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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鲠入喉苦果恶业

戎人二王子似乎并不意外,会在此处见到奚继业。

他喉间发出低沉的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好像要笑得咳出血来:“奚继业,当年那个小少年,如今是…不渡川,杀手头目了。”

“我咬死了不割地,拖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一条活路…”

戎人二王子披散头发,他手中举着酒壶,扶着床柱颤颤巍巍站起身,酒水撒了他一身。

“从摩罗城破,我被姓晏的俘虏,便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我没想到是你,奚继业,你竟然会和弥赫合作,要来杀我?!”

陆衔蝉含糊其辞,并不正面应答:“大王子还未死,我如何会杀你呢?”

戎人二王子撩开眼前长发,抻着脖子。

陆衔蝉的话让他有了生的希望,声音扬起许多:“那你闯到这,又是为何?总不能是来找我结盟吧?”

“为何不可呢?大王子弥赫庸碌无为,屡战屡败,你苏赫,起码还是胜过几次的。”

陆衔蝉将‘密缕’塞回怀中,提着把禁军长刀,在殿内阴影处坐下:“不过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二殿下。”

“八年前,雍州城破之后,可是你将陆家尸身,带回了北绿洲?”

“我带那玩意作甚?!”

诧异之后,戎人二王子笑问道:“怎么,奚先生后悔打开城门了?想为陆家人收尸?”

他从地上捡起酒杯,给自己斟满酒水,理所当然道:“那你应该去找晏临州啊!”

戎人二王子举着酒杯的手不停地抖,喝下一半洒掉一半,前襟湿透。

他恨恨道:“想我被俘那日,那姓晏的,还假惺惺跑来问我:‘陆渊一家尸身何在’,哈…”

“分明是他晏临州杀的人!晋王李乾面前,他倒是好人了!”

陆衔蝉心口陡然一凉,她忽然感觉寒气从内到外迸发,冷到她浑身打颤,冷到握刀的手止不住地哆嗦。

她狠狠咬向自己舌尖,把口中鲜血吞咽下肚,强忍哽咽,问道:“晏临州不在雍州城,他如何杀人…”

也许是哽咽声被压入喉中,也许是男人声音本就低沉。

戎人二王子并未察觉异常,他举杯饮下酒水,口中笃定道:“我麾下小兵亲眼所见,就是晏临州带人砍死了陆渊,他还在全城搜寻,将城内活下来的昭国人全都杀了。”

他的话,每个字,都在往陆衔蝉心上戳刀子。

“晏临州,如今他是大将军了,听说昭国皇帝还要给他封国公。”

“那陆渊也是惨,他明明守住了城,却叫自己人杀死,被污叛国,声名狼藉。”

“这权力倾轧,勾心斗角,大戎果真不及昭国啊!”

陆衔蝉抖着嘴唇,轻声问道:“晏临州不在雍州城,如何杀人?”

“你说什么?”

戎人二王子没听清,他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陆衔蝉手中的刀逼退。

“我说,晏临州,他不在雍州城,如何杀陆渊!”,陆衔蝉忽然改回原本声线,喊出声来,她身形暴露在月光下,让戎人二王子惊得抓不住酒杯。

那酒杯顺着衣衫滑下,离地半尺高时,砸在石砖上,又弹起落下,最后慢慢滚停。

八年来,陆衔蝉听着吕相教导,放下对晏临州的恨意,她坚信,晏大将军是个临危受命的好将军。

陆衔蝉从未想过,晏临州会同阿爹的死有关,她以为最差的结果,是晏临州为掌控边军而追杀自己。

戎人二王子一步步后退,陆衔蝉步步紧逼。

她将手中长刀架在戎人二王子颈上,语速飞快:“八年前晏临州奉命押送戎人大王子弥赫回京,雍州城破时他身在京城,就算骑着千里骏马八百里加急,消息传至京城至少要三日,他骑马回雍州也要三日,来回六日,雍州城破第四天,我便回到了雍州,只看见满地尸身,却不曾见…”

陆衔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喘息数次才缓和些,继续道:“他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返回雍州城!”

“你不是奚继业?!”

戎人二王子被床前台阶绊倒,后背被床榻挡住退无可退,他头颅后仰,企图避开刀锋,口中告饶道:“大侠,大侠,杀陆渊的就是晏临州!即便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麾下小兵亲眼所见!他亲眼所见!”

“我知道了,你是晏临州派来试探我的!是他要杀我,对不对!大侠!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家都是战死的!陆渊断头,小诸葛云见春中箭后坠楼而亡,被马踏没了半个身子,陆啸铁被砍断双臂血尽而死!”

“陆家还有个小的,她,她,她是被刺死的!被剑…不不不,被枪…刺死的!”

陆衔蝉的大脑因充血而嗡鸣不断,好像有一双手扼住她的喉咙,蒙住她的口鼻,叫人无法呼吸。

她的右手不住痉挛。

从戎人二王子的语速和神态推断,阿爹、阿娘,还有阿兄的死,便是如他所说…斩首、坠楼、血尽。

陆衔蝉眼前一阵漆黑,闷在心中的酸痛苦楚再也憋不住,她恨自己,无力改变那些既定过往。

恨意变成杀意,她手中的刀高举,又落下。

回过神时,戎人二王子已死。

他双目圆睁,仰面倒在床榻前的台阶上,浑身上下布满刀痕,血从他身下汇聚,沿着台阶边缘流淌,眼看就要流到陆衔蝉鞋底。

她本不想杀戎人二王子的…

陆衔蝉后退半步,虚虚提着长刀,踉跄走向殿门外,她将被鲜血染尽的袍子脱下,丢在一边,瘫坐于宫殿门口的石阶。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八年前,天高地远,只剩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月色皎洁,禁军们睡得正香。

她得走了。

她该走吗?

思量间,一道黑影落在宫殿正中,他嫌弃地踢开脚前禁军身体,踱步到陆衔蝉面前蹲下。

“陆衔蝉,我说送你一场自在,你不要,如今可尝到苦果了?”

奚无常,奚继业。

“苦总有咽下去的时候”,陆衔蝉说。

她回过神来,将傩面摘下,露出苍白的脸:“比如鲠在喉好。”

刺卡在喉间,拔不出咽不下,每一次呼吸,每一口吞咽,都是痛,和着血的痛。

陆衔蝉不错眼地盯奚无常,忽然开口问他:“奚继业,若我说想与你结盟,共同对付晏临州,你可愿意?”

奚无常一愣,他忽然笑了:“你要对付晏临州?昔日,我劝你那么多回,你到今日才想开?”

“也罢,我就替你挡上这么一回。”

奚继业动了。

他左手猛得掐住陆衔蝉脖颈,将她提起,右手不知何时,执起了地上那把禁军长刀,眸子染上狠厉,一刀扎下。

陆衔蝉大悲虚弱,退避不及,肩膀被刀刃穿透,整个人被钉在宫殿门前的金柱上。

“你这…什么意思!”,陆衔蝉想从怀中抽出飞镖,却被奚继业打落在地。

奚继业把刀扎得更深,直至刀鄂贴上陆衔蝉的肩,刀刃全部没入金柱。

他将头凑到陆衔蝉耳边,声音极轻,却令人不寒而栗:“你拿我不渡川做幌子,还不许我报复吗?”

“你以为,凭你那个‘破机关’,便能牵制住皇城禁军?牵制住京城兵马司?”

“是我!让不渡川的人在帮你。”

“皇帝李昶、长公主李瑶、大将军晏临州,这三个人若是那么好对付,我早就成功复国了。”

“何况,你肩膀中镖,没有伤口怎么行?”

他拍拍陆衔蝉的脸,轻蔑笑道:“想脱身,就得付出。”

宫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甲胄撞击声,奚继业捡起地上傩面,挂在腰间,翻墙而出。

他说:“再会。”

宫门打开,晏如瑜第一个冲进来,她身后跟着长公主还有数位禁军将领。

陆衔蝉咬牙将长刀拔出些许,左手以指断刀,抬腕便将断刀朝奚继业甩去,直直扎入他右后肩。

奚继业回头,似乎是骂了句什么,淹没在甲胄撞击声和人声中,随后身体下落,消失在宫墙后。

“山君!”

晏如瑜泪眼婆娑,伸手来扶,却被陆衔蝉下意识挡开,她咬牙用力,将自己从刀刃上褪下。

“我没事…戎人二王子他…”

禁军士兵从殿内小跑出来,到长公主面前深躬行礼,他小声回报:“殿下,他们都死了。”

陆衔蝉跌在石阶上,她不敢置信道:“都死了?!”

她用的是毫针,不曾扎中要害,戎人二王子也就罢了,院中禁军怎么会死?!怎么会都死!!

陆衔蝉捂着肩膀,手脚并用,爬至地上禁军尸体身前,她将人翻转过来,沿着血迹看过去:那禁军喉间死穴,正扎着她的毫针。

这些禁军,是睡着死去的!

“奚,无,常!!”,陆衔蝉恨不得将牙咬碎。

“山君,你肩膀的伤需要包扎”,晏如瑜将自己外袍披在陆衔蝉身上。

长公主站在女儿身后,从进到迎和宫中,便一言未发,直至陆衔蝉恶狠狠地说出‘奚无常’,才沉声开口:“阿吉,把陆少侠送到太医署去。”

这些禁军,是为陆衔蝉而死的。

若不是睡着,他们至少还有反抗的能力。

陆衔蝉心中悲悸,她垂眸,泪水收束不住,从眼眶滑落,砸向地面:“抱歉,殿下…”

……

太医署。

晏如瑜伏在陆衔蝉塌前睡着,夜色已深,她在皇宫中折腾半宿,此刻累得极了,连坐着也能睡着。

陆衔蝉却迟迟无法入眠,她起身,望着天边蛾眉月怔怔出神。

今日她终于找到了答案,解决了那个困扰自己八年的问题,却陷入了更深的泥沼,淤泥黏腻得糊住口鼻,叫人无法呼吸。

原来,她的阿爹没有弃城逃跑,甚至不曾失城,他只是死了,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原本,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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