿后寝,自打大公主奕辰长大了些,这个后寝便被安澜舍弃了。安澜日常在后院的观日阁安歇,她这一年中莅临宠幸安澜,也都是在观日阁。但此时去观日阁显然来不及了,而且安澜多半不会愿意被她扛着去观日阁,那被侍儿们瞧见像什么话?事急从权,她干脆重新利用起这个寝殿。
“陛下,你怎么能够这样霸道?”安澜被她这忽然升起来的莽劲儿弄得措不及防,懵怔了片刻,小声驳斥她。可驳斥归驳斥,终究是爱她极深,这么多年又视她如天如神,骨子里根本不敢也不舍得反抗她,还唯恐自己个子高挑重量不轻,怕一挣扎让她站立不稳反致跌倒,乖巧地伏在她肩头连一动都不敢动。
明帝全然无视安澜这点微弱的抗议,在他指责她的时候,她已经把他扛进月洞门了。
进来一看,明帝就忍不住乐了,这间后寝,果然还保留着铺设完整的床榻,这倒是方便了她。
“朕再不霸道些,澜儿就要同朕疏远了!”明帝答得气势万千,说话间,腰身一低,把安澜往床榻上一放,怕人挣扎逃走,她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欺身而上,牢牢地按住人的双臂。
“是陛下先同臣侍疏远的!”明明是你向着别人,却来指责我同你疏远。安澜心中漾出委屈,水灵灵的星辰美眸宛如雨前的天空,湿意聚集,随时都能翻滚而下。
明帝闻言心里头就乐开了花,她的澜儿还肯同她诉委屈,还愿意指责她抱怨她,这是件好事,说明他心里还有她,他还愿意同她保持亲密无间的关系。
“朕怎么疏远澜儿了?澜儿要后宫请安,朕就来给澜儿撑腰,澜儿要罚澄儿,朕也同意了。朕今个儿又是倒茶又是夹菜,澜儿都无动于衷,澜儿说说,这是澜儿同朕疏远还是朕同澜儿疏远?”
明帝忍耐着没有直接将人吞吃入腹,盯着那倾城国色却布满哀怨的小脸,同人掰扯道理。
安澜心头愈发委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他睫毛一颤,珍珠大的泪水抖落下来,“陛下是来找臣侍问罪的?”
哎哟,澜儿哭了?明帝心尖蓦地一紧,行动快于思想,朱唇闪启,将那晶莹泪滴卷入口中。
“不哭,不哭,朕哪里是来找澜儿问罪的,朕是来告诉澜儿,便是再对朕不满,也不要同朕疏远。”
两人贴得更近了些,明帝上半身都覆在安澜纤长的身躯上。安澜身上是今日出宫去宗正寺看视宗子学堂特意穿的缂丝华服,虽不如朝庆大典时的礼服繁复,可也是腰封敝膝都有的,前襟和云肩上绣着五爪金龙,如今那金光灿灿的龙鳞就抵着明帝的心口,质地偏硬的缎面腰封被明帝压在肘下。
明帝低眉看了一眼,嫌这衣裳碍事,抬手就去解这件华服。
安澜哪里肯依着她?
心里怨她不肯同他说句贴心窝的话,只想着用这样肤浅的恩宠来打发他。
他抬起胳膊护住衣领,不让她轻易得逞,一双星辰美眸仍旧挂着盈盈珠泪。
明帝蹙眉,她不舍得勉强他,可他这么一副国色美男拒人千里的清冷愁怨模样又很能激起女子的征服之念,她有些日子没来宠幸他了,此刻念头一起,就觉得小腹中血流翻滚,几乎是一息都等不得。
欲念催促,明帝没功夫扯闲天,拣重要的话讲,一下子就把这阵子没来陪安澜的原因讲了出来。
“这阵子弦歌不在,朕没能够常来陪伴澜儿,是朕之错。可是朕并非刻意冷落澜儿,朕是怕朕一见到澜儿,就忍不住要同澜儿讲弦歌的事,那除了彼此垂泪,一起伤心,又有何益?”
柳笙失踪她痛失股肱,这份哀痛她难以接受,虽然这阵子在前朝后宫,她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那个空洞,根本没有堵上。这样的痛苦之下,她不愿意同安澜多见面,她怕一见到安澜就会想到柳笙,更怕安澜向她询问有没有找到柳笙,她怕看到安澜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一点点失去光彩,她怕承担安澜的希望与失望。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到更深重的痛苦中,她下意识地选择了远离安澜。
她知道这么讲有点自私,可是面对着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儿,她不愿意也不忍心告诉他一个虚假的答案。
他是她的正宫皇后、元配夫郎,她自私也罢,仁厚也罢,都是他要真正接受和面对的女人,她残忍地要求他接受真实的她。
他惟有接受了真实的她,才能同她一起走完未来的路。
她盯着安澜有些发白的小脸,继续抛出冷酷话语,“朕不急着来陪澜儿,除了不想彼此伤心,也是想让澜儿学会自立。朕知道弦歌出事,澜儿失了靠山,很是不安,可是澜儿是皇后,不能一直这么不安下去,这个皇后之位,终究得澜儿自己坐稳。朕能帮澜儿一时,帮不了澜儿一世。”
安澜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话。
他想她这话真的是十分自私甚至可以说冷酷无情。她是他的妻主,他看见她痛失股肱,唯恐她伤心过度,邀了薛恺悦一起去敦请她入后宫过节,可她呢,她是怎样待他的?
她明知道他失了靠山,六神无主,却因不愿意与他彼此对泣,就有意远离他,既不肯细心宽慰他,也不肯自己做他的靠山,冷眼旁观看他一个人惊慌失措,却要他自己振作,还说什么皇后的位置只能他自己坐稳。
呵,他若是只靠自己的力量便能振作起来,坐稳这后位,那他还需要她吗?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之前都是任由他把她当作最可信任的人,任由他全身心地信赖她仰仗她依靠她。早前,他遇到难题喜欢窝在她怀里,把难题全部交给她,她则很享受地帮他出主意为他惩罚别人为他上下谋划为他摆平一切,他记得去岁出巡的时候,尚且是如此。可是,如今她不仅不享受被他依赖的感觉,反而认为他理应自己解决一切。
也就一年,她就冷酷如斯。
果然世上最易变的是女子之心,大权在握的女子心思更是靠不住。
喜欢的时候,捧在手心里,不喜欢的时候,连句安慰的话都吝啬给予。
可细细想来,她这般自私又冷酷的行径,他早就见识过了。
当年她纳了冷清泉之后又纳陈语易,他前去质问她,为何这么快就纳新人,为何如此风流多情?
她告诉他她有她的谋算,为了江山社稷,陈语易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入宫的男儿,他如果能够接受,他会成为她心中的贤后,如果他不能接受,她仍旧会将有用的世家男儿纳进宫中,他白白落一个嫉妒的名儿,不会改变丝毫。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如此直白地向他讲她的感情是用来运筹帷幄的,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帝王心的冷酷与残忍。
她根本不在意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纳新人的行为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伤痛。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接受。他爱她,哪怕她再自私再冷酷,她仍旧是他想要白首偕老的妻主。
后来,她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接连纳了几个英姿勃发的武将男儿进宫,全然不管陈语易和冷清泉是如何伤心黯然,他知道她的自私绝非针对他一个人。
再后来,她把奕辰抱给他抚养,哪怕薛恺悦毫无过错,哪怕薛恺悦越来越得她的欢心,她都不曾想过要把奕辰还给薛恺悦,他明白相对于儿女情长,她在意的是帝王权力江山稳固,至于男儿的心意,她只会在不影响她的利益和权力的时候才会有所顾念。
如今,她应当也是嫌他遇到变故行事失常,不利于前朝后宫的稳定,才这么冷硬无情的吧?
只是,他眼下仅仅是行事失常,她就这般冷漠,若是以后他犯下什么大错,她不知会如何待他?难不成真的会废了他的后位?
他抬眸看向明帝,很想开口问她,“若是臣侍一直陷于伤心之中,不能振作,是不是早晚得让贤?”
然而,他终究克制住了,任那话语在唇边辗转了两三遍,他都没有讲。
他是明帝青梅竹马的夫郎,又为她抚养了皇长女,他以前总认为即便自己有大失德,她也顶多会同他起嫌隙,不至于废后。然而现在,他不敢这么自信了。
自私冷酷的帝王心,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他赌不起。
彼此没了感情,他倒也不屑于做这个皇后,可是女儿奕辰、母家安国公府,全都仰仗着他的庇护,他不能失了后位。
意识到自己竟是毫无凭恃,他再看向明帝时,双眸风云敛尽,无怨无怒,浪静波平,“陛下教训的是,这些天是臣侍行为失当,让陛下为难了。臣侍知错,还请陛下担待臣侍一二。”
他说着话,微微抿了抿唇片,决定主动出击,“臣侍一无所长,欲向陛下赔礼,惟有以己身为献,还请陛下莫嫌臣侍色衰,将就享用。”
明帝直觉这话不对劲儿,她不能够接受他用这么卑微的词形容自己,她纠正他:“澜儿何必这么说自己?朕从未觉得澜儿色衰。”
安澜心头冷笑,她若真不觉得他年增色衰,又岂会对他如此不上心?
她若仍旧深爱着他,又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独自扛起一切?
他又不是没有体会过被她爱着的滋味,这巨大的落差,要让他相信他仍旧是她的心头好,那只能是自欺欺人。
“臣侍多谢陛下厚爱,陛下不嫌臣侍,臣侍便可更好地服侍陛下了。”安澜回给了明帝一个朝霞映日般的微笑,口中说着,手上发力,他自己解开缂丝华服的衣领,拉着明帝的手往他衣襟内探去。
明帝方才已经有些难耐,此时见他这般主动,腹中便如有一团火在烧。虽明知他这话语中有问题,显然是误会了她,可她这刻被美色所诱,也顾不得再与他细细讲论,想着床头吵架床尾和,与其说个半天,不如先把人宠了再说。
嫌他动作慢,她哗啦一下把他的衣襟向两边划开,将他洁白如玉的肩颈落在自己眼前,而后用力一扯,将那腰封快速撤去,把碍事的蔽膝也解了下来,她毫不客气地享用独属于她的盛宴。
才用过晚膳便承恩,天子传兰汤的时候,将将戌时六刻。这个时辰,二皇子乐安刚刚由乳父陪着从庆寿宫回来。
瞧见四个侍儿用十字扁担冒着热气的水桶向殿门内走,乐安好奇地询问乳父:“谁在里面?父后呢?”
乳父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乐安认定是父后在内,喊了一声“父后”,抬脚便欲往里闯。才走了两步,便被从厢房中闻声赶过来的大公主奕辰拖住了。
奕辰一把捂住乐安的嘴巴,向着乳父使了个眼色,乳父会意,抱起皇子便往后院走去。
奕辰在乐安被抱走之后,仍旧站在院子里,待侍儿们放过了热水,便向着侍儿们摆手示意,要侍儿们把殿门从外面掩上,而后全都撤往后院,她自己则继续回到厢房中温书。
今日的功课是古典深奥的《商贤书》,师傅向锦要她一晚上温习二百页,量够大,书也够难,可她不敢不用功。
她的父后向来端庄自持,如今为了她,都肯在前殿服侍母皇了,她不努力,怎么对得起父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9章 自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