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御书房里炸开。陛下愣住了，所有官员都愣住了，就连王御史，也忘了反驳，只是呆呆地看着沈砚辞。
沈砚辞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躬身，语气坚定：“臣，翰林院编修沈砚辞，愿求娶忠勇侯府嫡女苏清沅为妻。”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格外清晰。
陛下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显然没料到沈砚辞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个翰林院的小编修，
竟敢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求娶刚失去“未婚夫”的侯府嫡女，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王御史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地指着沈砚辞：“沈砚辞！你简直胆大包天！萧将军尸骨未寒，你就想抢他的遗妻，你可知廉耻二字怎么写？”
他的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沈砚辞的提议，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周围的官员也纷纷附和，有人说沈砚辞“趁人之危”，有人说他“贪图侯府权势”，还有人摇头叹息，觉得他“自毁前程”。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在沈砚辞身上，可他却挺直了脊背，没有丝毫退缩。
他知道，这一刻，他不仅要面对朝堂的非议，还要赌上自己的仕途，若是陛下不准，他很可能会被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轻则贬官，重则流放。
可他不在乎，只要能救苏清沅，这些都不算什么。
“王御史言重了。”沈砚辞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御史，
“臣与清沅自幼便有娃娃亲，此事京城里无人不知。
臣求娶清沅，既是遵守两家父母的约定，也是为了不让她落入殉节的绝境，何来‘抢遗妻’之说？”
他顿了顿，又转向陛下，语气诚恳：“陛下，臣并非一时冲动。清沅本性善良，只是一时陷入悲痛，才会有殉节的念头。
臣愿娶她为妻，好好照顾她，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这样一来，既不违背律法，也不辱没萧将军的英名，更能让天下人看到陛下的仁慈，何乐而不为？”
陛下沉默着，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显然在权衡利弊。
他看向忠勇侯，眼神里带着询问，忠勇侯作为苏清沅的父亲，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忠勇侯连忙出列，躬身道：“陛下，沈砚辞所言属实。他与清沅的娃娃亲，乃是臣与沈砚辞之父当年定下的，臣一直记在心里。
沈砚辞品行端正，才华出众，若能娶清沅为妻，臣放心，清沅也能得到好的照顾。臣恳请陛下恩准！”
有了忠勇侯的支持，沈砚辞的提议多了几分分量。
陛下看着沈砚辞坚定的眼神，又想起萧策生前反对殉节的话，还有沈砚辞递上来的那些证据，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沈爱卿，”陛下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你可知，你娶了苏清沅，会面临多少非议？你的仕途，很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
沈砚辞毫不犹豫地回答：“臣知道。可比起清沅的性命，臣的仕途不算什么。只要能让清沅好好活着，臣愿意承受所有非议。”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官员都沉默了。有些人虽然还是不赞同，却也不得不承认，沈砚辞的这份勇气和心意，确实难得。
陛下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和勇气。朕准了你的请求，择日让你与苏清沅成婚。
至于殉节之事，从此刻起，不准再提！谁若再敢提议，以抗旨论处！”
“陛下英明！”沈砚辞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救了苏清沅！
王御史还想说什么，却被陛下冷冷地瞪了一眼，只能不甘心地闭上嘴。其他官员也纷纷躬身行礼，不敢再有异议。
朝会结束后，沈砚辞走出御书房，他摸了摸怀里的奏折。
他没有立刻回翰林院，而是快步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他要第一时间告诉苏清沅这个好消息，让她知道，她不用再担心殉节的事了，她可以好好活着了。
走到侯府门口，沈砚辞远远就看到侯夫人站在门口张望，显然在等消息。
看到沈砚辞，侯夫人连忙迎了上来，急切地问：“沈大人，怎么样了？陛下准了吗？”
沈砚辞笑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夫人放心，陛下已经准了。殉节的事，再也不会有人提了。而且，陛下还恩准了我娶清沅为妻。”
侯夫人愣了愣，随即喜极而泣，拉着沈砚辞的手，不停地道谢：“谢谢你，沈大人！谢谢你救了清沅！你真是个好孩子！”
沈砚辞笑着说：“夫人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清沅呢？我想看看她，跟她说这个好消息。”
“在屋里呢，我这就带你去！”侯夫人连忙拉着沈砚辞往里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沈砚辞跟着侯夫人走进内院，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他不知道，苏清沅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她会接受他吗？还是会继续沉浸在悲痛里？
走到苏清沅的房门外，侯夫人轻声说：“清沅，你看谁来了？”
屋里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苏清沅站在门口，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看到沈砚辞，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几分复杂。
“清沅，”沈砚辞走上前，语气温和，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已经驳回了殉节的提议，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逼你了。而且，陛下还恩准了我娶你为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苏清沅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砚辞。
她的眼神里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还没有完全从悲痛中走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砚辞的这份心意。
沈砚辞没有逼她，只是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没关系，我可以等。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轻轻淌过苏清沅的心底。她看着沈砚辞坚定而温和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砚辞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苏清沅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他，可至少，她没有拒绝。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开始了。
朝会结束的当天下午，沈砚辞就带着聘礼，亲自去了侯府提亲。
侯府的大门敞开着，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
看到沈砚辞，管家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容：“沈大人，您可来了！侯爷和夫人都在正厅等着您呢！”
沈砚辞点了点头，跟着管家往里走。庭院里的花草依旧，只是因为萧策的死，少了几分往日的热闹，多了几分沉寂。
沈砚辞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欢声笑语，苏清沅还在为萧策的胜仗而开心，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走到正厅门口，沈砚辞整理了一下官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忠勇侯和侯夫人正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看到他，连忙起身迎接。
“沈大人，快请坐！”忠勇侯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他对沈砚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客气，多了几分岳父对女婿的认可。
沈砚辞连忙躬身行礼：“侯爷，夫人。”
侯夫人连忙让丫鬟给沈砚辞倒茶，笑着说：“沈大人，你可是我们侯府的大恩人啊！若不是你，清沅恐怕……”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又红了，连忙别过头，擦了擦眼泪。
沈砚辞连忙说：“夫人言重了。我与清沅自幼相识，互相扶持是应该的。能娶清沅为妻，是我的福气。”
忠勇侯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沈大人，你放心，清沅虽然现在还沉浸在悲痛中，可她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她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接受你的。”
沈砚辞笑着说：“侯爷，我明白。我不会逼她，我会等她慢慢想通。”
就在这时，丫鬟走进来，轻声说：“侯爷，夫人，小姐来了。”
沈砚辞的心猛地一跳，连忙看向门口。只见苏清沅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慢慢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虽然还是有些苍白，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爹，娘。”苏清沅轻声说，然后看向沈砚辞，微微点了点头，“沈砚辞。”
“清沅，你来了。”沈砚辞站起身，语气温和。
他看着苏清沅，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以“未婚夫”的身份面对她，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忠勇侯和侯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说：“你们年轻人聊，我们去后院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两人就笑着离开了，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正厅里只剩下沈砚辞和苏清沅，气氛有些尴尬。沈砚辞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说错话，惹苏清沅不高兴。
苏清沅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看着沈砚辞，轻声说：“沈砚辞，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做傻事。”
沈砚辞连忙说：“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也是我必须做的事。”
“可你为了我，承受了很多非议，甚至可能影响你的仕途。”苏清沅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值得。”沈砚辞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
“在我心里，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承受再多非议，就算仕途受到影响，我也绝不后悔。”
苏清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红。她知道，沈砚辞说的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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