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平稳下来，也能好好说话，路灿固执说：“我不是别人，我现在是你老板。”
给了钱的老板。
沈亦不知道为什么软了性子跟路灿说：“知道了。”
路灿没说话，他被沈亦那句别人吓着了，偏过头去喝着卓祺然刚才给他倒的温水，水已经凉了，但他现在只想压了压心里的难受。
“多喝点啊。”路灿喝完一杯，卓祺然又给他满上。
这场无人知晓的闹剧只有路灿在意，却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宣之于口。
沈亦好像越来越忙，他在忙竞赛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桌子也从最远的距离到最近的距离，只是身旁那个人不常在，他们的距离比那桌子都远。
上课的时候，路灿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空落落的，和他的心一样。
偶尔做完操回来的时候，能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看到沈亦走进教室的身影，等路灿跑上去的时候，那个位置早就空无一人。
要不是课桌上时不时出现一本书一支笔，那转瞬即逝的身影都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路哥的病还没好啊。”于明旭和卓祺然还有陈晓宇蹲在教室后面抖着腿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路灿。
卓祺然：“应该是还没好。”
不然为什么他这几天的精神都有点颓靡，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给路灿买了他喜欢喝的绿豆沙，也都喝不下。
“幸好我抵抗力好。”陈晓宇看到路灿这个样子，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身体好。
“你们三个蹲在这当垃圾桶呢？”
班长过来扔垃圾，一看垃圾桶都快被他们推到门外了。
于明旭回着班长的话：“才不是勒，还不是卓哥怕自己被传染，带着我们来这躲躲。”
班长转身看向班级里，咳嗽声此起彼伏，还有擤鼻涕的声音，感觉空气都被污染了。
班长说：“要躲也是躲到外头啊。”
“外头冷。”陈晓宇说。
班长的视线转向门外，冷风直吹，她打了个哆嗦，扔完垃圾，让于明旭他们往里挤挤，她也打算在这躲一会，她四周可全都是感冒的人啊。
现在正是午休，休息时间还挺久。
班长叫李佳怡，脸圆圆的，带个厚款眼镜，一看就是好好学生，但她也是班上最八卦的人。
蹲下来没一会就和他们聊起八卦。
“你们知道嘛，最近同学私底下都在重新选校草校花，现在小程序投票最高你们知道是谁嘛。”
陈晓宇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老实说着：“我们都没手机，怎么知道谁最高啊。”
于明旭：“班长，你知道啊。”
李佳怡点头。
于明旭一脸震惊指着班长说着：“班长！你居然私藏手机！”
他们手机都是在星期天上晚自习就要上交，上学的时候就会和外面的世界封闭。
李佳怡无语看着他：“你才私藏手机！”
他们班上虽然没手机，但不代表其他班的人没有手机，李佳怡和所有人都玩得开，认识的人也多，自然也就知道。
她和于明旭吵起来。
卓祺然看着话题越跑越偏，赶紧上前说着话，将话题拉回来：“所以投票最高是谁啊？”
陈晓宇悄咪咪说：“我觉得是我们班的沈学霸。”
于明旭也赞同。
李佳怡熄火，她说：“隔壁班的向嘉瑞。”
于明旭立即炸了，他跳起来：“凭什么啊，他哪点长得比沈学霸帅啊！肯定是恶意刷票。”
路灿听到沈亦的名字，往后看去。
于明旭满脸怒气站在那，李佳怡尴尬蹲在那，让于明旭小点声，别人还在学习呢，
此时陈晓宇也站起来义愤填膺说着：“我觉得就是恶意刷票！他们二班欺负我们没有手机。”
提到二班，一班的人就像是狼闻到骨头，都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抬起头望向这边。
有人问班长：“班长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二班？”
李佳怡还在那尴尬，于明旭给他们解释一通，大家都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怒着。
“就是啊，他们二班那比得上我们一班，就是欺负我们老实。”
“要是让他们班拿到这个头衔，还不得爬到我们头上，等我们拿到手机就给沈亦投票！这个头衔必须是我们的。”
有人问：“班长，这个投票什么时候结束。”
李佳怡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笑了笑说：“今天。”
一班全体：“……”等他们拿到手机，早就结束了。
随后又是一片闹哄哄的，卓祺然提议让班长把手机拿回来。
李佳怡说老林可能不会同意。
大家都劝着去试试嘛，于是有几个好事的人闹哄哄带着李佳怡去办公室。
也不知道和老林聊了什么，他们几个人捧着装手机的箱子兴高采烈回来。
大家上前拿着手机问着怎么拿回来的，老林虽然慈善，但做事风格不留一手。
李佳怡骄傲说着：“因为我们说这是集体活动，有利于大家团结，老林就痛快答应了。”
拿到手机，迫不及待点开李佳怡分享的小程序，那是学校历来投校草校花的小程序。
点进去一看，排名第一果然是那欠打的向嘉瑞，一班的教室，都在那投票，自己投不够，还号召自己的网友一起帮忙。
路灿拿到手机，趴在课桌上，屏幕里显示着他和沈亦的聊天记录，消息在那条转账之后就没在聊过。
【小霸王】：沈亦。
路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对方应该是在看手机，刚发出去没多久，下一秒就出现红色未读标记。
【sy】：嗯？
路灿看见沈亦回了，一改这几天颓靡的气息，激动抬起头，正想回过去，沈亦下一秒又发来消息。
【sy】：你去老林办公室偷拿手机了？
路灿：“……”他在沈亦心中是这幅模样？
【小霸王】：不是。
路灿将头靠在课桌上，双手放在桌子底下打着字和沈亦解释着。
解释完了，得到沈亦一个嗯字。
路灿看着那绿色框里的嗯字，越看越刺眼。
他回了个：“沈亦你现在在哪啊。”
他想见沈亦，三天没看见他了，以前看见沈亦一眼就烦，现在没看见他，心里更烦。
消息没在秒回，估计是去忙了。
路灿抬起头，教室里的窗帘被拉上，也没开灯，整个教室都处在黑蒙蒙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手机的光亮。
他们正在给沈亦投票，不能输给二班。
路灿也点进小程序里面，手指一动给现在排名第二的沈亦投了十票。
屏幕上方传来消息提示，路灿心中一热点进去看，发现只是于明旭分享的链接，心头一冷又退出去。
路灿将手机搁在桌上，盯着手机发呆，手机屏幕熄灭，沈亦也没回消息，他手机亮屏时间是十分钟，十分钟过了沈亦也没回。
手机里传来震动，震动了几次，不像沈亦的风格，估计又是于明旭在那乱发，路灿懒洋洋点进去看。
一看，立即捧起手机一条一条认真看着。
【sy】：我在肖姐办公室。
【sy】：刚才去忙了。
【sy】：怎么了？
路灿没回，握着手机从椅子上起身往外走。
于明旭他们还蹲在教室后面，看见他起身提醒他：“路哥记得转发啊，转发还有十张票。”
路灿敷衍回着：“知道了知道了。”
一打开教室后门，凉风直灌鼻息，让路灿有一瞬间不舒服，往卫衣里缩了缩，就往肖姐办公室走去。
肖姐办公室不在教学楼，而是在另一栋楼，她是专门负责竞赛的老师，所以单独给她配了一间办公室。
路灿迈着轻松的步伐下楼，在上楼。
阴沉的天气，瞬间都觉得晴朗多了。
肖姐办公室在五楼，路灿一出楼梯间，就看见沈亦背对他站在走廊尽头似乎是在等人。
沈亦听到身后有声音，转身望过去，路灿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沈亦里面穿了件蓝色衬衣，外头穿了件黑色夹克，有种老干部的感觉，脖子全都露出来了，路灿手一动摸上自己的脖子，心里想他不冷嘛？
“冷？”沈亦看着路灿的动作，朝他走去。
路灿放下手，摇着头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感觉他可能有点冷。
路灿注意到沈亦身上没穿校服，他问着：“你是刚忙完回来嘛？”
沈亦点头。
“忙完了嘛？”路灿又问。
沈亦疲惫开口：“还没有。”
视线放在肖姐办公室里，她正低着头批改试卷，没抬头往他们这边看。
他明明有很多话都想对沈亦说，但看到沈亦话都堵在嘴里，发不出声。
“路灿。”
“嗯？”
路灿隐隐约约感觉沈亦下一秒会说一些让他很难受的话，有些想逃离这里。
沈亦张了张口说：“补课这件事就从今天结束吧。”
“为什么。”路灿问。
沈亦看着他：“你现在的成绩已经不需要我了。”
需要的，现在的我比哪个时间段都需要沈亦，路灿在心里默默回。
沈亦继续说：“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我会给你解答。”
脑子一团糟，他现在连老板都不是了，彻底沦为别人，天气干燥，路灿连哭都哭不出来，可他根本没身份可以哭出来。
路灿想维持这个身份，不放弃说：“那你房租怎么办，又要去找其他工作嘛。”
他知道沈亦每个月都要给宋文意交五百块钱，宋文意拒绝，沈亦直接打到宋文意卡上。
“不去了，我忙不过来。”沈亦心力交瘁说着，最近竞赛比较忙，他没心思，也没精力管其他事情。
路灿执着想保持关系：“那我不懂的时候问你，还是按时间来算钱吧，我到时候计时，问了多久我都加起来，一起算钱。”
“路灿你不用这样。”沈亦说：“竞赛赢了有奖金，房租生活费我拿奖金应付得过来。”
路灿看着沈亦，深深地无力感，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望着沈亦，期待他下一秒说他说得这些都是假话。
但沈亦半响没说话，走廊外的树枝被风吹得嘎吱作响，有一节树枝被吹断，路灿脑中那根思绪也跟着断了。
藏在卫衣里的手颤抖着，说出的话也是抖着：“还是要给的，你不是说你忙啊，我还要去打扰你，会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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