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四个学子穿着朴素,老实的站成一排不敢抬头,季闲川刚睡醒出来就看见四个萝卜,有些好笑。
这一声轻笑,更是惊到了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
为了缓解他们紧张,季闲川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今年的上京城和去年比感觉怎么样?”
四人低着头面面相觑,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都不愿先开口。
季闲川也没催促,良久,徐顷才向前一步,抬头说:“回季公子的话,上京城一如从前让人向往。”
季闲川笑笑,走到身边,故意说:“哪方面呢?”
徐顷支支吾吾,扣着手,说不出来,身后三个更像鸵鸟一样缩起来。
“不必如此紧张。”季闲川拍拍徐顷的肩。
在逗一会儿,这孩子都要哭了。
他转头问,“周叔,饭好了吗?”
“做完好久了,就等少爷起床呢。”
饭还么做时,四个人就到了,季闲川不出来他们也不敢坐,站了一个多时辰,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到底还是十五六的小孩,一听饭眼睛都发直。
季闲川挑挑眉,主动推着几个小孩去吃饭。
桌上都是家常菜,四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安静的能清晰听见肚子咕叫,眼睛直勾勾盯着菜,喉咙滚动着,显然馋的不行。
但小孩儿却规矩的很,谁也没主动拿筷,还是季闲川开口打破僵局。
“随意点,等你们以后留在上京城,我还要去蹭你们饭呢。”
留在京城……
蔡伏伦抬眸,小心翼翼问:“您真的觉得我们能入仕吗?”
季闲川放下筷子,认真道:“我培养你和徐顷两年,你们什么才学我能不知道吗?自信些。”
去年他们两个就中了进士,只是名次不高,倒是能去地方做个小官,可两人才学实在可惜。
季闲川没有同意,给两人好一顿劝,两人也是不甘心的,只是生计都困难,又拉不下脸再让他出钱。
最终还是他强硬替俩人做了决定,出钱给了一次新的机会。
两个小孩感天动地,差点就认了季闲川为干爹。
吓得季闲川立马推开,称自己才比二人大五六岁。
并且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钱。
“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徐顷对上季闲川的眼神,坚定说,“今年一定会中的!”
饭桌上另外两人异口同声说:“我们也会中的。”
声音没徐顷那么肯定,毕竟名额有限,而桌上就有四个人。
“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绝对不辜负您。”陈乐坐在桌边,小声说。
他家贫寒,能读书识字已经是万幸,要不是季闲川找到了他,他连考举人都没有钱。
陈乐拿起手边的酒,眼睛红润,“季公子,我不会说话,但以后只要是您的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田淳尔和他同样受到季闲川的恩惠,跟着举杯一口饮进。
几个毛头小子表忠心的方式就是一杯杯的灌酒,季闲川不想驳了四人面子,只要敬就喝,也不推脱。
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周民差人给小孩送回了住处。
这点酒对季闲川没多大影响,反倒让他睡了这几日来第一个好觉。
一直到午时阳光打在脸上才起,小厮给他更衣,说:“少爷,慎王殿下到了,叫您睡醒了去正殿。”
怎么又过来了?
季闲川问:“到多久了?”
小厮回:“约莫有一个时辰,就坐在那边喝茶连话也不说。”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解决萧亦灿呢,他可倒好,天天自己送上门,季闲川蹬上鞋赶去正殿。
“慎王殿下来了怎么也不把我叫起来。”季闲川客套着。
萧亦灿起身凑上前,突然伸出手吓得季闲川倒退一步,看着他的眼神复杂,对方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把他没整理好的发丝抚平。
“抱歉。”萧亦灿意识到了什么,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是我逾矩了。”
季闲川坐下身,“都是男子。”
“话是如此,但我们要成亲了。”萧亦灿说,“婚前还是要注意些的。”
正常婚前还不能见面呢,这不也连着天的来季府,季闲川说:“慎王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事找我?”
“无事就不能来找情郎?”
这话说的轻佻,季闲川看着他嘴角噙着笑,心里一片烦闷,说:“慎王殿下是君,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萧亦灿说:“那本王可有幸请季公子去看戏?”
季闲川:“……”
找了几个借口最后还是逃不出被带出来的命运,睡饱觉的好心情立马散去。
雪白的狐裘摩擦着淡黄色大氅,两人并肩上了马车,季府就在上京城中心,看戏听曲的也都在附近。
时间一刻一刻流逝,马车上的热茶都成了冷茶,这么久还没有到,季闲川有些坐立不安。
萧亦灿要带着他去哪?
良久,马车颠簸停下,小厮拿着踏凳扶着二人下来,大大的牌匾出现在眼前,给了季闲川答案。
慎王府——
“不是说去看戏?”季闲川问。
萧亦灿回:“嗯,府上请了人来演。”
他孤身一人出入慎王府,心中万分后悔,早知道是来这里,他就应该找个更好的借口。
慎王府专门修建了听曲的地,季闲川和萧亦灿中间只隔着小茶桌——
金橘团,重阳糕,云片糕,透花糍,□□盘糕点一盘盘端上来。
最后桌上堆的摆不下。
萧亦灿又差人抬来一张小桌,放了两盘糕点和一壶茶水。
全都是宫廷吃的糕点,季闲川平时有钱都难买到。
茶水更是珍贵,普尔贡茶,他在云昭珍藏了一小包。
“慎王殿下有心了。”季闲川说,“这茶水是普尔?”
萧亦灿反问:“不喜欢吗?”
“没,很喜欢。”季闲川哪敢嫌弃贡茶,这话说出来都像是藐视天子。
殿内昏暗,只剩台上亮着。
第一出戏刚开始,季闲川眯了眯眼,越看越不自在。
两位主人公在寺庙偶遇,后又经过一些列的事情,最后得人相助,走到一起的故事。
著名的爱情戏。
小厮没在身边伺候,只有两人在看戏,身边吃着透花糍的声音,在季闲川耳朵里格外明显。
萧亦灿用手捏着透花糍递过来,“尝尝。”
他伸手想要拿,萧亦灿偏不给,便头暗示要亲自喂。
季闲川僵硬着背,凑过头来,咬住糕点,薄唇轻擦过冰凉的指尖。
“好吃吗?”
宫廷吃的糕点自然是绝佳,季闲川点头承认。
萧亦灿的举止以及演到**的戏,都让他像是坐在钉子上一样,想赶紧结束回去。
终于!
台上人抱在一起落泪,这场爱情戏终于落幕,季闲川抬眼,全然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说:“时间不早了,戏既然结束了,我就先……”回去。
“不急,后面还有呢。”萧亦灿说,“都是特意从江南赶来的,很是不易。”
季闲川如遭受晴天霹雳般,屁股刚抬起,闻言,又不得已坐了下去。
他认命的靠着椅子,勉强自己把萧亦灿当作空气。
只是看个戏。
季闲川掏出折扇握在手上玩。
直到小曲被男子吟唱出声,季闲川没忍住扶额。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新君不知。”
他抬起眼看着台上,这唱的曲名为《越人歌》,船夫倾心贵族,而两人都是男子。
“你不觉得我们和这个挺像吗?”萧亦灿突然说。
他是民萧亦灿是王,对应了曲子中的人。
余光扫见炙热的眼神,季闲川选择装聋作哑,目不斜视看着台的吟唱,右脸被盯的发热,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回,“没听过。”
一曲唱完,天彻底黑了,他在慎王府整整呆了一下午。
萧亦灿的一句:“结束了。”
季闲川如释重负,抬腿大步向府门走,萧亦灿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闲川似乎对我府很熟悉?”
暗中来了两次,季闲川对地形熟悉的很,他太想离开,一时间就忘了这事,“国子监时太傅总说我记忆好,来时走了一遍的路便不会忘记。”
寒风吹过,身后停下脚步咳嗽着,他只是来送人并没有让小厮跟着,季闲川忙回头,替他拍背,“慎王殿下,您还是先回去的,我自己能找到门。”
“你我还没成亲,现在来府上就是客人,没有让客人自己走的道理。”
一句话断断续续好半天才说完,季闲川只好给他紧了紧狐裘。
大雪突如其来,雪花在天空飞旋,像是星光落在如墨般的长发上,最后消失不见。
“今年的初雪啊。”萧亦灿感叹着,一把将人拽进怀里,“能和你一起赏雪,我很荣幸也很开心。”
季闲川浑身僵硬,接着身上一沉,“慎王殿下?”
没应。
“萧亦灿?”季闲川拍着人。
依旧没人应。
这人不会是死了吧,他连忙把人放到地上,他看着闭眼的萧亦灿,唇色发白,简直和那晚死在怀里一摸一样。
季闲川替他把脉,片刻后才确认这人只是晕了。
“来人啊!来人啊!”
他高声喊完,暗处中跑过来的两个侍卫,把萧亦灿扛起,他随口关心说:“快扶他回寝殿,外面太冷。”
别现在没死,一会被冻死。
“季公子,您怎么样?”侍卫作势要把他从地上扶起,季闲川摆摆手,说:“我没事,慎王殿下要紧。”
人突然晕倒,季闲川不好就这么走了,跟着一起回了萧亦灿的寝殿,三个人就这守在床边。
大晚上要从宫里找太医来这,不知道要等到几点,季闲川提议说找个大夫先过来看,侍卫支支吾吾的找借口。
季闲川皱眉,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就让你家主子等死吧。’咽下去。
慎王府的管家年岁不大,是从小陪着萧亦灿长大的太监,后来跟着出了宫,他进门直奔床榻而来。
扒开萧亦灿的眼皮,又把他嘴张开,仔细观察后松了气,眼珠一转对季闲川说:“今天多亏季公子在身边了,天气一冷一热,我家王爷就容易晕,您没被吓坏吧。”
直接死了还省的他想办法退婚了,季闲川说:“确实有些吓人。”
“外面天黑了,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胡迦培说,“季公子若是不嫌弃,今夜在这休息一晚可好?回头我家王爷醒了我也好有交代。”
窗子被掀开,冷风夹杂着雪花,从缝隙中吹进来,外面不知不觉间竟下起了漫天飞雪,季闲川探出头,外面早已经被白雪覆盖,连路都看不清。
季闲川无奈应了,现在这个天气,等回了府他会被冻成冰雕吧。
萧亦灿:老婆晕完我接着晕。
【衣襟碎嘴:哈哈哈哈哈,两个身体极差的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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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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