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接过，口罩戴上，呼吸在鼻腔里的空气才稍微好了点，他使劲按了按口罩，在用手捂住才能正常呼吸。
路灿已经习惯沈亦不会和他说谢谢，转头就和他们打了几把游戏，就撇下鼠标不想玩了，还不如看会动画片。
他有个怪癖，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看动画片，不是为了装b，而是单纯觉得有吵闹声，他看得更下去一些。
卓祺然劝过沈亦，没劝动，也就放任他们两个自己玩去。
沈亦没来过网吧。
笨拙的开机，笨拙的摸索，点开浏览器退出，点开Word退出，在屏幕主页上玩了一会就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
玩了会嫌无聊，就盯着路灿屏幕上的蜡笔小新看着。
没有声音，他也得了乐趣。
路灿让他靠近一点，将耳机放在他们两个中间，声音开得最大，这样也能听到一点声音。
看着看着，路灿的肩上多了份重量。
他不敢动，只敢移动目光垂眸看去，屏幕的反光让路灿看清肩上人的眼下乌青淡了许多，看来他最近这几天是有好好休息过。
周围的吵闹声，都没将人吵醒，又像是没好好休息一般。
路灿仰起头，喉结无端上下起伏，心思没在放到电脑屏幕上，和那架纸飞机一样，飘向高处，但迟迟找不到落脚点。
目光一会在屏幕上，一会在肩上的人上，一会落向网吧门口处。
随后，目光慌乱，将耳机重重放下。
他拍着沈亦的手臂，将沈亦拍醒，沈亦睁着刚睡醒的眼眸，懵懵看着他，这样的目光是路灿第一次看见他露出来。
但还来不及多看，因为秃头鸭来了。
叫醒沈亦，路灿慌乱去叫卓祺然。
卓祺然骂了句脏话：“我靠，这么倒霉，今天居然碰到秃头鸭。”
他们这次是逃不过了，因为秃头鸭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觉带着其他老师把后门也包围住。
整个网吧的学生，一中的学生，隔壁学校的学生，只要是穿着校服的人都被秃头鸭和一中的老师逮住站在网吧门口。
陈晓宇扯着卓祺然的衣角害怕说着：“卓哥，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嘛。”
“我怎么知道秃头鸭居然还会再来这个地方。”卓祺然扯回自己衣角，他慌乱得不行。
教导主任在他们面前晃悠，学生都低着头，他教训着：“可以啊你们，放学不回家，跑到网吧打游戏。”
其他学校的学生不服：“我们又不是你的学生，为什么管我们。”
此话一出，其他学生也都不服：“就是啊，而且已经放学了，你管的着嘛。”
秃头鸭可不管这些那些，他直接说：“你们就跟我说现在是不是穿着校服，穿着校服是不是学生，是学生我怎么不能管。”
无话。
秃头鸭站在他们一中的学生面前，一中的学生头都快低在地下了。
其他学校的学生可能不了解他们一中教导主任的性子，但他们了解，所以一个个都选择当鹌鹑缩着不说话。
路灿往沈亦身后躲着，还扯了扯沈亦，让他能把自己遮完。
秃头鸭：“挡什么挡，人都在这里。”
学生怕老师是天性，怕教导主任是骨子里的恐惧，路灿看起来大胆，其实本性下的心脏很幼稚。
“沈亦。”教导主任站在沈亦面前，他认识这个学生。
沈亦乖乖问了声好：“主任好。”
教导主任严肃的问：“你也来网吧打游戏？”
沈亦顿了顿，诚实回答：“没有。”
他的确没有。
“真的没有？”教导主任再一次质问着。
沈亦摇头：“没有。”
教导主任背着手仰起头问：“那你来网吧干什么。”
沈亦说不出来，他们叫自己来网吧就是为了打游戏，只是自己不会就没打上。
路灿从沈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说：“我们来网吧查资料。”
沈亦偏头去看他，路灿用手碰着沈亦的背，让他不要说话。
沈亦被身后的痒意闭上嘴，意味不明看了一眼路灿。
秃头鸭不信，沉声说着：“查资料要来网吧查。”
卓祺然在旁边附和着：“也没人规定不能来网吧查资料吧。”
秃头鸭瞪了卓祺然一眼，见卓祺然老老实实闭上嘴不说话，他才去看沈亦，他用眼神去询问沈亦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他对这个学生还是寄予厚望。
沈亦不撒谎，路灿是知道的，眼看沈亦就要说出那个不字。
他狠狠揪着沈亦腰上不多的肉。
沈亦啊的一声出声，掩盖那个不字，留下了个：“是。”
沈亦红着耳尖去推路灿，秃头鸭没去理会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
他挥手说：“那你走吧，早点回家。”
好学生在老师眼里都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特别是沈亦这种好学生。
沈亦正用手去摸被路灿揪红的后背，一时没听清，直到路灿推着他走，才知道教导主任放他走。
有人不满开口：“主任，不公平啊，凭什么他们可以走，那我们也可以说自己在网吧查资料。”
秃头鸭没去管，他看着沈亦他们几个：“停下，我说让他走，没说让你们四个走。”
路灿他们四个愣在原地。
卓祺然顶着巨大的目光说着：“我们跟沈亦一块来网吧查资料的。”
秃头鸭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样子盯着他们。
“真的主任，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沈亦。”卓祺然着急推沈亦出去帮忙，他们可不敢想象留下来会是什么结局。
主任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在沈亦身上。
路灿似乎还想去揪沈亦，被沈亦一巴掌拍下，声音清脆，整条街都能听得清楚。
路灿收回手，但一只手在沈亦背上摸着，让他好好说话，这次他们能不能走全在沈亦身上了。
背后传来一阵酥麻，沈亦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为了让路灿能把那只作恶的手放下去，他结结巴巴说：“…是。”
路灿顺势借着他的话说：“你看，我们都是乖学生，来网吧就是查资料。”
路灿的手还在他背后使坏，沈亦直接握着他手强拽警告一番。
他两对视着，交汇的目光一片火花。
这些话，是个人都不信，但秃头鸭信了，挥挥手就让他们五个人走。
卓祺然他们欣喜过望，连忙撒腿就跑，幸好有沈亦这个大学霸在，他们才躲过一劫。
“凭什么啊！”有人看见他们走了也不高兴。
秃头鸭直接骂着：“有本事你们也去给我拿个物理竞赛省奖回来，一个两个不好好学习，在这跟我打游戏，月考能考到前一百嘛，班级姓名给我交出来，这次月考我到要看看你们排名在哪。”
路灿听到这番话，抬头去看面色不详的沈亦，难怪前几日看见他一直再看物理，有一段时间还消失过一次，原来是背着他去参加物理竞赛了啊。
沈亦撇头，眼里都是冰碴子：“可以放开了嘛。”
路灿识趣放开沈亦的背，他这不是怕沈亦不会说话嘛。
走了老远，陈晓宇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幸好今天带沈学霸出来了，不然我们就完了。”
“我最近这几周都不来网吧了。”于明旭对天发誓，他再来的话天打雷劈。
卓祺然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对沈亦说：“谢了，这种恩情我记一辈子。”特别仗义的说话。
沈亦扯了扯嘴角，要不是路灿在他背后搞鬼，这次他们四个都逃不过。
路灿知道沈亦心情极差，他揽着沈亦的肩说：“不许告诉我妈。”
要是让宋文意知道他带沈亦来网吧，指不定会打死他。
沈亦：“我看起来很无聊吗？”
路灿想了想：“有点。”
沈亦冷笑一声：“那就随你的愿，我会告诉宋阿姨。”
“沈亦！你还是不是人。”路灿放开沈亦的肩，开始哀嚎起来。
沈亦不留情面：“是。”
卓祺然他们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只好各自分道扬镳伴随还有点余晖回家。
沈亦和路灿两个是踏着黑夜回到家。
路灿看着家里的灯全部被打开，他再一次警告沈亦说：“不许说。”
沈亦摸了摸耳朵，这句话路灿在路上跟他说了差不多八百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敷衍点了点头，就将门打开。
宋文意正蹲在客厅里收拾别人拿过来的月饼和她上网买的快递，见他们回来，忙招呼着让他们过来帮忙。
沈亦回到房间里放下书包就出来帮忙。
他问：“宋阿姨，怎么整理。”
宋文意挠着后脑勺说：“你帮我拆快递吧，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买了什么。”
赶巧，放好书包下楼的路灿听到这句话笑着说：“家里都快成废品站了。”
宋文意：“别那么多废话，赶紧下来帮忙。”
路灿走到这些快递和月饼盒中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起一个快递盒拆了起来。
宋文意就爱买些没用的小玩意。
沈亦拆出一包手机壳，路灿那边拆出几朵瓷器小花。
路灿把小花举在手里，还挺好看的，做得也算是精巧，就是不知道放哪，可能是会放在杂货间吃灰吧。
把花放到一边，又继续去拆下一个。
是用黑色袋子装着，路灿使的力气大了点，整个袋子从中间分开，里面的发夹也随之弹了出来。
有些弹在沙发上，有些在地下，还有些落在了沈亦的腿上。
路灿不好意思对沈亦笑了笑，他力气用大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发夹，还是那种装有弹簧的发夹。
宋文意听到声音回头，惊讶叫了一声：“没想到十几天前买的东西，我还没拆。”
她起身往路灿这边走。
从地下随意捡了两个发夹给正在捡发夹的路灿头上别了一个，路灿抬起头，发夹跟着他的动作颤抖了几下，还挺可爱的。
宋文意一视同仁，给正在认真拆快递的沈亦也夹了一个。
路灿摸了摸头上的发夹，说了句：“无聊。”
沈亦想取下来。
宋文意制止他：“别取，挺好看的，就这么带着。”
沈亦只能放下手，继续拆快递和整理快递。
宋文意一身功成名就转身，突然想起什么，拿出衣服里的手机摆弄着。
先是打开相机，随后对准沙发上的两个人，调整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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