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规格的珠宝衣衫,穆岁还只在镇国公府来向穆臻姐姐提亲的时候看到过一次。
如此精致的金银珠宝,奢贵绸缎,倒真是长了眼界。
想来睿德太主和大皇子亲缘真的很深。
红梅嬷嬷在这些赏赐物中略过几眼,草草对下数,却也只是匆匆几眼,便发现了几样不在她所选物中——那极其精美的女子钗饰。
瞬间,便眼带笑意。
不仅如此,睿德太主更是拨了两个丫鬟过来,美名其曰寺院客厢房鲜少有人,更是没有女子,穆岁行事会不方便,有两个供她差遣的丫鬟会好上许多。
不过这个提议被穆岁所拒。
穆岁心里很清楚,她只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当娇小姐的,更何况慈云大师是心善收留她于此,她一人倒还好说,再多两个算怎么回事?
寺院多女眷总归是不好的。
见她坚持,红梅嬷嬷也未再多说什么。
顺着她的意,带着其他丫鬟等人告退。
另一处大皇子厢房内,香炉袅袅燃起熏香,这次的熏香是由穆岁特别调制的,带着些野姜花的香气。
许是受熏香感染,边商序终日里紧绷的弦放松了些,难得感到心旷神怡,于是,正快速批改着上奏的文书。
玄影被派出执行任务,只余青叶在下汇报。
“殿下,康锦王还是与往日一样,并无特别,但那太妃自穆氏一脉灭族之后,倒是反常许多,似在寻找些什么,陆枭陆大人为了掩盖那三房嫡女似费了些功夫,殿下,我们要不要也盖一盖穆小姐的风声?”
“盖什么?”边商序淡淡问,
手上动作不停,翻了一篇文书,
“有孤在,谁敢?”
边商序丝毫不放眼里。
“更何况那穆氏嫡女同那马车一齐跌落山崖,早已尸骨无存,与孤请来的医者有甚关联?”
“是,属下明白了,殿下英明。”
等青叶汇报完正要告退,便听上头大殿下似不经意的散漫腔调,
“孤让你放的奖赏,你可放妥当了?”
一句话,便拦住青叶脚步。
他又回来,如实道,“回殿下,已安置妥当。”
“嗯,下去吧。”边商序坐得端方,头也不抬一下。
青叶似想不明白,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道,
“可是殿下,您为何不自己送呢?”青叶开始摸不清自家主子了,既是送女子珠钗饰物,不是由本人亲自送更好些吗?
“她事事妥帖,孤与她既无媒妁之言,又岂能私相授受?更何况,只是几件珠钗罢了,带就带了,哪里来这么多话。”边商序如是说,
更何况这穆今桉说说是聪慧,却连个名讳也猜不对。
让他如何给赏?
青叶闻言,又摸不着头脑了,
果然玄影说得没错,
世间男女之事比练武可是难上许多。
红梅嬷嬷从菩提寺里出来,即刻回马车上复命。
“太主,赏赐已尽数送与那位小姐。”
“可见着她模样?”睿德太主唤她来身边坐。
“见着了,此女相貌卓越,比海棠花还娇上几分,依奴婢看,那镇国公府之女都逊色她不少。”
闻言,睿德太主大喜,
要知道那镇国公府之长女——秦絮可是以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而盛名于京城。
睿德太了解自小跟着自己的陪嫁丫鬟红梅了,现下就连红梅都那么说,此女怕是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我那孙儿如此惦记,好啊,好!我那大孙儿终能有后了!”
继而,睿德太主好奇打探道,
“你可认出是哪家女子?”
红梅仔细思索一番,回答道,
“太主,奴婢眼生,如此容貌的女子在京城奴婢还真未曾见到过。”
睿德太主点点头。
想来也是,这样容貌的女子若是京城人士,怕是早已闻名,更何况这菩提寺离京城还有好些路程,若是其他地方之女倒也再正常不过。
无妨,只要是女子,无论是谁,她都满意!
“太主,奴婢还发现一事。”红梅嬷嬷继续说,
“何事?”
“奴婢发现那些奖赏里多了些奴婢根本没有置办的女子饰物,且都贵重非凡,所以奴婢大胆猜测,恐是大皇子借太主之名,故意置办给那小姐呢!”红梅嬷嬷这么大年岁,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眼睛毒辣。
虽不知道是被谁何时放进去的,但红梅嬷嬷猜测是大皇子之人所为,且**不离十!
“好!好!”睿德太主大悦,连说两个好。
“红梅,你此事办得不错,晚些自行下去领赏!”
红梅笑应,“多谢太主。”
经历了那日突如其来的奖赏小插曲后,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边商序的头疾已得到控制,由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到现下稳定在三个时余辰发作一次。
虽然不是很大的突破,但疗效已初步呈现,穆岁还算满意。
同样有些意外的还有边商序,他原先以为穆岁能缓解他头疾的疼痛程度和时间长短已属不易,未曾想,她现今除了做到这些以外,竟然真的能往完全治愈他头疾的方向发展。
看着自己面前这容貌绝艳的女子,
边商序沉思,
看来此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今日边商序去边营练兵不在寺庙,穆岁得空便又一次骑了马,这次她需要上街买一些女子所用的生活用品。
同时她还买了一些果子和素糕,准备带去给慈云大师。
等穆岁回到寺庙时,慈云大师正在偏殿静静打坐。
她不好意思打扰,准备在门口放下东西便离开,但又怕慈云大师不接来历不明之物,犹豫半天,还是踌躇不前。
“进来吧,穆施主。”慈云大师披着简朴的红色袈裟,说话的同时睁开眼,漾起慈祥的笑意,和蔼可亲。
“慈云大师。”穆岁提着东西走进来,双手合十以示敬意。
慈云大师也合十回敬。
“大师,我给您带了一些素糕和果子,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庇佑。”穆岁如实说。
“感恩施主,不过出家之人万事讲究缘分二字,施主与贫僧之间有缘,不必答谢,若施主实在于心难安,可将素糕和素果供于佛祖,我佛慈悲,会庇佑施主。”慈云大师面带微笑,眼神安和而平静。
穆岁了然,
她才反应过来出家之人除特殊情况外,不会收民众一针一线。
“是我考虑不周了。”穆岁笑笑。
慈云大师坐着,双手合十,“有心便好,有诚便灵。”
其实今日前来,穆岁还有一问。
她虽从小不信佛,不信命,只信自己。
但穆岁清楚的记得她逃亡而来的那日,
慈云大师仿佛早已知晓她要到来般,厢房物品都是早早置办好的,穆岁那日来时,连桌上茶水都隐约泛着热气。
慈云大师究竟是如何得知?
那大师既然早已得知她要来,
会不会也已知晓她并非此世界之人?
其实她早就该到慈云大师这儿来答谢,只因异世的身份,令她心中慌恐居多,一直拖到今日才积攒了勇气与慈云大师相见。
慈云大师仿若知晓她疑问,主动开口道:“穆施主既有疑惑那便提吧。”
踌躇着,穆岁还是尝试性问出了口,
“慈云大师,那日您是如何得知我要来菩提寺的?”
慈云如实相告,“贫僧悟性不如贫僧的师兄慈景,故贫僧并不完全通晓,穆施主到来的时辰是慈景师兄提前告与贫僧的。”
“那慈景大师现下在何处?”穆岁问道。
“慈景师兄已于庚渝二十一年圆寂。”
慈云大师语气平和。
穆岁愣住。
若她没记错的话,
今年应是庚渝三十三年。
“穆施主不必苦恼,是非因果,终有轮回,若是有缘,故将再次重逢。”
纵使穆岁有许许多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人已故去,无法解答,最终只剩下一句,“多谢大师。”
穆岁把手上东西供于佛祖前的香台上,殿内香火缭绕,她捐了些香火钱,又拜了拜。
殿外郁郁葱葱的高树,鸟鸣叽喳,忽飞来一只黑色之鸟,油亮的羽毛,在阳光余晖的映衬下,隐隐闪着彩。
它扑扇着翅膀,眨着眼睛。
日月又将将更换,夕阳西下,正逢不远处僧人整时敲钟,青铜钟声幽远而绵长,惊起一树鸟兽。
慈云大师抬头望去,重眉敛目,如曾经的慈景般,神色宁静,波澜不惊的眼眸漾起些怀念长兄的怅意。
“ 鸟兽相鸣,衔八春。
鸦雀报喜,迎景春。”
他轻念道。
声音微小,风一吹便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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