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腹了几日不能吃别的,我去煮些米汤来吧。”
被商成洲半夜捞起来、一把塞进隔间的程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便没有其他问题了吗?他这样……”
商成洲看着安静坐在他身旁的齐染,斟酌了半晌,才紧蹙着眉低声道:“看上去……比当鸟的时候还要不聪明……”
话音未落,那个自从说了两个“饿”字后便一直乖顺安静的人,此时却突然抬起了手,用力捏了捏商成洲的侧脸。
“嘶——”商成洲下意识抽了一口气,于是那冰凉的指尖便骤然松开,又用指腹轻轻揉过了他有些微泛红的皮肉。
齐染似有些歉意似地,修长的脖颈微微垂下。他捧起商成洲的手,将他灼烫的掌心轻轻贴在了自己温凉的脸侧,从下往上地、安静地看着他。
“嘶——”
商成洲更惊恐地抽了一口气,指着齐染朝程煜低声道:“你看他,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程煜微微皱着眉思索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于是严肃地向商成洲道:“商公子,小师叔不爱听你说他‘不聪明’,下次不要再说了。”
商成洲:……
是这个问题吗?!医谷出来的人脑子真的正常吗?!
他果断将程煜打发走去煮米汤了。
商成洲心烦意乱地在隔间里踱步转着圈。他实在未想到齐染化形是化形了,可神智似乎并未回来。
是一时的,还是会一直这样?自己若找不到这天涧的解法……就算去了遂天城,能将他变回原样么?
他回过头,却发现齐染静静地坐在桌旁,穿着方才商成洲闭着眼给他硬套上的尺码偏大的、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中衣,双手微蜷着搁在腿上,眸光却一直紧紧追随着他晃动的身影。
灰蓝色的眸子映着夜晚如豆般的灯光,让商成洲想到了查桑措里月亮的倒影,清澈得竟一眼就见到了底。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几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在齐染身前,有些泄气似得将脸深深埋进他腰腹间,闷声道:“算了……难道还能丢下你不成?”
“若真傻了,”他低低叹一口气,“我也会带你回草原的……正好便也不用再去管那些劳什子天涧和天一剑仙……”
话音未落,他却听到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咕噜”声。
商成洲蓦然一僵,脑后的小辫突然开始簌簌抖动起来,终于没忍住,埋在他腰腹间溢出一声闷笑:“噗……咳!”
他猛地抬起头,抬起手隔着衣料摸了摸面前人确实有瘪了几分的腹部:“看来确实饿着了……对不住,光想着你如今是仙鸟了,却忘了仙鸟也要吃东西的。”
“等着啊,我去看看程煜那边如何了。”
他站起身,刚转头欲出房间看看,袖口却被一股微弱的力道拽住了。
低头,却见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袖边。可这漂亮手的主人却依旧安静地坐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着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商成洲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胸口,只觉得这张脸这般安静看你时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他心脏又有些不适了。
“就在楼下,很快便回来。”他放软了声音,轻轻拍了拍齐染的手背。
霜白的睫羽颤了颤,面前人垂下了眼眸,倒也乖顺地松开了五指,垂下了头。滑落的长发遮住了侧脸,看着无端有些难过似得。
商成洲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该如何哄人,可唇角的笑意却半点落不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属实是有几分稀罕齐染现在这副模样的。
而就在此时,敲门声轻轻响起,程煜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白瓷碗,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商公子,米汤熬好了,我稍晾了一会儿,应当可以入口了。”
“我在灶房寻了半晌才寻了这点米来……估计这客栈平日根本没什么人来。”
他絮絮说着,将白瓷碗放到齐染面前的桌上,又将瓷勺塞进了他的手里,便坐在一旁托着下颌,颇有些期待地道:“小师叔,快,尝尝我的手艺。”
齐染垂眸看着乳白色的米汤,轻轻舀起一小勺,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送到唇边。
他喝得很慢,仿佛仍没忘记当白鹄鸟时的模样,只小口啄饮似得一点点抿入口中。
但温热的米汤滑入腹中,似乎终于熨帖了几分空荡的胃。他眉宇间那点不自觉的紧绷似乎也渐渐舒缓了下来,勺子的动作也悄然加快了几分。
程煜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身后的毛尾巴都左右摇起来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嘿嘿,我这手——”他得意地挺直了腰板,正想自夸两句,下一瞬便如捏住了脖颈的公鸡一般,所有的声音登时卡在喉间。
只见他冰清玉洁的小师叔刚抿下一口,便猛地攥住身旁商成洲的衣襟狠狠一拉!
商成洲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力道拽得一个踉跄,紧接着,苍白的指尖便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微微张开了嘴。
商成洲惊愕地瞪大了一双鸳鸯眸,还未来得及反抗,下一瞬,温凉的、带着米浆气息的唇瓣贴了上来,一股温热的液体被渡进了他口中。
瞳孔骤然紧缩,他只下意识地将米浆咽了下去,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处。
程煜更是完全吓傻了,待反应过来,便急急捂着眼睛大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便从凳子上倏然弹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隔间,“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商成洲这才猛然回神,却见面前人已然又舀了一勺米汤,自己含了一口,便又要过来捏他的下颌。
他赶紧扣住他的手腕,猛地向后仰倒,另一只手胡乱地摸过唇角留下的一点痕迹,只觉得面上烫得快冒出烟了。
虽然以前这人也不是没有发过疯……但刚那……还有小孩在旁边呢!
但他看着那双澄澈的灰蓝色眸子,却倏然明白了什么,声音有几分颤抖道:“别……我不饿,不用喂我。”
齐染有些茫然似地看着他,歪了歪头,似是在仔细分辨这句话的真伪。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确认了一般,也不再执着,便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小口喝完了剩下的米汤。
商成洲这才略有些后怕地长吐一口气,只觉得这人“不聪明”起来,似乎比先前更难招架了些。
终于,一碗米汤见了底。
齐染轻轻放下勺子,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又无声地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商成洲见他这模样,心知这人折腾了半宿多半是累了,便拉着他往床榻走去。
“用完了便早些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启程去遂天城呢,路上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幺蛾子……”
齐染似是极为乖顺地坐好,又抬起那张霜堆雪砌的脸,仰头看着商成洲,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吐出了今夜的第三句话:
“来,做。”
商成洲:……?
他眉头都快拧成了结,努力理解道:“坐么?我……我坐旁边就好,不压着你……”
话音未落,齐染却已有些不耐烦似得蹙了蹙霜白的眉,手上又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
商成洲本就有些心神恍惚,竟又被他得逞,整个人被拽得扑倒过去,直接跨坐到了面前人的大腿上。
一双冰凉的手臂立刻环住了他细窄的腰,齐染微微仰起了脸,稍稍靠近了他的胸口。
温凉的吐息喷洒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他刚想说话,却被身前人下一瞬的动作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齐染仍仰着脸,用那浅淡的眸光细细描摹过商成洲的眉眼,似是十分高兴似得挑起了嘴角,却用齿尖轻轻咬住了他胸前的系带,摆头向后一扯。
扯落那系带后,又顺势贴近了些,在他大敞的衣襟下落下了一个带着声音的、湿漉漉的吻。
“啾。”
这架势实在……叫人只能往一个方向去理解那个“做”字了。
“妖族的贪欲……无非是寻些好吃的,或者寻个漂亮的伴侣交./配嘛。”
少女的声音宛如暮鼓晚钟般在脑海里层层回荡着,尤其是“交./配”那两个字,几乎是四面八方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商成洲蓦然理解了齐染这诡异的行为模式。
像是幼鸟破壳,便只会跟着初次见到的人……
像是尝到好吃的了,便也要给“伴侣”喂些过去……
像是吃饱了,便真的来“做”了。
真是既要又要且要啊!这人分明还是个鸟脑子!
他先前那个梦中,二人前世确实来过河陵,而那时分明“阿黎”才更像妖——毕竟人也不会四脚蹬地地往前跑。
可如今,怎么齐染进了这天涧,反而成妖了?
他脑中只是倏然闪过这些念头,不过一瞬的功夫,面前人已然开始低下头用牙齿咬他的裤带了。
“不不不,等等……”商成洲手忙脚乱地抵着他的肩膀,却又不敢用力。
可也许是因为那裤带系得比衣带紧了太多,面前人蹙着眉,有些恼怒似得在上方温软的皮./肉处狠狠地落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又慌忙用唇舌细细安抚着那圈凹痕。
他一边舔吻着,一边又仰头用那双映着浅光的眸子,小心地觑着商成洲的反应。
这一下让商成洲猛地打了个激灵,实在有些适应不了这般刺激的画面,没忍住从齿间溢出一声低喘,推拒的手也松了些许。
他只来得及抓住自己松垮了几分的裤腰,可下一秒,冰凉柔软的唇便擦过了他紧绷的腰部肌肉,齿间又带着唇舌的温度,在那处落下了一个泛红的牙印。
战栗感顿时从脊柱直直蔓到头顶,让商成洲整个人都僵在原处,身体更是无比诚实地给出了反应。
一片混乱中,他猛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孟淮泽说过的话,连忙按住面前人的肩膀道:“等等!你、你听我说!会痛、会痛的!记得你师兄说过的话么?!不能这样!”
他有些语无伦次,只盼着“痛”这个字眼能激起面前人此刻混沌的本能。
齐染的动作果然顿住了,他抬起眼,长长的霜白睫毛扫过商成洲的下颌,似是在努力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可下一瞬,他指间的储物戒一亮,一个小小的、打磨光滑的深色木盒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商成洲呼吸一滞,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
却见某人用指尖灵巧地旋开盒盖,而盒子里,却是泛着浅淡光芒的淡色脂膏。
商成洲的脑袋“嗡”地一声炸了。
孟!淮!泽!
他几乎在心里爆出震声怒吼,只恨不得此刻便冲向草原将齐染那靠不住的师兄揪出来打一顿!
他到底什么时候给了齐染这种东西?!
最后的理由被堵死,商成洲大脑彻底一片空白,竟然有几分妥协似得塌下了肩膀。
直接将人甩在一边再简单不过,可他却不想那双眸子里再露出方才那有几分受伤的神色。
可这时点、这地方,还有面前不甚清醒的人……这算什么呢?
是受天涧影响、本能驱使……还是仅仅因为面前有个还算顺眼的人吗?
但他温凉吐息落下的地方,却仍像在草原上落下了火种一般,不一会儿便连绵成了一片火海。
商成洲死死咬住后槽牙,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烫了,却终是颓然地闭了闭眼睛,软化了紧绷的肌肉,松开了抵在齐染肩头的手。
可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面前人的动作却极突兀地停住了。
紧接着,一个温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了他眼角。
商成洲悄悄睁开另半侧那只琥珀色的眸子,略有一丝茫然地看着他,却又惹来了另一个落在眼角的轻吻。
齐染扣着他的腰示意他转过身去,再将他整个轻缓地圈抱在身前。
商成洲能感受到他的吐息喷洒在自己颈侧,随即便是一连串宛如羽毛划过般的轻吻,沿着他后颈的线条,一路落到了肩胛骨的下方,又浅浅蹭过那处凸起的骨节。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与先前不同的安抚意味,正欲出声询问,一只微凉的、指尖仿若还带着点晶莹凉意的手,就这样探进了他早已被拉扯得有些松垮的裤缝里。
商成洲浑身剧震,下意识便想挣扎。
“别动。”耳边却传来了齐染低哑模糊的声音。
……
待一切结束后,商成洲大口喘着气,近乎有些瘫软地靠在了齐染的怀里。
身后人的手并未离开,只是虚虚圈着他,轻轻吻过他汗湿的鬓角,又用脸颊蹭了蹭他滚烫的颈脉。
随后,他便安静地抱着他倒在床上,不再有其他动作,甚至又小声地打了个哈欠。仿佛方才那场折腾,只是一场必要的、安抚伴侣的仪式。
商成洲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方才灭顶的刺激中寻回一丝神智来。灼烫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他很想怒骂一声,却不知道该骂谁,最后决定骂一句。
狗日的天涧。
意识却迅速地在身后熟悉又陌生的拥抱里,沉沦入一片虚无。
*
其实是猫猫委屈哭了[菜狗]
省略号部分其实写了……就是发不出来……
不知道这点发得出来么……球球审核大哥手下留情,我又没签约又没读者的呜呜[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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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告天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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