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又钻进书房。
青山绿水,信手拈来。
到了最后这一笔,又停住了。
“不对,不对。”
这点睛之笔,怎么总点在眼眶子外头呢?
他索性在摇椅上躺下,闭上眼,想以前画画的时候。
画美人,点上去,眉目可传情。
画虫鱼,点上去,登时有性命。
画山水,神来之笔似的用水汽一蒸,西山的烟霞就到了纸上。
每次到了褃节儿,看着书镇上的龙眼睛,好主意就从脑袋里长了出来。
“我真是没招了。”
他幽幽地叹气。
有人跟着叹,轻轻地,像要钻进他心里。
“这月亮,要覆上薄纱似的云,才好看。”
韩太傅回过头去,黑暗中走出个人来。
身形颀长,眉目英挺,奕奕少年郎的模样。
“二十年了,你一点儿都没变。”
韩太傅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了后头的书架。
“我离开几天,你就老了这些。”
来人走到窗边。明月照着,没有影子。
“急的。”韩太傅收回手:“你见着了。”
“点睛不难。”
“你教我。”他看着谢郁的脸,那么年轻,像他的后辈,又有些面红。
“点睛,其实点的是心。”
谢郁走到桌前,在纸面添上几笔。
画里的月亮,跟窗外的一样润,一样美。
“我点得好,因为我看得懂你的心。”谢郁看着他:“比你自己都懂。”
“我想过去南京看你。”
只不过成亲生子,晋爵升迁,都比这“想过”紧要。
“紫金山上那个,不过是副皮囊。”
谢郁笑笑:“我的心,一直在这儿呢。”
“能不能别走?”韩太傅上前拉他,袖风撩动了桌上的画。
“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这只点睛的手?”
他答不出来。
“还有几日,好好想想。”
镇纸回到桌上,龙眼眶里的金珠闪耀如常。
谢郁在黑暗中消失。
“二十年了,你该看清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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