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妍有些后悔,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的。
祁森那么有钱,那么他的朋友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眼前这两个人,容貌不俗,气质也和普通人相差甚远,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衣着——不论是女生身上的裙子,还是男生的外套,都来自最新款的大牌。
她先入为主将他们视作普通客人,还想着给他们介绍店里的刺青图样,寻找机会说服他们消费。
方芷妍将刚才升起来的念头统统打碎,神色无措,“真的不好意思,我现在暂时没钱,能不能让祁森宽限几天……”
孟献见她头低着,说一句话就回避他们的眼神,莫名有种在欺负人的错觉。
她不是个坏人,孟献想。
他为自己之前的武断后悔。
孟献阻止了她继续道歉,“我们今天上门不是来要账的。”
“……”
方芷妍下一句要道歉的话音被截断在舌尖,她抬头看向孟献,又看了眼南知。
孟献躲开她的眼神。
对于孟献来说,不需要深入交流,仅凭方芷妍怯弱的表情就能一眼判定出她是个弱势群体。
孟献不习惯,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去和这样的人交流。
他对此没有经验。
但南知没有避开,她眼神清澈,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裸地迎接方芷妍的目光。
两个女孩年龄相仿,但脸上的神情大为不同。
南知面对这个世界,从未有过惧怕和恐慌,面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不闪,也不避。
孟献:“你上次说过几天去看祁森,但没有去,他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方芷妍的脸刷地变红,她之前去找祁森的目的主要是借钱,那句“过几天再来看你”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她没想到,祁森竟把那句话当了真。没有等到她再去,还特地托人过来看她。
方芷妍的胸口发热,那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源自羞愧。
她知道祁森喜欢自己,可她利用了这份喜欢。
方芷妍又低下头,这次甚至将上半身蜷缩起来,孟献仿佛看见了一只可具象化的人形蜗牛。
方芷妍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我挺好的,没出什么事,谢谢你们过来,我过几天会去医院看祁森的。”
孟献:“他马上就出院了。”
孟献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落在方芷妍耳里,这句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觉得这是孟献在暗中讽刺她,早干什么去了,人都快要出院了,你才想起来去探望。
但她没有争辩,她觉得孟献说得对。
她心里的愧疚感和羞耻感一层深过一层,表现在肢体动作上,就是上半身蜷曲的幅度越来越大。
孟献看不下去了,她这副模样,让他没来由地拥有了负罪感。
方芷妍单是站在原地,露出那样的表情和动作,就让孟献觉得自己欺负了她。
这都什么事!
孟献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朝南知伸出手,“走了。”
南知再看了方芷妍一眼,准备和孟献离开时,门口却传来声响。
“哎,今天有客人啊!”说话的男人音腔嘶哑浑浊,听起来像是长期熬夜,有种久未见天日的潮湿腥气。
男人走进店里,斜睨向方芷妍,“有客人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方芷妍脸上浮现一抹紧张,连忙解释:“他们不是来纹身的,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孟献回头扫了下方芷妍,又看了眼那个男人,想到祁森说的话,很快明白对方是哪号人物。
意识到对方跟方芷妍的关系,又想到祁森哭成那个蠢样,孟献嘴角忍不住嫌弃地撇了下。
他抓过南知的手,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低声催促道:“咱们快点回家。”
刚说完,那男人忽然转头看向孟献,两个人不设防地打了个照面。
孟献面无表情,正要和南知跨出店门时,就听那人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孟献。”
南知的脚步率先停了下来,看向那人的眼里有着一抹好奇,孟献抓紧了南知的手,转头看去,狐疑道:
“……你认识我?”
男人走上前来,将孟献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遍,接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我当然认识你了。”
孟献有些糊涂,他的记忆力不说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总归会有点印象。
可面前这人,他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他全无记忆,那男人又笑了下,这次的笑有些暧昧轻佻。
“你怎么忘性这么大!”他给了孟献一个提示,“你怎么连自己出生在哪里都忘了,我记得你走的时候都七岁了,应该记事了啊。”
孟献当然记得自己的出生地,那些终年不见天光的幽暗小巷,曲折蜿蜒,一间间巴掌大的小屋,首尾相连,寄居着一家老小。
那是这座城市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常年弥漫着雨水的潮气和污泥的腥气。
出生在那里的小孩,小时候在污泥的腥臭中打滚,长大后就各奔东西,自寻生路。
孟献是那些小孩中最幸运的一个,等不及长大,就被碧云寺的老和尚看中,带到了南知面前。
从天而降的一条路,不止是生路,还是鲜花簇拥宝石堆砌人人都渴望的一条路。
而且这种幸运不单单普照到了孟献一个人,还照顾到了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以及一出生就拥有幸福生活的弟弟。
孟献恍然,沿着这些细节,再看向对方时,终于和许久未回顾的记忆深处里的人打了个照面,一一比对,终于在那双眼睛里寻到了熟悉感。
“吴天扬。”孟献喃喃念出对方的名字。
吴天扬挥拳轻砸了下孟献的肩膀,语气里透出股熟稔,笑道:“还能记起来啊,我以为你真忘本,把小时候的事都给忘光了。”
孟献扯了扯唇角,揉了揉被吴天扬砸过的地方,随口说:“怎么会,从小一起长大的。”
的确是一起长大的,但孟献记得和吴天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说得准确点,是非常不好。
小时候没故事绘本可看,孟献就喜欢在楼下卖废品的老头那里抽几张报纸,然后窝在废纸箱里,一张张连蒙带猜地读完。
老头性子孤僻,从不待见巷子里的小孩,但见孟献安安静静地看报纸,看完了又原样放回去,不偷也不抢,倒也默许了孟献的行为。
但吴天扬垂涎老头的废品很长时间了,那些废品里常常会出现小孩们心心念念的宝物,诸如一件玩具,一把手枪,或者是铁皮汽车,更重要的是,老头的废品可以换好多好多钱。
吴天扬溜到老头那里卖乖,但话没说出口,就被老头挥手赶走了。他也试着学孟献那样安安静静看报纸,殊不知他脸上如老鼠般的狡诈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早已落在老头眼底。
吴天扬去了几次,就被赶走了几次,一根毛都没从老头那里拿到手。
然而,次次失败非但没能让他放弃,还被激起了强烈的好胜心。
他自己没有办法,就把注意打到了孟献身上。
他找到孟献,让孟献再去老头的废品站时,把里面的好东西拿出来几样,然后他们再转手卖了,拿到的钱两人平分。
孟献自然是拒绝了,吴天扬自诩聪明,以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好计划,但他的计划听在孟献耳里,愚蠢又可笑。
单不说孟献会不会从老头那里拿东西,就算孟献真拿出来了,自己就能转手卖出去。
既然这样,那赚到的钱为什么要分给吴天扬。
吴天扬什么都没干,就想白拿钱。
孟献觉得他是把自己当傻子。
孟献的拒绝,不在吴天扬的预料之中,但不妨碍他恼羞成怒,将从废品站里得到的失败尽数宣泄到了孟献身上。
吴天扬比孟献大三岁,力气和凶狠程度也比孟献长出一截。
孟献起初反抗不过,被按着揍了好几回,后来被揍得狠了,倒激发出了孟献骨子里的狠戾。
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没有任何过程,孟献直接从弱的变成了不要命的,吴天扬那点因恼羞成怒而升起的气焰,瞬间就被孟献的不要命给浇熄灭了。
胜者为王,打赢了自动划分地盘。
自此,老头的废品站就是孟献一个人的。
他重新窝在纸箱里,将旧报纸一张接一张地看过去,直到令商和南聿明来到他面前。
吴天扬笑道:“你当初走了没两天,你爸妈也跟着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你们再回来看看。”
孟献嘴角抽动,敷衍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原本想要直接走人,但南知却顺着吴天扬的“坐下来好好聊聊”,拉着他一起重新坐了下来。
方芷妍重新端来几杯水放在桌上,笑着说:“原来你们认识啊。”
吴天扬:“当然认识了,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孟献。”
他说完,顺势将方芷妍拽到身边,长臂一伸,顺势搂住她的肩膀,朝孟献说:“这是我女朋友,方芷妍。”
孟献见方芷妍窝在吴天扬怀里,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但身体却很乖顺地被吴天扬搂住。
孟献掀了掀唇,淡声说:“你好。”
方芷妍也跟着小幅度点头,脸颊红透,“你好。”
明明刚才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但因为吴天扬,彼此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南知这时出声:“孟献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一开口,就成功吸引了其他三人的主意。
吴天扬其实早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南知,但直到这时才将目光堂而皇之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清冷又漂亮的一张脸,有种不容亵渎的气质,但也很容易引得人蠢蠢欲动。
“你是?”
他的眼底有着呼之欲出的兴味,南知察觉到了不适,但因为想要了解孟献的小时候,所以勉强忍下了作呕的冲动。
“我朋友。”孟献及时答道,简单笼统的三个字,摆明了不想和吴天扬细说。
吴天扬却似浑然不觉,笑嘻嘻地看向孟献:“听说你当时是被一家有钱人领走了。”
他扬起下巴,朝南知点了点,“该不会就是她吧。”
孟献当初被领走的事情,当年在小巷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好多人都跑到孟献家里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孟献父母语焉不详,说也说不清楚。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孟献和他父母相继离开后,过了半年,有人说自己去某个高档小区给客户装玻璃时,看到了孟献父母。
很明显,曾经的街坊邻居已经成了小区业主,而且身上穿的衣服也比以前高出好几个档次,乍一碰面险些没认出来。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说是孟献一家走了狗屎运,说这话时语气有些羡慕,也有些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嫉妒。
没办法,人都有这样的心理,明明大家都一样穷,可忽然有天中间一个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其他人的心理很难保持平衡。
吴天扬在小时候还不觉得,但渐渐长大,当他从中专毕业步入社会,因渴求金钱而不得,去干各种各样被人看不起的底层工作时,他就会想到孟献。
时间往前行进近十年,小时候的记忆在其他人那里变得模糊,可在吴天扬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当他被困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时,会想象孟献过的是什么日子;当他付不起房租,要被房东赶出门时,会想孟献是不是永远不会为钱发愁;当他上班到凌晨,忍受客人的无理取闹时,会想当初被领走的不是孟献,要是他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己无聊的慰藉罢了。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和孟献碰面,也没法确认自己对孟献的想象,是否真实发生过。
然而,再多的不可能,在今天却突然成为现实。
他垂下眼,视线在孟献的衣服和鞋子上流连逡巡,末了,嘴角的笑容不由扩大。
他知道了,孟献的生活看起来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于是,许久没冒出的念头又突然闪烁,他想为什么,又想凭什么。
为什么被领走的人会是孟献?
凭什么不能是吴天扬?
孟献觉得吴天扬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拉着南知站起来,准备告辞。
“我们先走了,有空回见。”
南知还想从吴天扬这里了解关于孟献来她家以前的事。
但坐下半天,吴天扬不仅没回答她的问题,还露出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现在孟献要离开,她也只好跟着一起走。
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南知忽然问道。
孟献下意识停住,转头看她,“你失忆了,我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
南知纠正:“你没来我家以前是什么样子。”
吴天扬还在这里,孟献不想在他面前跟南知聊这些,于是敷衍地拒绝,“好奇心真强,不告诉你。”
南知眉心微蹙,看着有些生气。
吴天扬看到了这一幕,像是发现了什么,站起来说:“干嘛不告诉她,孟献,对朋友有什么好瞒的。”
他的语气神态还是那样熟稔,因为他和孟献在那段历史里是熟人,所以自发将他本人当成了孟献过去唯一的见证者。
他对南知笑了下:“不用生气,孟献不告诉你,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南知眨了眨眼,在孟献的断然拒绝和吴天扬主动告知间有些犹豫。
孟献从她的脸上看出了那点犹豫,将握住的手又捏紧了,罕见地开始威胁她,“你跟不跟我走,不走就永远留在这吧!”
孟献没有察觉到他这份威胁后潜藏的慌张,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一看见吴天扬,那抹慌张就难以自控地从心底浮现。
其实没有什么好慌张的,他走进南知家以前的时光,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可当着吴天扬的面,他就是不想跟南知讲这些。
尤其吴天扬还对着南知笑,那种笑让孟献觉得刺眼。
小时候的吴天扬是什么样,他自有体会。
长大后的吴天扬,他也从祁森那里有过了解。
所以,才会用这种幼稚又蛮不讲理的方式来威胁南知,想让南知快点跟他离开这里。
但孟献的手心一空,南知的手从他的手里滑了下去。
南知眼底的那点犹豫瞬间消失殆尽,表情也跟着变冷变淡。
南知:“你这样跟我说话,我很不高兴。”
往常她这样说的时候,孟献早就说软话哄着她了。如果孟献当时也很生气,不想哄她,那就转身离开不理她。
等他在别的地方把情绪消化完,再回头来处理。
到那时,孟献会想,事情也不大,南知性格脾气天生跟别人不一样,他让一让也没什么。
他想想自己走进南家的目的,于是主动求和,也是一种理所应当。
并且,南知也会接下这种理所应当,两人又默契地恢复了似近似远的邦交。
不过,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人还没成为男女朋友之前。
现在彼此的身份有了变化,莫名地,孟献的行为不再受理智支配。
孟献将空着的手心握拳攥紧,笑了下,“所以呢?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不走以后就别来找我。”
很孩子气的威胁,听起来还有点虚张声势的成分。
可南知却没当成玩笑。
孟献经常说些不着调的乱七八糟的话逗她,南知通常无视,偶尔上当,次数多了,也开始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
但在某些时刻,某些事情上,南知近乎执拗地认真。
比如现在。
南知抬起下颏,眼底下的冷漠比当初第一次看见孟献还要浓重。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南知的声音不大,但被常年浇灌出来的矜贵气质让说出的话分量变得极重。
“你什么时候有主导的权力了,孟献,我们之间,从来不是你说了算。”
方芷妍闻言心里一震,她怔怔地看着南知,胸口划过一丝热烫的气流。
她无意识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服,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眼前的女孩明明那么柔弱,但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方芷妍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只会在吴天扬提分手的时候讨好笑笑,当作没听到,过不了两天,吴天扬也就像忘了提过分手这回事,她又能继续呆在他身边;也会在吴天扬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时,软声解释她做不了,可吴天扬脸一冷,眼一蹬,她又顺从了。
她从来不会像南知这样,扬声宣告:你没有主导的权力,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方芷妍的视线有些模糊,伸手揉了揉眼睛。揉完一看,手背上是一抹水渍。
吴天扬脸上的兴味越来越浓。
他见过一些有钱的女孩,娇滴滴的,很有脾气,好像天底下除了她,其他人就不是人。
他也接触过她们,开始还有点意思,但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
伺候这些人,比打工累多了。
然而现在,他忽然又有了兴趣。
尤其当看见孟献脸色铁青,以及南知即使发火,也依然漂亮冷艳的脸。
他拍了拍南知的肩膀,笑着说:“怎么发这么大火,消消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孟献看见他的动作后,脸色更加难看。
“你离她远点!”孟献警告道。
吴天扬张开手,做出个投降的姿势,无辜道:“怎么朝我发火,孟献,我是在替你哄人。”
孟献的声音几乎从唇齿间挤出来,“用不着。”
吴天扬挑了挑眉,笑着问南知:“他脾气这样不好,你怎么还能忍这么长时间?”
南知看向他,声音没有情绪,“所以现在不想忍了。”
孟献慌了一瞬,朝她看去,急声道:“你什么意思?”
吴天扬脸上的笑意渐盛,建议道:“那你岂不是没朋友了,不然我给你留个电话,有空常联系。”
孟献这下连话也不说了,伸手就要去抓南知,想要立刻带她离开。
但南知往后退了一步,冷冰冰道:“离我远点。”
孟献的手再次落空,表情似惊似怒,但也真的没再去碰她。
南知看着吴天扬,偏了下头,神情疑惑又天真,“你想和我做朋友?”
吴天扬点头,笑着承认:“想啊。”
他瞥了眼站在原地的孟献,又凑近了南知,意有所指,“其实也可以不止做朋友,孟献能陪你玩的,我也能。”
他用这种方式引诱其他人,就以为南知同样会上钩。或者说,在他眼里,南知跟其他女生没两样。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连社会最底层如何运转都搞不明白,只要有人哄着就开开心心地像个白痴。
然而,他把别人当白痴,却不知道自己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白痴。
小时候想利用孟献偷废品,连谎话都不会编。
现在,将南知作为目的,可连一点多余的耐心都欠奉。
南知眼睛眯了一下,似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实性。
吴天扬笑着说:“待会有时间吗?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方芷妍呆住,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展的。
孟献压抑地呼了口气,他想,如果吴天扬再说第二句话,他的拳头就要挥到吴天扬脑袋上了。
吴天扬见南知不说话,似真似假道:“不想跟我出去吗?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孟献闭了闭眼,再也忍不了,往前踏了一步,但拳头没揍出去,就听到“啪”的一声。
声音响脆,清澈,犹如晴天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吴天扬的脑袋朝左偏去,红印迅速在脸上浮现,脸颊肌肉变得肿胀。
孟献愣住,呆望过去。
南知甩了甩右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想要甩掉上面的脏东西。
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嫌弃,“我忍你很久了。”
吴天扬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隔了好久,才扭头看她。
但刚一和南知的目光对上,又听见她说:“不准看我。”
“不准对我笑。”
“你的眼神,和笑容——”
“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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