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得快要捉不住笔杆。
“怎得出了这么多汗？”
夫人把晚饭放在一边，拿着帕子来给他拭。
案子上是《溪风秋月图》。
流水潺潺，山林郁郁，气韵生动，景致秀美。
就差东边顶上，一轮圆月。
“真有这么难？”
“不对，不对。”他咬着笔，沾了一嘴藤黄：“就是不对。”
“哪儿不对？”
夫人拿下他的笔：“我就不信，画了这些年，点个圈都不成。”
把人推出门，他还是念叨着：“不对，不对。”
明天就是交差的日子。
他抿了抿心神：“谢郁，你若是在，请出来一见。”
寂静无声。
窗外竹影在纱布上摇摇晃晃，碎成一片。
罢了。
他提起笔。
事到临头，好歹一试。
月亮画上了，拿到御书房。
皇上看了半晌，没说话。空荡荡的高屋大殿，听得见呼气声。
“小八进了书房，让爱卿费心了。”
他一愣：“八皇子年纪虽小，但天资聪颖，也敬重师傅。微臣不累。”
又是半天沉寂。
他突然明白过来。
这画，终是没过得眼。
“以微臣之见，这画既为贺岁，独有景致怕显空寂。”
他跪下：“不如让臣拿回去，画上山中仙人，更添长寿之意。”
捧着画从宫里出来，又去了城南。
小童子拦在门口，说师傅进山闭关了。
“几时回来？”
“未有时。”
“有没有话留下？”
“没留话。”
韩太傅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但是留了个匣子。”小童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人长得太好看，连方外人都忍不住逗一逗。
“劳烦小师傅。”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打开。”
“如何算万不得已？”
“太傅自己琢磨。”
镏金的木匣子，巴掌大，拿在耳边晃了晃，没声。
难道装的是仙气？
韩太傅揣进怀里，像揣了个救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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