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论文开题报告的截止日期就在明天，而她连题目都没确定。窗外春雨绵绵，敲打着实验室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催促她。
"又走神了？"导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小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对不起，教授。"她慌忙最小化浏览器窗口——那上面是张真源最新采访的视频页面，"我在查文献..."
导师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小星，这一个月你的实验数据错误率比之前高了40%。"
小星的手指绞紧了白大褂的衣角。她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糟——自从《夏日告别式》上映后，她的生活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实验室里按部就班的研究生，一半是社交媒体上那个被称为"最有灵气新人演员"的女孩。而更分裂的是她的心，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无法停止想念张真源。
"我明白电影宣传占用了你很多精力。"导师的语气缓和下来，"但你的学位也很重要。"
"我知道。"小星低声说，"我会调整好的。"
导师离开后，小星重新点开那个视频。屏幕上的张真源穿着深蓝色西装，正在接受某时尚杂志的采访。记者问到他最近的绯闻，他笑着摇摇头：
"那只是朋友。不过..."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柔和，"我确实有喜欢的人，只是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小星的手指猛地缩回，仿佛被烫到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他承认"有喜欢的人"，胸口还是像被重锤击中一般闷痛。她机械地关掉视频，打开文献数据库，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论文。
但那些专业术语在眼前跳动，就是进不了脑子。最后，她拿出手机，点开和张真源的聊天窗口。上一次联系已经是两周前，他发来电影票房破十亿的庆祝图，她回了一个笑脸和"恭喜"。
小星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对话框输入："我看到你的采访了..."打完又删掉，重新输入："最近还好吗？"还是太生硬。最后她只发了一句："论文写不出来，好难。"
发完她就后悔了——这算什么？没话找话？博取同情？正想撤回，手机却震动起来。张真源回复了：
"需要帮忙吗？虽然我不懂药学，但可以当听众。"
小星盯着这条消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还是这样，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种体贴让她更加确信——她必须告诉他自己的感受，哪怕被拒绝，也好过永远活在猜测中。
"谢谢。其实..."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以见面吗？"
发出去的那一刻，小星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三分钟的等待像三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回复弹出：
"下周电影庆功宴，你会来吗？我们可以提前见面。"
小星咬着下唇，飞快打字："我会去。"
放下手机，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实验台上。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不会留下遗憾。
庆功宴定在北京一家高档酒店。小星提前两小时到达，在酒店大堂的角落坐下，反复检查自己的着装——浅绿色连衣裙，不高调也不过分朴素，头发自然披散，妆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她想让张真源看到的是真实的自己，不是演员小星，也不是研究生小星，就只是...喜欢他的那个女孩。
手机震动，是张真源发来的消息："到了吗？我在1806房间，直接上来吧。"
小星的心跳瞬间加速。去酒店房间？这比她预想的要私密得多。但转念一想，公共场所更容易被人认出或打扰，房间反而能安静地谈话。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小星不停地深呼吸，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1806房门前，她抬手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梁小姐那边已经谈妥了，宣传期你们要多互动。"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听起来像是经纪人。
"我知道，配合宣传嘛。"这是张真源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但别太过火，我不想给人错觉。"
"放心，她有分寸的。对了，那个小星今天也来？"
小星的手悬在半空，屏住了呼吸。
"嗯，她说有话要对我说。"张真源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正好我也有事想告诉她。"
"别又是感情用事。"经纪人的语气严肃起来，"你现在是关键期，粉丝接受度还没测试过..."
"我明白。"张真源打断他，"我有分寸。"
小星猛地后退两步，像是被烫到了。梁小姐？宣传互动？感情用事？这些碎片信息在她脑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画面——张真源和那个梁小姐不只是绯闻，而是真的有某种安排或关系，而她的告白只会成为他的困扰。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小星如梦初醒，快步走向楼梯间。她不能在这里被发现。下到17楼，她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刚才的对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她最脆弱的地方。
原来他对她的所有温柔体贴，都只是"感情用事"，是需要克制的职业风险。而她差点犯下大错，差点让两人都陷入尴尬境地。
半小时后，小星调整好表情，准时出现在庆功宴现场。她端着果汁，机械地应对着各路祝贺和寒暄，眼睛却不断搜寻着张真源的身影。
"在找真源？"林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他和制片人在那边谈话。"
小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张真源正和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交谈，表情认真而专业。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突然抬头，隔着人群与她四目相对。
小星迅速移开视线，但已经晚了。几分钟后，张真源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
"你来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
小星强迫自己抬头微笑："其实没什么重要的，就是想恭喜你电影大卖。"
张真源微微蹙眉："我们不是说好提前见面聊吗？"
"我看你在忙..."小星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不忙了。"张真源拉住她的手腕，"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的手指温暖干燥，轻轻环住她的手腕，像一个小小的镣铐，锁住了她所有逃跑的可能。小星任由他带着穿过人群，走向露台。
五月的夜风还带着些许凉意，露台上没有其他人，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和头顶稀疏的星光。小星靠在栏杆上，刻意与张真源保持着一定距离。
"所以，你想说什么？"张真源转过身面对她，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小星深吸一口气。她不能说出原本准备好的告白了，但也不能临阵脱逃。最终，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真相："我...我可能要暂停演戏了。导师建议我专注学业，毕竟只剩一年就毕业了。"
张真源的表情明显黯淡下来："我理解。学业确实重要。"他顿了顿，"林导在筹划续集，你知道吗？"
小星点点头："他提过。但我应该不会参加了。"
"因为学业？"
"嗯。"小星盯着自己的鞋尖，"而且...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
张真源沉默了很久，久到小星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表情复杂难辨，像是想说很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很有天赋。"最终，他轻声说，"但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这句简单的话不知为何让小星鼻子一酸。他总是这样，永远支持她，永远体贴她，却从不强求什么。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越陷越深。
"谢谢。"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对了，恭喜你和梁小姐...希望你们幸福。"
张真源明显愣了一下："梁小姐？"
"我...我听说你们..."小星语无伦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哦，你是说下部戏的合作？"张真源恍然大悟，"那只是工作安排。"
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工作？"
"不然呢？"张真源突然笑了，"你以为是什么？"
小星的脸刷地红了："没...没什么。"她慌乱地看了看表，"我们该回去了吧？宴会要正式开始了。"
张真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为她拉开露台的门。
宴会持续到深夜。小星刻意避开了与张真源单独相处的机会，而是混在人群中，扮演着开心感恩的新人演员角色。只有当无人注意时，她的目光才会不自觉地寻找那个挺拔的身影，然后在他看过来之前迅速移开。
宴会结束时，小星婉拒了续摊的邀请，准备回酒店房间。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是张真源。
"我送你。"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
密闭空间里，小星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些许酒气，让她头晕目眩。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电梯运转的轻微嗡鸣。
"到了。"电梯停在18楼，小星快步走出去。
"小星。"张真源叫住她，"保持联系，好吗？"
小星回头，看到他站在电梯里，门缓缓关闭，将他期待的表情一点点切割，最终消失在金属门后。那一刻，她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
回到房间，小星机械地卸妆、洗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翻看着过去几个月和张真源的合照——片场的花絮，宣传期的活动，综艺节目的后台。每一张照片上，他都笑得那么真诚，那么阳光，仿佛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而事实上，他们只是短暂相交的平行线，注定要回到各自的轨道。
小星关掉相册，点开通讯录，将"张真源"的名字改成了"张老师"。一个小小的改变，却像是一道分界线，将那段美好的回忆封存在过去时态。
一年后，S大药学院毕业典礼。
小星穿着硕士服，手捧鲜花，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与同学、导师合影。过去一年，她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毕业论文和实验中，只在偶尔接受几个与药学相关的科普节目邀请。《夏日告别式》的热度早已褪去，她的社交媒体也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还会收到粉丝的留言，询问她是否会继续演戏。
"小星，有人送花给你！"室友林琪捧着一大束白色满天星走过来，"没有卡片，但花店说是预定的。"
小星接过花束，心跳突然加速。白色满天星——这是《夏日告别式》里陈陌送给林夏的花，象征着纯洁的思念。知道这个细节的人屈指可数。
她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只是剧组谁送的祝福。但当她低头轻嗅花香时，却在花束深处发现一个小小的银色徽章——时代少年团的标志。
小星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没有来，但他记得。这个认知让她既甜蜜又心酸。她小心翼翼地将徽章收进口袋，就像珍藏起那段永远无法实现的感情。
"谁送的花啊？这么神秘？"林琪好奇地问。
小星摇摇头，挤出一个微笑："一个老朋友。"
毕业典礼结束后，小星收到了上海某知名药企的offer，担任新药研发助理研究员。同时，林导也发来消息，说有个医药题材的电影想请她客串一个专业顾问的角色。
"不是主角，戏份很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林导在电话里说，"考虑一下？"
小星犹豫了。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但还不够让她彻底忘记张真源。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他的采访，或是地铁广告牌上他的新代言，胸口还是会泛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我需要问问公司的意见。"她最终回答道。
"真源也会参演，不过你们的戏份不重叠。"林导补充道，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
小星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一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但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心跳还是会失控。
"我会认真考虑的。"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挂断电话，小星走到窗前。初夏的阳光洒在校园的草坪上，毕业生们三三两两地拍照留念。她的手机相册里，那张与张真源的合照依然没有被删除，只是很少再点开。
白色满天星被插在花瓶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小星轻轻碰了碰那些细小的花瓣，做了一个决定：她会接受那个客串角色，但不是为了张真源，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能够专业地面对过去。
毕竟，生活总要继续。而她，已经学会了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找到平衡。
要快结束了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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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误会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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