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五条悟都恨夏油杰是个锯嘴的葫芦,尽吐些让人晕头转向的甜言蜜语和气血上涌的疯言疯语。
所以五条悟决定认真学习他、狠狠报复他,解他烦心事、做他知心人,最后让他知道真相后回忆起自己的言行举止心虚理亏、抱头痛哭、感动至极、不能自已、跪地唱征服!
“哇哈哈哈哈哈!”
“王炸!”带着点倦意的慵懒嗓音响起,夏油杰自然地在五条悟面前的钞票堆里抓走两张,“输也能笑的这么开心,佩服啊,地主。”
刚回过神来就输牌,五条悟犀利指出:“老子的大脑走神了眼睛可不会,老子看到你和硝子看牌了!这局不算不算!”
叼着糖的少女慢悠悠地把牌合拢:“输不起就直说,论作弊谁比的过你。十二点整了,恭喜你和我一样,正式迈入十八岁高龄。”她将椅边的一个小纸袋丢到白发少年怀里,“喏,生日礼物,别嚎了。”
家入硝子的生日在上个月过了,不巧,比五条悟正正好早一个月。
五条悟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迫不及待地扒拉开纸袋一看,满眼问号,他问道:“这是什么?”
他拿起纸袋里的小盒子拆开,盒里躺着一个窄方的银灰色仪器,造型简洁,侧面有个小小的显示屏。
“便携式酒精检测仪。”家入硝子理着牌堆,语气平淡,“最新款,灵敏度高。帮你克服弱点用的,不用谢。”
五条悟的脸瞬间垮下来:“硝子~~”
家入硝子回的理直气壮:“很适配某个一滴倒的笨蛋,免得你哪天被人捡尸。”
蓝眼猫猫气鼓鼓地把检测仪塞进制服口袋,目光转向夏油杰,圆溜溜的眼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充满期待。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收拾吃剩的垃圾,头也不抬道:“急什么,我的还差一点,回头给你。”余光瞥到白发少年瞬间暗下去的眸色,又心软的补充道,“放心,不会比硝子的差。”
“切,神神秘秘。”五条悟嘟囔着,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兴奋,他突然跳到桌子上大声宣布,“本少爷十八岁豪华生日派对,地点——五条悟家!这可是老子继任家主的仪式,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排场!杰,硝子,你们必须去!”
夏油杰秒回:“不去。”
“哈?”五条悟音调兀然拔高了八度,“为什么?!这可是老子生日!”
“我还有上次的任务报告要赶。”眯眯眼少年揉着震痛的耳朵,“你家那群老头子,我看一眼都嫌折寿,这热闹我可凑不起。”他动作利落地做好垃圾分类,“你继承你的家业,我赶写我的报告,各忙各的。”
“硝子?”五条悟不死心地拧头,看向唯一的希望。
家入硝子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五条家也在记仇名单上哦。生日快乐,晚安。”
她利落起身,拉开门走出去,
夏油杰提起垃圾跟上去:“悟,我去丢垃圾。你要起大早去回家,早点睡吧。”
五条悟脸上的兴奋劲肉眼可见地消褪,他望着挚友关门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有点小委屈地“哦”了一声。
五条公主一直觉得,如果家里的那群老头子肯把五条宅租给大型古装剧做取景点,肯定能挣得一笔持续性地不菲收益。
这里的空气仿佛永远弥漫着陈年木料、昂贵熏香和旧物的滞涩气息。光线被厚重的帘幔过滤得晦暗不明,只勉强照亮墙上那些挂了几百年、已经面目模糊的先祖像。
白发少年穿着身勒得他喘不过气的纹付羽织袴,象征力量与权柄的六眼无遮无拦,盘腿坐在主厅中央的蒲团上。
仪式冗长得令人发指。一个胡子垂到胸口、眼皮耷拉得几乎盖住眼睛的长老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用那种仿佛卡了千年老痰的拖沓调子,念诵着关于五条家悠久历史和家主职责的颂词。
“……六眼之威,神子降世。承先祖之志,继五条之辉。当以家族兴衰为己任,行端坐正,约束己身。不可轻狂,不可妄为……”
长老的声音像鸡爪在地上刮擦。
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指不耐烦地蜷缩了一下,五条悟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走神。
今天难得没有下雪出了太阳,怪刘海赶完报告肯定就会去操场散步,硝子……大概是躲在哪个阴凉角落抽烟吧?还有食堂今天的甜点,啧,希望不是齁死人的红豆年糕汤……
“悟大人。”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他的神游。是负责家族内部事务的某个长老,他一张脸板得像块上了漆的棺材板,“这是本月家族收益的分配预览,以及下季度与加茂家的交流预案,需要您过目并定夺。相关文书已备好,仪式后请您移步书房审阅。”
什么玩意?!
五条悟额角的青筋欢快跳动,嘴角扯出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干驴呢?现在就让老子开始干活了,往常推三阻四的有这效率就好了。”
整个主厅的空气瞬间凝滞,厅内无数道自认隐晦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惊愕畏惧,还有些自以为不易察觉的不满。
长老的脸色青了青又黑了黑,嘴唇嗫嚅的想着措辞,五条悟却已经懒得听了。
他猛地站起身,带起的风掀动宽大的下摆。那身象征家主身份的华丽服饰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上,显出一种与垂暮旧宅格格不入的锐利锋芒。
“少废话。流程走完了?走完了就都散了。那些破纸,老子不懂也不会管,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看也不看身后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步流星地朝着厅外走去。
夕阳的余晖像泼洒的辣椒油,糊在东京咒高门口那两尊石狮子上。远方的山峦树影被油泡透,丝丝缕缕漫着橙晖。
“砰!”
一声闷响粗暴地撕开这份宁静。五条悟裹着一身挥之不去的低气压,抬脚踹开了宿舍大门。
“杰!硝子!”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人呢?老子回来了!出来收尸了!”
他像个闯入空城的暴君,挨个走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宿舍门前,毫不客气地把门拍得梆梆作响。
“开门!杰!别装死!”
“硝子!老子知道你没睡!”
“搞什么鬼……”门内安静如斯,没有任何回应。五条喵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白毛,低声咕哝。
就在他出了宿舍打算拐去医务室时,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熟悉的黑色公务车在暮色中滑行过来,稳稳地停在他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石田辉那张总是带着点唯诺的脸,出口的话却随意而轻佻:“哟,恭喜啊,五条家主!碰巧在这见着您了,您的生辰里我没准备什么实用的,只带来了则算得上好的消息。”
听着男人演戏似的调侃,五条悟没好气道:“说来听听。”
石田辉晃出一张照片,屏幕上是天内理子灿烂的笑脸。阳光沙滩,大大的V字手势。
“小理子?”
辅助监督嗯了声,滑动屏幕。下一张是天内理子站在简易讲台后,眼神明亮又坚定。
“在九十九小姐的帮助下,她正在建立一个独立于现有体系的‘民间咒术师互助联合会’,旨在保护弱小,寻求公平。虽然刚起步,但势头很好。”
“九十九由基?”五条悟摸着下巴,对于这个游手好闲的唯一特级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不由得好奇问道,“她不是给政府站台吗,怎么会帮助小理子?”
石田辉耸耸肩,只说她有自己的考量,末了又想了想补充道,“深沉原因可能是同为星浆体的移情效应?若非实力强大,明年等待同化的应当是她。”
五条悟眯着眼睛,锋锐又极度理智的眼神似乎要将男人解刨掉,“真好奇,整个咒术界在你面前有秘密吗?”
辅助监督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副任打任骂的老实人模样,无害又无辜的说:“还是有很多信号不良或者没能接触到的,我会再接再厉的。”
“行了行了!”五条悟向来一力破万法,对这种隐形争斗不屑一顾又懒得理会,他晃晃脑袋跨到车边,“有看到杰和硝子吗?他们跑去哪了?”
“家入同学的话,大概半小时前还在医疗室整理器材,她说今天‘难得两个人渣不在’,让我别打扰她。”
五条悟左边的眉毛挑起。
“至于夏油同学……”辅助监督指着车窗天示意了一下,“他今天比你出门还要早,说是要跑遍日本剩下的那几座最有名最灵验的寺庙呢。”
“寺庙?”五条悟一愣,烦躁的情绪瞬息消退。他想起夏油杰说的那个未完成的礼物,眼神亮了亮,心里美滋滋嘴上偏要嚷嚷,“这个笨蛋,去一处不就行了。”
心情瞬间美丽的五条公主容光焕发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辅助监督习惯性装一下:“我也不知道啊。”
五条悟有点无语,脚尖踢了踢男人的皮鞋:“行了,老子知道你能掌握他的行踪。”
“你不是不准我用吗?”辅助监督小声嘀咕,他就知道,五条悟只让他停止这种行为而不勒令他拆除监听装置就是为了这种时刻。
他掏出手机操作一番,盯着定位倏地瞪大眼睛,匆忙快进将听筒放在耳边,半晌后表情古怪,带着点“这该怎么说呢”的尴尬将手机递过去:“你自己听吧。”
听筒里,家入硝子问:“接下来打算去做什么?”
夏油杰温和含笑的嗓音含蜜一样地说:“去五条家拜访一下,顺道见见某个笨蛋寿星。”
五条悟:“……哈?”
嗔怪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五条悟懵懵然的瞪大眼睛,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脑子超载烧焦了。
就算他用夏油杰的丸子想,所谓“拜访”也肯定不是什么去同学家串门的温馨剧情吧!
五条悟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就着辅助监督的手机火急火燎摁出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五条本宅的巨大结界,在夕阳下如同一层巨大的鸡蛋薄膜,将所有“蛋液”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鲜活。
突然,一声爆鸣毫无预兆地在头顶炸响,坚固无比的结界表面如同被重重磕中的蛋壳,霎时布满了蛛网般疯狂蔓延的裂痕。
一道身影脚踏银龙,悠闲停在半空。请原谅夏油杰的本意只是想彬彬有礼的在一群橘子中把猫叼回家,毕竟时间不早了,他费劲心思准备的礼物可不想等到十二点的钟声。奈何他一时兴奋没有掌控好力度,直接撞碎了五条家的结界。
好吧,其实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想要向看低他的人炫耀实力的隐秘冲动。
呜哩——呜哩——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无数穿着五条家护卫服饰的人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从廊柱后、庭院角落、甚至屋顶上蜂拥而出。
“快来人,有人闯进来了!”
“结界!结界破了!”
“拿下他!”
夏油杰挂着标准笑容,笑眯眯落地,文质彬彬态度温和道:“我是悟的同期,只是一时咒力失控,登场方式有些失礼而已,诸位不必惊慌。可以叫悟出来一下吗,我有东西要给他。
好虚伪的借口!好不走心的语调!
长胡子长老绕出来,拖着傲慢的长调:“既然失礼,那便要受到教训。一个卑贱之人,竟胆敢如此称呼五条家家主!!来人,给我拿下!”
几息之间,刀光与咒术的光影交织成网,朝着夏油杰当头罩下。
夏油杰眉头都没动一下,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扑到近前的攻击,只是随意地一挥手。虹龙庞大的身躯盘旋摆尾,数十道身影倒飞出去。
他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才冲出去,收敛地没有解下游云,只凭压倒性的速度与力量,把五条家干了个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的电子铃声突兀地从夏油杰的制服口袋里响了起。
黑发少年先利落地鞭飞一人,这才慢条斯理接起,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喂?在拆家,有事快说。”
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警报嗡鸣、护卫的歇斯怒吼以及建筑碎屑哗啦啦掉渣的声音。
电话那头似乎被这过于“日常”的声音噎了一下,沉默了一瞬。随即,五条悟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夸张地“哇”了一声:“杰,你打到哪了?”
正好有人挥刀砍过来,夏油杰本着就近原则摁住他的脖颈:“您先等一下,请问这是五条家那里?”
那个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举着刀愤怒砍下去,被黑发少年轻飘飘一脚踢飞,闷哼一声软趴趴倒在地上。
夏油杰告状一般的:“悟,他们不告诉我。”
电话那边像是脸被丢尽了一样嚷嚷:“哇,五条家没家教又没修养了,好丢人呐!”
夏油杰柔声安慰:“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高专门口的五条悟弯弯眼睛,下达指令:“你把电话外放,音量开到最大。”
庭院中间的夏油杰摁住一个冲过来的人的额头,反手将人丢出去。他拇指轻轻一点,按下了免提键。
下一秒,五条悟的声音被瞬间放大,冰冷的嗓音清晰地而不容置疑地回荡在混乱的上空:
“所有人听着。给老子放他走。立刻。”
声音不高,没什么起伏,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顺着电磁波蔓延开来。
刚刚还杀气腾腾、前仆后继的护卫们瞬间僵住,那个喊“拿下”的长老狼狈躲在立柱后面,脸上的怒容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夏油杰轻笑了一声,礼貌道别:“您好,晚辈先告辞了,很遗憾这次行程匆忙,没能带些拜访的礼品。”
他没有挂断电话,翻身跃上虹龙的脊背。巨大的银龙掀起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将沉闷的五条家彻底抛在下方深沉的夜色里。
夜风,猛烈而纯粹。夏油杰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高速飞行带来的畅快失重感,电话那头传来少年轻快的调侃:“就为了来找老子?哇——杰,这么想见老子的话,早上干嘛装模作样地拒绝?欲擒故纵?”
“没办法,我不是有事没做完吗,而且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五条家主。”
五条悟在电话那头窃笑着,清了清嗓音,催促道:“校门口等你呢,能不能快点!”
夏油杰眉头皱起,不赞同道:“今天挺冷的,你先回去吧。”
“不、要,”五条喵表示拒绝,“你要是再不快点,老子就冻死在这,让你辗转反侧愧疚一辈子!”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两人聊来聊去都是些琐碎又日常的东西,无外乎甜品啊、寒假计划啊、后者互相埋怨对方昨天的操作太烂游戏没通关。
过了一会,对面侃天侃地的少年音突然停下说:“杰,看下面。”
夏油杰心领神会地望去,他的视角距离高专还有一段距离,奈何五条悟是个眼睛有bug的男人,而他只能看到一点醒目的白在夜色中雀跃跳动着。
黑发少年加快速度,刚双脚落地,白色大猫就像一阵风似的扑过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帅炸了杰!”五条悟笑得胸腔都在震动,毫不掩饰的兴奋,“那群老家伙的脸肯定比锅底还黑!哈哈哈哈!”
夏油杰压低睫毛,自然地揽回去:“走了寿星,饿死了。硝子他们肯定等烦了。”
甫一推开五条悟的宿舍门,一股混合着奶油甜香和淡淡啤酒味的暖流扑面而来。
“Surprise——!!!”
“生日快乐,五条!”
骤然炸响的欢呼和彩带的喷射声充满了整个空间,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驱散了门外的一地夜色。
宿舍被规整的满满当当,墙顶歪歪扭扭地贴着“Happy Birthday satoru”的彩色字母气球,天花板上垂挂着亮闪闪的拉花。
墙上还挂着那副巨大的万圣节照片,墙角书桌上堆满了零食,地上铺着坐垫,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用奶油雕画了松鼠、狐狸和猫的漂亮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巨大的“18”蜡烛。
家入硝子还拿着刚刚发射完的彩带筒,脸上带着点微醺的红晕,“采访一下,当家主的感觉怎么样?”
已经是第三次被提起了,五条悟恶劣的皱皱鼻子表明态度,然后饿虎扑食般冲向桌子,“蛋糕!炸鸡!蛋糕一看就是杰做的!”
“这家伙可起了个大大早哦。”硝子将纸质生日帽扣起,按在毛茸茸的发顶上,“可以关灯许愿了。”
眯眯眼少年了然地按下开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蘑菇头少女举起一旁的dv录像。
在咿咿呀呀响起的搞怪生日歌中,五条悟第一次像电视机里的人一样闭上眼睛,许了个属于五条悟而不是六眼或者五条家的愿望。
他眼睛亮晶晶地睁开,鼓起脸颊用力吹灭了蜡烛,然后迫不及待地看向夏油杰:“杰!礼物!礼物!”
狐狸的礼物,猫已经惦记一天了!
被猫点名的丸子头少年抬起晶润的紫色眼睛,嗓音轻柔地说:“再晚一点吧。”
“诶?!”五条悟不满地皱起脸,“好吧,惊喜要留在最后的。”他举起粉色塑料刀,猛地把那只带刘海的狐狸削下来,“嗷呜”一口吃掉。
夜深人静,喧嚣散尽。家入硝子留了一句“你们玩”之后,拎着半瓶啤酒走了。骤然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五条悟和夏油杰以及一地狼藉。
“杰——”五条喵催促的尾音拖得老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灼热的期待。
夏油杰的指尖陷在裤兜深处,胸腔里的心脏飞快跳动着。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唇。
他没有拿出礼盒,而是从宽大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相当朴素的靛蓝色棉布袋。布袋口用同色的细绳系着,针脚细密生涩,一看便是新手缝制的。
“喏。”夏油杰有些羞涩,将布袋递过去。
“杰真是个别扭怪啊,非要等硝子走了才肯真情流露,是害怕她笑话你吗?”五条悟一边吐槽一边好奇接过。
“什么啊?这么大一包?”布袋入手沉甸甸的,他解开系绳,哗啦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瞬间,一片缤纷的色彩铺满了深色的床单。
是御守,整整二十七个。
它们大小略有差异,布料也各不相同。颜色有靛蓝、月白、竹青、樱粉……
每一个御守都饱满地鼓起,显然里面塞满了祈福的符咒或香料。
五条悟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婴儿蓝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地拿起一个深蓝色的海浪纹御守。
触手温润,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他翻看着,发现每一个御守背面都用极细的墨线绣着一个小小的、不同的祈福文字。
——“安”、“康”、“胜”、“乐”、“顺”、“寿”、“厄”、“强”、“健”、“福”、“慧”、“勇”、“宁”、“和”、“成”、“遂”、“吉”、“祥”、“喜”、“悦”、“明”、“达”、“定”、“稳”、“护”、“佑”,最后一个,是“缘”。
二十七个字,二十七种不同的祝福,涵盖了所有他能想到和想不到的人生每一寸角落。
他捏着那枚“佑”字御守,指腹下面是略显笨拙的针脚。虽然作者竭力隐藏,但不难看出针线下率先描摹的铅笔印迹。
他可以想象自己黑头发的狐狸眼挚友,趴伏在书桌上。用尺子精密的定着比划,用铅笔虔诚的一笔一划打下草稿。
从知道夏油杰从去了寺庙开始,五条悟就率先猜到了他大致会送什么礼物。但他今天没想到……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如此细致地、诚恳地,试图将一个六眼的整个人生可能遇到的沟坎,都用针线密密缝补起来。
他抬起头,有些被烫到了,手足无措地讷讷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杰?”
“……只是一点小心意。”夏油杰复杂的目光落在那些色彩温柔的御守上,他强迫自己开口,“种类……应该挺全了。学业、事业、健康、平安、除厄、招福、胜运……还有,”他指了指那个绣着“缘”字的淡粉色御守,心跳快的发疼,“……人际缘分。”
他抬眼,昏黄的光线下,那双狭长眼眸里的波涛汹涌被压在潋滟的火彩下。他的声音放的更低,带着一种郑重的沙哑:“27……是我从小到大的幸运数字,当二和七快速连读的时候与‘不死’的发音是相似的,她每年都会给我做二十七个。”
“悟,现在我把这个祝福传递给你。”
悟,现在我把这个祝福渡给你。
并不是不能去同一个寺庙给满床的御守祈福开光,但他总想为自己这个白毛挚友的生命多增加些筹码——无论是力量地位也好,还是所谓虚无缥缈的神明的祝福,他总想让他拥有最好的。
——既寿永昌,安康不死,大抵是他对五条悟最大的期盼。
五条悟低头看着铺满床单的祝福,长长的白色睫毛遮住了眼睛。过了几秒,他闷闷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委屈酸涩的哑:“……狡猾。”
“明明很喜欢嘛,你这家伙才是个口不对心的别扭怪。”
五条悟有些炸毛的用力揉揉眼睛,心理赞叹到不愧是杰,就是有远见,幸好硝子不在。然后有些跳脚,急吼吼地将人推出房门,不自在地大声抱怨了一句,“都怪杰!老子现在要睡了!”接着火急火燎地砰上的房门。
走廊里冰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夏油杰,他有点想叹气,又觉得有点好笑,最后想到那个充满私心的最后一个御守,整个心脏都麻痒痒的酸疼。
御守是很私人的,无法转让的东西。手作的御守很多时候都为记名御守,会在御守内写上被祝愿者的姓名与出生年月,可以由他人代祈。
唯有象征姻缘的“缘”字例外,代祈的除了血亲便只能是……恋人。
那其实是第二十八个御守,第二十七的“禄”还躺在他的口袋里。他觉得随性自由的五条悟不会喜欢,但更多的是出于他的私心。
他是个拙劣惶恐的小偷,唯一能逃过敏锐的家入侦探觉察的方法只有径直避开。
有些事情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妥帖收藏。若是被人扒开看进眼里……
那他就罪该万死了。
「にしち」(二和七连读)和「ふし」(不死)在发音节奏和部分音节上有谐音效果,知道的时候真的感觉命定杰和27很有缘!
又干到两点,周四的估计也在这了。谁懂,终于把大前面的伏笔圆上的感受[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十八岁快乐!(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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