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阶梯教室里，全校老师齐聚。
大校长张德英在各年级教导主任汇报完期中考试后苦口婆心的叮嘱：“老师要明白老师的责任，传道授业解惑……我们老师更要做学生的朋友，要学会倾听、学会理解，继而你才能去引导……”
最后一排，孙港拿着聊天记录给张燕燕看。
“我够倾听了吧，班级群都能混进去，”他小声的说，“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不出去玩还惦记什么成绩……身在福中不知福，咱们还得来加班。”
张燕燕没理他的抱怨，低声提醒：“成绩都是不公开的，你别瞎说。”
“……这我知道。”孙港说完，在群里回消息。
我是班主任：【急啥】
我是班主任：【又不是高考】
张燕燕看到，不太赞同的摇头。
孙港：“学会倾听学会理解，你都不理解怎么倾听……这个，就是我作为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证明，你不用羡慕……”
“行，你就这么教吧……”
“……”
孙港看见邢泽回了个“哭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而没有孙港的班群里炸开了锅。
大家七嘴八舌，消息很快跳到99 。邢泽摁上锁屏的手指顿住，而后点开聊天框，在群里回了个“尽力了”就不再看手机，注意力放回他做到一半的物理题上。
窗外晴空万里，水洗似得蓝色铺向天边。
姜栗盘腿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整个人被阳光装进去。她咀嚼着孙港富有思辨的话，乱糟糟揉成一团的思绪得到喘息。
可这一丝喘息并没能改变什么，周一早上，在学生们还没到学校得时候，三个年级的前十名红榜已经贴在宣传栏上。姜栗路过时，只见已经围了不少人。
她快速地从旁边走过去，像平时一样来到教室、学习。
也不知道是她今天来的太早，还是同学们都去看榜了，她感觉学了很久、教室里的人才多了起来。
这才听到——许蔚凌是年级第一，张迎迎是第九。
她看着早已坐在位置上学习、并不理会周围人讨论的张迎迎，于是自己也低头继续学习。
早课的预备铃响了，孙港已经到教室组织大家早读，许蔚凌这才姗姗来迟。
也或许是因为孙港在，大家也只就敢私下里窃窃私语，并不敢表现到明面上。
下课前，孙港宣布：“这周六上午开家长会，大家晚上回家记得和家长说，”又强调，“咱们学校不公布成绩是传统，等家长会，家长拿到的也是你们自己一个人的成绩……都和爸爸妈妈们讲清楚了，不许私下比成绩。”
有人问：“那为什么现在不发成绩啊？”
“家长会就知道了，”孙港呵道，“着什么急！”
“我答得卷子我才是成绩的第一责任人，我怎么不能先知道。”
“你呀，你不知道还能多高兴几天，”孙港拿起教案不想管了，“姜栗！许蔚凌！跟我来下办公室。”
“……”
姜栗反应过来时，只见大家都看她——诧异的、好奇的……
然后，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马上跟着已经起身的许蔚凌走出教室。
上楼的时候，姜栗的心砰砰地跳，忍不住问：“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许蔚凌神色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反而闲心和她聊别的，“我看了你的语文笔记，里面有的延伸不是课本里讲的。”
“都是上课讲的……是刘老师讲的，我原来班级的班主任，那些笔记都是上学期的内容了，这学期的笔记……记在书上了。”
“你不用的时候能借我看看吗？”
“好。”
“你先进去？”
“……嗯？”
两人停在办公室门口。
姜栗抬眼，看着他眼睛莫名觉得心安。
“你先进去？”许蔚凌说，“等你出来我再进去。”
“……好。”
姜栗不明白，但照做了。
办公室里，孙港并没有严厉的语气，而是关心地问她家里面谁管她成绩。
“我妈比较忙，”姜栗顿了顿，诚实地讲，“我爸也比较忙。”
“这样啊……”孙港把姜栗入学时填的表给她看，“家长联系方式这栏就写了一个电话拨过去一直是占线，是不是电话填错了？”
姜栗看向那行记录，发现上是爸爸的电话，但前面的名字写的却是妈妈的。
她想了想说：“他们都比较忙。”
“……”孙港愣住，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孩并不像没人管——学生可能因为一时冲动放弃文科第一转而学理，但家长不会。
如果不是家里支持，她怎么能有胆量做这样的决定。
“转班这事你爸妈知道吧？”
“……知道。”
妈妈……应该知道。
姜栗心里的小人偶偷偷叹了口气。
“咱班是有一个家长群，”孙港言归正传，“你晚上和爸妈说一声，让他俩加我微信，然后我给他们拉群里。”
“哦，好。”姜栗点头，见孙港似乎欲言又止，她果断说了“老师再见”后出了办公室。
教室门口，许蔚凌侧着身子靠墙，满脸的困意。
姜栗冲他挤出一抹笑：“……你进去吧。”
“嗯。”他懒洋洋地答应一声，踏进办公室。
姜栗则站在他刚站在位置上。
对面，天空蔚蓝，盛着几朵不动的云。
她心里藏着事，连看云彩都看得不认真，脑子里的想法左跳右跳、没个定型。
心不在焉时，姜栗的后脑勺抵着墙，沿着弧线转了半圈——整个人成了面向墙的站姿。
再之后，她又沿着弧线将身体转过来……
转到一半，她和刘春梅面对面看见了对方。
“刘老师……”
刘春梅手里拿着一摞卷子、正忙着要回办公室，看见脸熟的人就下意识地微笑点头，笑过后才眯着眼睛发现对方是姜栗。
“……姜栗呀。”刘春梅停下脚步，疲惫匆忙的脸上出现一抹笑。
感染着姜栗也弯起嘴角。
可紧接着，就是尴尬、羞愧，无地自容……让她想立刻逃开。
两种复杂的情绪拉扯又交织，姜栗却看向她手里的卷子，想将它接过来。
——就算说不上什么话，可作为学生帮老师拿东西，是尊师重道、理所应当的吧。
她正要上前，突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了声“刘老师”。
一瞬间，姜栗辨别出是谁的声音，却没有停下自己回头的动作。
……
程征。
——姜栗在九班的同桌。
……
她避开视线，余光看见程征直接路过她、朝着刘春梅的方向走去。
这次，姜栗抑制住了自己视线跟随的本能。
“回班上还是直接去体育馆？”
“……”
姜栗抬眸，这才发现许蔚凌已经出了办公室，也突然想到下节课是体育课……许蔚凌的校服拉链在阳光下闪烁得发亮。
“好。”
她点头答应，可当许蔚凌先她一步向楼梯口走去时还是忍不住回头。
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不见刘春梅的身影。
姜栗顿了顿，没来由地眼前一酸。
——真的快到夏天了，阳光烈得刺眼。
许同学：等夏天来了不穿校服外套啦就不会刺眼啦(^-^)
姜某：哦？要这样解决？(-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