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灿将自己的心思放在卷子上。
国庆已经过去了四天，老师布置的卷子他才做一半。
真是不当人啊，嘴上说着让他们好好玩，实际拼命发卷子，语文三套，数学就不能比语文少，来五套，化学也必须跟上，其他学科一样。
一趟下来，就语文最少。
国庆第五天，路灿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依旧在咳嗽，有了沈亦照顾，咳得轻。
山城出现不多的阳光，路灿本来想赖在沈亦房间继续做题，但沈亦坚决将他赶出去晒着太阳。
要不是沈亦也会出来，路灿估计又要开始撒泼打滚溜进沈亦房间窝着。
秋天的太阳不刺眼，照在人身上多了一丝暖意，也多了一丝困意。
院子四周是宋文意种的三角梅，这个时间段开得刚刚好。
院子外也有几位老人散着步，看见他家的装饰都不得不停下脚步欣赏一会，毕竟在一栋栋欧式建筑里，出现一栋中式建筑，难免不会让人驻足。
路灿将签字笔抵在下巴，眼珠滴溜溜看向院子外，看了会又接着写。
“在院子里晒太阳呢，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挺懂生活的嘛。”
路灿背对着翻了个白眼。
沈亦搁下笔叫了声：“宋阿姨。”
宋文意打完招呼就从木门上下来，推开门进去，路边南跟在后头拿着行李一言不发，看来是累着了。
宋文意将手搁在路灿肩上，说着：“还生妈妈的气呢。”
路灿抬起头哼哼笑了几声，表示自己的抗议，又低下头。
“给你们两个带了礼物。”宋文意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两串贝壳做的风铃，还特意说了一句：“我精心挑选的嗷。”
路灿才不会信她，这一看就是在机场随便买来哄他们玩。
“谢谢宋阿姨。”沈亦起身接过。
“不用谢。”宋文意低下头继续跟路灿说：“感冒好了没。”
路灿朝宋文意身上使劲咳。
宋文意嫌弃退后半步，捂着嘴和鼻，手也在半空中挥舞着，很怕路灿的病传到她身上。
“你们两个在外面慢慢写，我和你爸去屋里放东西。”
她快速带着路边南逃离这里，生怕她被传染上。
宋文意他们回来了，沈亦也就不用照顾路灿，路灿失落了大半天，但那三人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
其乐融融围着餐桌吃着菜。
路灿捧着干净的瓷碗委屈叫着：“妈，我是个病人。”
宋文意给沈亦夹完菜，看了一眼路灿：“我知道啊，所以我特意给你弄的药膳。”
“那你们当着我的面吃火锅是什么意思？”
路灿看着满桌的菜和桌子中间沸腾的锅炉，正冒着诱人的味道。
“吃了几天寡淡无味的菜，回山城第一顿肯定要吃火锅啊。”宋文意夹起一片烫好的毛肚满意放进嘴里。
沈亦看着一副吃瘪的路灿，垂眸隐藏自己眼中的笑意，这几天怕刺激到路灿，陪他吃了好几天的清淡，自己嘴里都快没味了。
但宋文意不怕，当着他面吃起刺激味觉的东西。
路灿喝完碗里的粥，把碗重重搁在桌子上，随意擦了嘴巴，不再搭理那几个没心没肺的人，独自上了楼。
假期最后两天，宋文意也没把他刺激太狠，偶尔让他吃了顿辣椒，路灿才满意不在闹。
假期时间过得很快，感觉自己还没玩到什么，就要返校。
山城的天也阴晴不定，前几天温度跌入20°，现在居然又回升，穿一件很冷，穿两件很热。
但为了自己刚好的身体，路灿穿上那难看的长袖校服返校，一中很多都不约而同穿上长袖，路灿走在其中不算突兀。
“路哥。”陈晓宇坐在位置上和路灿打着招呼。
路灿回应着，往自己位置上走过去坐着，教室里很多人都带上口罩，看来大家的假期都过得不算愉快啊。
卓祺然看见路灿坐下，关心问着：“你的病咋样啊？”
“托你的福，好多了。”路灿依旧在和卓祺然打着嘴仗。
卓祺然探回身体，懒散靠在椅子上说：“那就好，记得戴上口罩别传染给我。”
路灿：“……”
他就知道，卓祺然这人不可能关心他。
陈晓宇悄悄从前面溜过来，他的位置在第三排，每次都得绕一大圈过来找他们聊天，他不敢坐在沈亦的位置上，只能缩在卓祺然这边。
陈晓宇站在卓祺然身后问：“路哥，上次那道物理题你还记得嘛？”
“什么物理题？”路灿正在跟自己手机道别，因为等会老林就要在晚自习上收手机，他得好好温存一会。
陈晓宇指了指路灿的手机：“你拍在群里那道物理题，本来那天要问你来着，但我妈突然叫我出去吃东西，回来的时候就忘了。”
路灿只拍了一半，后面的没看清楚，他有些好奇，根据一半的计算，也猜不出来。
那都多少天以前的事情了，路灿早就记不清了，而且那张纸他都是粗粗看了一眼。
路灿有些抱歉：“忘了。”
陈晓宇有些失落，卓祺然说：“你怎么不直接去问沈亦。”
陈晓宇畏畏缩缩开口：“不敢。”
他那敢啊，直接还要帮着路哥打沈学霸呢，还对沈学霸放过狠话，就算现在他们能说上几句话，他也不敢单独去问。
“这有什么不敢。”路灿放下手机，去翻沈亦的书包。
沈亦比路灿来得早，路灿来得时候没看到他，一问才知道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竞赛的事情。
沈亦整理书包的时候路灿就在旁边，他看到沈亦把他做了七天的题放进书包带来学校了。
路灿低头翻找着，书包里没多少东西，几本书几支笔还有几套卷子。
路灿不知道是那套，就将卷子全部拿出来让陈晓宇自己找。
陈晓宇一开始不太好意思拿，但看到上面的题都是他没见过的题型，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也不管是哪道题拿着卷子就看了起来。
陈晓宇痴迷物理，他物理考试能在九十分左右，但远远没达到物理竞赛的要求，这成为他的遗憾，也就到处找竞赛的题看。
“让我坐坐。”陈晓宇一屁股挤开卓祺然，霸占着卓祺然的桌子看起了卷子。
卓祺然被挤下椅子：“？”
卓祺然没办法，只好走到沈亦的位置打算坐下去。
卓祺然拐了一个踉跄：“……”
他看着不知道发什么颠的路灿，从他原本的位置上挪到沈亦位置上坐着，屁股还没坐下去，路灿直接把他推出去。
卓祺然：“干什么呢？”
路灿给卓祺然让了个空子，让他进去：“坐我位置去。”
“莫名其妙。”卓祺然挤进去，嘴里骂着。
路灿坐在沈亦的位置上，模仿着沈亦平时上课的样子装酷。
卓祺然看着这些卷子，嘴里啧啧称奇：“还挺难的。”
看了一会，看得头疼就放下卷子和旁边装酷的路灿聊着天。
没聊几句，沈亦就从办公室回来了，看见路灿坐在他位置上，而路灿依旧是那副没心肝的样子看着他。
把手里刚拿的试卷轻轻放在课桌上，陈晓宇看见沈亦回来，一阵心虚握着手里的卷子，他没和人打招呼就私自查看了。
沈亦还没发现这件事，他让路灿起来。
路灿趴在桌上说：“病还没好，再让我坐会。”
“那我坐哪？”沈亦单手撑在课桌上垂头问着。
可能路灿病是真的没好，还烧坏了脑子，他居然说出：“那就坐我腿上呗。”
沈亦：“……”他真是最近给路灿好脸色好多了。
卓祺然：“哈？”
半起身准备给卓祺然腾位置的陈晓宇：“！”
听到这句话的同学仿佛听到了八卦，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路灿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尴尬说着话：“你看，我就说我病没好吧，都烧得说胡话了。”
他用手推着还坐在他椅子上的卓祺然，让他赶紧起身。
卓祺然被这句话惊着，愣了好半天才跑到自己位置上站着。
路灿坐下来，直视着前方，一动不动，看都不敢看任何人。
沈亦在一群探究的目光坐下来，目光收回不少，陈晓宇这才敢捏着卷子去找沈亦。
“沈学霸，这个还你。”
沈亦看着陈晓宇手里熟悉的卷子，再看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书包和偷偷摸摸看他的路灿就明白了。
他对陈晓宇温和说：“你先拿去看吧，不懂问我就好，你要是对这些竞赛题感兴趣，可以随时找我要。”
“好…好的。”陈晓宇拿着卷子逃离这里，回自己位置上，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陈晓宇走后，沈亦这才开始去找路灿麻烦。
“路灿。”他叫着。
路灿生硬回着：“干嘛。”
沈亦：“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路灿被沈亦话里的别人刺激到了，他是别人？气氛开始怪异起来，窗外的枝桠张牙舞爪着想要突破天空。
黑鸦的天空和路灿的心情一样，阴沉又沉闷，找不到发泄口，等找到时像破了天一样，极速填满整个心脏。
路灿咳了起来，咳得很难受。
沈亦没有洁癖，可他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触碰他的东西，他也不喜欢别人在他眼前触碰他的东西。
即使是他允许别人碰他的东西，他也会产生厌烦的心情，等人走后，他会反复将那人留下的痕迹覆盖掉，留下自己的痕迹。
这是他特有的占有欲。
小时候，路灿只是不小心碰到宋文意送给沈亦的玩偶，沈亦直接把那玩偶放进洗衣机洗了好几遍。
卓祺然看路灿咳得这么严重，给他用水杯倒了些温水，让他缓缓。
路灿停不下来，咳得眼里都忍不住泛起泪光。
卓祺然打趣着：“你这不像感冒啊，像得了肺痨一样。”
沈亦上手按住路灿脖颈后的大椎穴，食指与中指轻轻按压着，这是路灿在家里咳嗽的时候，沈亦经常做的，每次按完，路灿咳嗽就会少一些。
周围围了许多人，都是要上前关心路灿的，咳得这么厉害都怕他咳死。
沈亦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挥着让他们回去坐着，围着空气有些不流通。
他们这才散了一些。
按了一会，路灿咳嗽声断断续续，到最后能止住，沈亦才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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