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艺术节作品征集，截止日期本周五。"
林雨安盯着公告栏上的海报，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米包蹲在她脚边，尾巴轻轻扫过她的小腿，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海报，仿佛也能读懂上面的文字。
"想参加？"段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林雨安差点跳起来。
自从那天在画室说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恢复了些许自然，但总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看得见，却摸不着。
"嗯..."林雨安点点头，"但还没想好画什么。"
段昭月站在她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远显得生疏，又不会太近让人紧张。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可以画那只猫。"段昭月指了指米包，嘴角微微上扬，"它很上镜。"
米包立刻挺起胸膛，尾巴翘得老高，像是在摆pose。
林雨安忍不住笑了："它听得懂似的。"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你呢？参加吗？"
段昭月点点头："班主任要求的。"
两人并肩走向教学楼，米包跟在后面，时不时扑一下飘落的树叶。自从林煜的阴谋被揭穿后，他消停了不少，但偶尔还是会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们。
"听说这次评委会请美院的教授来。"段昭月突然说，"获奖作品有机会参加省级展览。"
林雨安侧头看她："你想考美院？"
段昭月的耳尖微微泛红："...嗯。"
"中央美院？"
"如果能考上的话。"段昭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林雨安突然意识到，这是段昭月第一次跟她谈起未来。那个总是安静画画、不爱说话的段昭月，原来心里装着这么远大的梦想。
"你一定可以的。"林雨安脱口而出，"你的画...很特别。"
段昭月停下脚步，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她："特别在哪？"
林雨安一时语塞，脸颊发烫。她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段昭月的画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生命力，就像她的人一样，安静却充满力量。
"就是...能让人看很久。"她最终说道，"像是有故事在里面。"
段昭月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阳光在她的瞳孔边缘镀上一层金边。米包在她俩之间转来转去，喵喵叫着，像是在催促什么。
"周五交稿？"段昭月移开视线。
"嗯，周五。"林雨安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林雨安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画室里。她尝试了几种不同的主题——校园一角的银杏树、图书馆的玻璃窗、操场上的足球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周三晚上，她翻到草稿本上那些未完成的速写——段昭月低头画画时的侧脸，阳光下的睫毛，微微抿起的嘴角...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
那天晚上，林雨安熬夜到凌晨三点。画布上的颜料一层又一层，直到那个身影渐渐清晰——段昭月坐在画架前，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切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手中的画笔悬在半空，像是捕捉到了某个灵光乍现的瞬间。她给这幅画取名《目光》。
交作品的前一天，林雨安在画室门口遇到了段昭月。对方手里也拿着一个包装严实的画框，看到林雨安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也刚完成？"林雨安问道，目光落在段昭月手中的画框上。
段昭月点点头，把画框往身后藏了藏："明天见。"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留下林雨安站在原地，怀里抱着自己的画，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艺术节当天，学校礼堂被改造成了临时展厅，所有参赛作品按照编号悬挂在展板上。林雨安的《目光》被安排在C区12号，她偷偷溜过去看了一眼，立刻被自己的画旁边的那幅作品吸引了注意力。
《终点线的星光》——段昭月的署名。画中是运动会时的场景，林雨安冲过终点线的瞬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飞扬，眼睛里盛满了阳光和笑意。那神态、那光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林雨安站在原地，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原来段昭月眼中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段昭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雨安猛地转头，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段昭月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
"我...我不知道你画的是..."林雨安结结巴巴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段昭月的目光在两幅画之间游移，嘴角微微上扬："巧合。"
米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到两人之间的展台上，尾巴高高翘起，像是在欣赏这两幅作品。
"它好像很满意。"林雨安小声说，伸手挠了挠米包的下巴。
段昭月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然停留在画上："评委什么时候来？"
"下午两点。"林雨安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
两人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令人尴尬。米包在展台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用爪子碰碰画框，像是在检查装裱是否牢固。
"我去看看其他作品。"段昭月突然说，转身走向另一个展区。
林雨安点点头，留在了原地。她再次看向那两幅画——她的《目光》和段昭月的《终点线的星光》，一幅是安静的创作时刻，一幅是充满活力的运动瞬间，却奇妙地形成了呼应。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艺术家情侣'吗？"
林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雨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自从上次被揭穿后，他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最近又开始在班上散布一些闲言碎语。
"画得不错嘛。"林煜走到《目光》前，夸张地赞叹道，"段同学在你眼里这么美啊？"
林雨安没有接话，目光搜寻着段昭月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别找了，她走了。"林煜耸耸肩，"看到我来就溜了，真没礼貌。"
米包突然从展台上跳下来，挡在林雨安面前，背上的毛微微竖起。
"又是这只该死的猫。"林煜皱眉，抬脚作势要踢，"滚开。"
米包敏捷地跳开，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展架。一阵摇晃后，几幅画掉了下来，发出"砰砰"的声响。周围的人都转头看向这边，林煜趁机后退几步，装作与他无关。
"米包！"林雨安弯腰想抓住猫咪，但它已经灵活地钻进了人群。
工作人员闻声赶来，开始收拾掉落的画作。混乱中，林雨安发现《目光》和《终点线的星光》被并排放在了同一个展架上——她的段昭月，和段昭月的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这两幅画..."一位老师走过来，推了推眼镜，"是系列作品吗？主题很统一啊。"
林雨安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她看到段昭月从人群中挤过来，脸颊微红。
"不是系列。"段昭月轻声说，"是...独立的作品。"
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有意思。两幅画的视角都很特别，像是...互相注视。"
周围响起几声轻笑和窃窃私语。林雨安感觉脸颊发烫，不敢看段昭月的反应。米包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脚边，得意地"喵"了一声，像是在邀功。
评委参观结束后，所有参赛者和观众被请到礼堂中央参加颁奖仪式。林雨安和段昭月被安排坐在前排，中间隔了两个座位。米包蹲在过道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
"下面公布三等奖..."副校长站在台上，拆开一个信封，"C区12号，《目光》，作者高二(3)班林雨安同学！"
掌声响起，林雨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机械地站起身，走向舞台，余光看到段昭月也在鼓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领完奖回到座位时，她发现段昭月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不知是原本就没人，还是有人特意让开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恭喜。"段昭月小声说。
"谢谢。"林雨安低头看着手里的奖状，"你的画比我好，应该..."
"二等奖，A区7号，《春溪》，作者高二(5)班..."
不是段昭月。林雨安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对方依然平静，似乎对获奖与否并不在意。
"一等奖..."副校长停顿了一下，拆开最后一个信封，"B区3号，《终点线的星光》，作者高二(3)班段昭月同学！"
林雨安猛地转头，看到段昭月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也很意外。她下意识抓住段昭月的手："恭喜！"
段昭月的手温暖干燥，指尖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她轻轻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起身走向舞台。
林雨安看着段昭月修长的背影，心跳如擂鼓。米包不知何时跳到了她膝盖上，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
段昭月在台上简短地致谢，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就在她准备下台时，林煜突然从侧门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大束玫瑰。
"借这个机会，我有话要说！"他大声宣布，然后转向台下的林雨安，"林雨安，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了！"
全场哗然。林雨安僵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台上的段昭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快步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朝出口走去。
米包从林雨安膝盖上跳下来，追着段昭月跑了出去。
"答应他！答应他！"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林煜得意地走向林雨安，单膝跪地递上玫瑰："做我女朋友吧！"
林雨安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说完，她推开人群冲了出去，身后传来阵阵嘘声和哄笑。
外面下起了大雨，林雨安站在礼堂门口，四处张望却不见段昭月的身影。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校服，但她顾不上这些。
"段昭月！"她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米包正蹲在树下，焦急地"喵喵"叫着。林雨安跑过去，发现段昭月就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全身已经湿透，却像没感觉似的。
"段昭月..."林雨安喘着气站在她面前，"你别听他的，我从来没有..."
段昭月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段昭月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不想看到那个场景。"
米包在两人脚边转来转去，毛发全湿了，看起来比平时小了一圈。林雨安弯腰把它抱起来："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段昭月点点头，跟着林雨安跑向不远处的凉亭。凉亭很小，两人加一只猫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林雨安脱下校服外套，轻轻擦着米包湿漉漉的毛。
"它会感冒的。"段昭月小声说，接过猫咪，用袖子小心地擦拭它的耳朵。
林雨安看着段昭月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自己画的那幅《目光》。此刻的她，和画中的段昭月重叠在一起——同样的专注，同样的温柔。
"我画你，"段昭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是因为每次看到你，心跳都会失控。"
雨声突然变得很远，林雨安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又快又重。
"我也是。"她听见自己说。
段昭月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倒映着林雨安的身影。米包从段昭月怀里跳下来，蹲在两人之间的长椅上，尾巴轻轻甩动，像是在说：终于。
雨还在下，但凉亭里却像是升起了一轮小小的太阳。
好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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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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