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为了更专注备考,陈夏终于提出去住校。
她以为搬离那个家,也就意味着彻底斩断——斩断那些年少荒唐又病态的心思,斩断她对那个女人所有无法言说的执念。
离开前,陈夏没和阮枝说太多,只留了一句:“我该长大了。”
阮枝也没挽留,只是替她整理好行李,在她出门时轻声叮嘱:“月假记得回家,我给你做红烧排骨。”
那语气太像母亲,反而叫陈夏一瞬间耳鸣般烦躁。
陈夏甚至想——不回来了也罢。
可四月下旬,她终究还是回了一趟家。
那天傍晚下了小雨,空气里带着清新的湿意。她一边拖着行李进门,一边低头发消息给朋友,问晚上是否还约自习室。
直到路过卫生间门口时,她才猛地一愣。
“哗啦啦——”
水声传来,玻璃门上浮着薄雾,水汽氤氲间,她看见了一个侧影。
模糊,却足以让人脸颊发烫。
那是阮枝。
她正低头洗头发,湿发贴在白皙肩颈上,水珠沿着脊骨滑落,腰肢纤细却不失曲线,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那一瞬间,陈夏像被电击一般僵在原地。
陈夏不是没见过阮枝穿睡衣时露出的锁骨,也不是没注意过她洗菜时露出手臂的线条——可从未像此刻这样,将一个人彻底、**、真切地撞入了**的深渊。
她脸颊飞红,喉咙干涩,甚至有种逃不掉的羞耻感。
可陈夏还是盯着了几秒,直到阮枝像是察觉,微微一回头。
她骤然清醒,转身跑进了自己房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陈夏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脸上热得像烧起来。
陈夏一遍遍告诫自己:
“你已经放下了。”
“你只是刚好撞见了而已。”
“那是你爸的女人。”
可心跳却不听话地砰砰直跳,像是在把她按回曾经那场无法逃脱的梦魇。
窗外的雨下大了。
她坐在床沿,指尖微颤,喉咙发紧。
那一夜,陈夏几乎没怎么睡。
而她不知道的是——
隔壁房间里,阮枝也久久未眠。
她靠在床头,忽然想起那年陈夏第一次发烧,烧糊涂了,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轻声唤她妈妈。
陈夏那时像个乖巧的孩子般呓语:“妈妈,求你别走……”
如今,明明是她回来了。
可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整个雨夜的沉默。
这天,陈建川被派去外省出差,说要五天后才回。
临走前,他特地叮嘱了阮枝:“盯着点陈夏,别让她太累。”
阮枝点头:“你放心。”
陈夏正坐在客厅看书,听到这句话时,眼神冷静得近乎无波。可她手下那页,却翻了三遍都没看进去。
晚上,陈夏跟朋友约了聚餐。她早早挑了一家家常菜小馆,还带了瓶啤酒。
朋友不懂她今晚的执意,只当她是压力太大,想出来放松一下。
陈夏喝得不多,甚至可以说很清醒。
可回家前,她在出租车里闭着眼,将酒气含在喉咙里,顺着那股热意和晕意,一点一点酝酿着自己未来要做的事。
陈夏拿钥匙进门时已经快十一点。
阮枝披着件家居服出门,看到她,脸色变了:“你喝酒了?”
陈夏扶着墙,语气带着点醉意:“没有……就一点点。”
随后,陈夏眼角泛红,声音软下去:“阮枝……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那声音太轻,又太真。阮枝愣住,伸手想扶她:“你怎么——”
却被陈夏紧紧抱住了。
“我做噩梦了。”她贴在她颈边,声音几不可闻,“梦到以前……你要离开我。”
阮枝心口一紧,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抚:“没有,我在这儿,不走。”
“真的不走吗?”陈夏仰头望她,眼里雾气弥漫,“你说过很多话,都不算数的。”
“我这次说的,算。”阮枝下意识地伸手帮她擦脸上的泪,“你醉了,先去躺会儿。”
“我房间太冷了,”陈夏声音发颤,“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就一晚,好不好?”
阮枝迟疑了一瞬。
可她还是点头了。
夜深了。
陈夏洗完澡,穿着她那件宽大的T恤进了阮枝的房间。
阮枝早已睡下,侧身背对着她。床上的另一侧空着,被窝还带着温度。
陈夏慢慢地躺进去。
她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很久,心跳慢慢变得压抑而炽热。
她轻轻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阮枝,”她贴在她耳后,声音低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我?”
阮枝身体僵了一瞬:“夏夏,你醉了。”
“不,”陈夏抱紧了她,声音几近呢喃,“我只是太清醒了,才会痛成这样。”
“你为什么不属于我?”
她的唇贴近了阮枝的后颈,温热的气息轻轻扑打着她的皮肤。
“你明知道我不是把你当妈妈的……”她眼里浮着一丝颠狂,“你明知道。”
阮枝忽然转身,伸手按住她肩膀,压低声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陈夏眼神漆黑,带着决然,“我想你想疯了。”
屋子里很静,只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
那一刻,**与道德的天平摇摇欲坠。阮枝看着她,眼里闪过挣扎,却终究没推开她。
灯没关,床头暖黄的光映在陈夏脸上,她慢慢靠近阮枝,把头埋进她颈侧的发丝中。
“阮枝,你身上好香。”她轻声说。
阮枝愣了愣,却没有推开。
陈夏的手先是轻轻覆在阮枝的手背上,然后慢慢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移。
她像个孩子,试图用一个拥抱去讨来一点慰藉,却又在接近的每一步中,夹杂了某种少女独有的危险天真。
陈夏的唇擦过阮枝的肩膀、脖颈,甚至是脸颊。那不是挑逗,更像一种温柔的贪恋。
“你对谁都这么温柔吗?”她喃喃地问,声音含着一丝醉意的颤。
阮枝没有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像湖水里压着风。
可当陈夏的手再往前,触到那层本不该触碰的边界时——
阮枝忽然一震,猛地将她的手拨开,像被烫到一样站了起来,整个人退到床边。
“陈夏!”她声音第一次那么严厉,带着不知是羞怒还是恐惧的颤抖。
陈夏怔住了。
她看着阮枝背对自己站着,双肩微微发抖,手紧紧拽着睡袍领口。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跨过了什么。
空气死一般沉寂。
许久,阮枝低声说:“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陈夏没有动,像被点穴一般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来,在阮枝戒备的眼神中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漫漫长夜,陈夏望着黑暗的天黑板,迟迟睡不着。
那一夜,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靠近即是失控”。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只是靠一靠、抱一抱、吻一吻——可身体和心都不是那么容易收手的东西。
陈夏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陌生又狼狈。
禁忌的边缘,从不是燃烧的火,而是柔软缠绕的雾气。你以为能呼吸,却早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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