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用指甲轻轻一刮,血迹干涸成褐色。
她把那块布料撕下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铁锈味,混着极淡的……曼陀罗。
有趣。
有人想在今晚要她的命。
她把布料收进袖袋,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
动作极轻,像猫。
手指摸过床柱、窗棂、铜镜、香炉……
每摸一处,都留下一道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记号。
不到一炷香时间,听雪轩的机关、暗格、毒物分布,她已了然于胸。
最后,她停在喜床前的八仙桌旁。
桌上摆着一壶喜酒,两只酒杯。
酒壶是鎏金的,雕着龙凤呈祥。
她端起酒壶晃了晃,液体沉甸甸的。
拔开塞子,一股极淡的甜香飘出来。
“合卺酒?”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散在黑暗里,像一缕烟。
林晚棠把酒壶放回去,重新坐回床沿,摆出一副柔弱新娘的姿势——
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腰背挺直,头微微低着。
然后,她开始等。
等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来收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风雪声更大了,窗纸被吹得哗啦啦响。
子时三刻,屋顶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异响。
“嗒。”
像一粒雪落在瓦上,又立刻被风吹走。
林晚棠睫毛都没抬。
下一息,门栓无声地抬起。
一道黑影贴着门缝滑进来,无声无息,带着刺骨的寒意。
黑影身形极瘦,蒙着面,只露一双眼睛。
手里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刃口泛着幽蓝的光。
毒刃。
黑影的目标很明确——床上的新娘。
他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林晚棠不到三尺时,忽然停住。
因为床上的人动了动,发出细细的抽泣声:
“王爷……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好怕……”
声音软得能滴出水,带着新婚小娘子特有的娇怯。
黑影犹豫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林晚棠猛地抬头,盖头滑落,露出一张泪痕斑斑却美得惊心的脸。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却亮得吓人:
“大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黑影一怔。
手里的匕首下意识松了半分。
林晚棠趁机扑过去,整个人挂在黑影身上,哭得更大声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你快带我走吧!这里好冷,我害怕——”
黑影被她抱得措手不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刚想推开这个疯女人,却忽然感觉后颈一痛。
一根极细的银针,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哑门穴”。
黑影浑身一僵,眼睛瞪得像铜铃。
林晚棠退开两步,笑眯眯地拍了拍手:
“抱歉啦,职业病,一见嫌疑人就想先制服。”
她蹲下来,捡起那把毒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了烤,刃口蓝光渐渐退去。
然后用匕首挑起黑影的下巴,声音轻快:
“说吧,谁派你来的?赵氏?林晚晴?还是……你们王爷?”
黑影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林晚棠“啧”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瓶药粉,倒了一点在他舌下。
三息后,黑影能说话了,声音却抖得像筛糠:
“是、是侧妃……不,前侧妃的娘家!她们说只要王妃今晚‘意外’死了,就能把您妹妹再塞进来……”
林晚棠挑眉:“前侧妃?靖安王的前两任王妃?”
黑影疯狂点头。
林晚棠笑得更开心了:
“行,我记住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风雪卷进来。
黑影以为她要喊人,吓得魂飞魄散:
“王妃饶命!小的只是拿钱办事——”
林晚棠回头,冲他温柔一笑:
“放心,我不喊人。”
她抬手,一道寒光闪过。
黑影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满地红梅。
林晚棠把尸体拖到床底,动作熟练得像在处理案发现场。
然后用嫁衣下摆擦了擦手,重新坐回床沿,把盖头扣好。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裙摆,轻声哼起一首现代小曲:
“今夜你会不会来~你的爱还在不在~”
哼着哼着,她忽然停住,侧耳听了听。
屋顶,又有动静。
这次不是雪落的声音,而是极轻、极稳的脚步。
像一头巡视领地的豹子。
林晚棠垂下眼,重新摆出柔弱新娘的姿势。
门栓再次被无声挑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刺客,
是一辆轮椅。
轮椅碾过地上的血迹,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玄黑的袍子,雪白的绸带,冷白的皮肤。
靖安王萧庭渊,亲自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手指搭在扶手上,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怎么不掌灯?”
林晚棠抖了抖,声音带着哭腔:
“嬷嬷们说……王爷怕光……”
萧庭渊轻轻“唔”了一声。
轮椅向前,停在她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他抬起手,动作很慢,却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手怎么这么冷?”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点不明意味的笑意,“怕我?”
林晚棠“怯生生”地缩了缩肩膀:
“民女……第一次嫁人……”
萧庭渊的手指在她腕内侧轻轻摩挲,像在确认脉搏。
摩挲了半晌,他忽然松开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地上有血腥味。”
林晚棠心跳猛地一顿,面上却更慌了:
“可能是、可能是喜酒洒了……”
萧庭渊没说话,只是侧过头,像在“听”什么。
良久,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骤降十度。
“本王饿了。”
他忽然说。
林晚棠一愣。
饿了?
萧庭渊指了指八仙桌上的合卺酒:
“陪本王喝一杯。”
林晚棠垂眸,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正搭在酒壶上。
指节分明,骨感漂亮,却缠着薄薄的黑纱。
像某种危险的蛇。
她心里迅速过了三遍毒物成分,面上却露出乖巧的笑:
“好。”
她起身去端酒壶,故意让袖子扫过他的手背。
触感冰凉,却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酒壶很沉。
她倒了两杯,酒液殷红如血。
萧庭渊“看”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娘子先喝。”
林晚棠端起酒杯,睫毛颤了颤:
“王爷不一起吗?”
萧庭渊笑了:
“本王眼睛看不见,怕洒了。”
林晚棠“哦”了一声,乖乖把酒杯送到唇边。
酒液碰到唇的那一刻,她忽然停住,声音软得像撒娇:
“王爷,你喂我好不好?”
萧庭渊指尖一顿。
半晌,他伸手,精准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然后,抬起她的下巴。
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酒杯倾斜,酒液缓缓流入她口中。
甜,带着一丝诡异的凉。
林晚棠咽下去,眼睛弯成月牙:
“王爷也喝。”
她学着他的样子,端起另一杯,踮脚凑过去。
指尖却在杯沿轻轻一抹,抹上了一层无色无味的解药粉。
萧庭渊没拒绝。
他低头,薄唇贴上杯沿,喝得很慢。
喉结滚动的那一刻,林晚棠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唇色,本来是极淡的,此刻却染上一抹诡异的绯红。
酒喝完了。
两人对视三秒。
不对,是她视,他“盲”。
萧庭渊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力道大得惊人,轮椅都向后滑了半寸。
林晚棠“啊”地一声跌坐在他腿上,嫁衣散开,像一朵绽开的红莲。
她下意识想挣开,却听见他贴着她耳廓,低低地笑:
“娘子身上……好香。”
声音哑得不像话,带着酒气和浓浓的侵略性。
林晚棠后背瞬间绷直。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正缓缓收紧,扣在她腰上。
隔着喜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烫得吓人。
“你……”
她刚开口,萧庭渊的手指已经移到她后颈,轻轻一按。
一个极专业的擒拿手法。
林晚棠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
但她硬生生憋住了。
因为她发现,这个手法……
和她现代警校学的,几乎一模一样!
萧庭渊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
“林晚棠,你的心跳……很快。”
林晚棠深吸一口气,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王爷,你吓到我了……”
萧庭渊低笑一声,忽然松开手。
轮椅后退半步,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淡:
“夜深了,本王该回去了。”
他转身,轮椅碾过地上的血迹,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门被带上,屋里重新陷入死寂。
林晚棠坐在原地,慢慢攥紧了手指。
三件事,她已经确定了——
第一,这位王爷,不仅不瞎,腿也不瘸。
第二,他刚才喂她的那杯酒,毒性比刺客的匕首猛十倍。
第三,他知道她没中毒。
因为她刚才那一抹解药粉,抹得太明显了。
林晚棠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指尖,忽然笑出声。
笑声越来越大,在空荡的喜房里回荡,像一串银铃。
“好啊,萧庭渊。”
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
“游戏,才刚开始。”
1. 洞房夜直接开打!女主当场手刃刺客,男主亲自试毒!这对CP我直接嗑疯了!!!
2. 王爷那句“你心跳很快”绝了!他到底知道多少???下一章王爷开始明目张胆吃豆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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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洞房夜,他是真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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