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狱警随即站起来,横着身子追了出去。
陆初和张恪的叫喊声惊动了真正的狱警,他俩刚跑到走廊上,看守的狱警本打算制服他俩,可紧接着狱警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刻绕过他俩冲了上去,拔枪示警,等那个螃蟹似的横着走的古怪狱警出现在门外时,立时便响起来一阵密集的枪声,陆初拉着张恪藏在真正的狱警身后不远处,眼睁睁看着那个古怪狱警被打穿成了筛子,身上血洞模糊地倒了下去。
张恪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听到枪声,下意识抓紧了陆初的手腕。
但狱警似乎早已对这种情景见怪不怪了,那个古怪的狱警倒下去后,他们收了枪,从容地让人把尸体拖走,并通知另外的狱警过来继续和罪犯谈话,谈话结束后还展开了入监教育课程。
天气不好,一直下雨,入监教育课程结束后,陆初和张恪他们被狱警带去了分配给他们的508监舍。
门刚打开,监舍里面的五个人就齐齐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喊:“警官好。”
这种情景,让陆初幻视他读书时候参加的军训,只是监舍里的这5个人并不是普通学生,而是罪犯。
这5个人表面看着和老实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陆初直觉这5个人绝对不会友好地接纳他们。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狱警给陆初和张恪分配了1号和3号床位后就离开了,陆初和张恪他俩刚去卫生间换了监狱统一配发的囚服,出来就瞧见他俩的铺盖被扔到了脏污的水泥地上。
3号床位那个人走到他俩面前恶狠狠地说:“你俩去睡6号和7号铺,还有,宿舍每天的卫生全都归你俩了,1号床铺是大哥,2号是二哥,其他的依次往下排,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记住了吗?”
陆初是个有眼色的,深知自己这会儿和监舍里其他人作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因而直接点了点头服软。
反正他之前是忍惯了的,这种程度并不算什么。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带着张恪逃出阿伊尔监狱。
其他的事,都要为这个目标让步。
陆初拉着张恪避开站在他面前的“三哥”,能屈能伸地捡起地上的被褥弹了弹灰尘,铺在6号和7号床位上。
傍晚大家按照狱警的安排统一排队去食堂吃饭,随后又统一排队回去宿舍,熄灯之前陆初和张恪清洗打扫完宿舍卫生间,才被允许上床休息。
但陆初躺进被子里后,却片刻都没有放松自己的精神。
因为他知道一般情况下,系统是不会放过晚上搞事的机会的。
陆初假装闭上眼休息,时刻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陆初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鬼,大概率应该是又有鬼出现了。
睡在7号上铺的陆初紧张地,缓慢地,头皮发麻,强忍着恐惧睁开了眼睛。
外面虽然是阴雨天,但仍有彻夜不熄的白色灯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
明暗交界的地方,陆初并没有瞧见鬼,只是瞧见左前方的下铺床上有一滩极其柔软的东西从被子里探出头,然后缓慢地从床铺上整个的滑落下来,被子也被重力拉扯着坠到床下。
陆初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堆柔若无骨的怪东西。
一颗类似人头的东西顾涌着往下爬,两侧肥肉质感的均匀瘫成一堆的深红色东西相互缠绕打结,肥腻地绵软地往下涌动。
那一滩东西看起来体积不算小,而且似乎大半个都被压在被褥底下。
陆初突然想到,既然这东西不小,那原本被子里的人呢?
他又看了一眼床位号牌,是闪着寒光的3号。
那个胡子拉碴,白天里跟他们讲监舍规矩的“三哥”睡的床铺。
这会儿,508号监舍里磨牙声,呼噜声,放屁声,说梦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记得,熄灯之后监舍里是没有人下床的,因为他没有听到任何人下床的声音,既然原本那个3号床上的胡子拉碴的“三哥”没有下床,现在又有一滩怪东西从被子底下爬出来。
那么。
陆初隔着上铺的绿色掉漆栏杆,心惊地又从空隙里往下看了一眼,那滩鬼东西已经爬到了监舍里靠近窗户落下白色灯光的地方。
似乎是因为陆初扭头的幅度大了点。
那滩鬼东西里起初爬在最前面的人头似的物体突然仰起了脸,在拱来拱去蠕动着的柔软肉堆里,那颗脑袋上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巧与陆初对视。
陆初认出了那张人脸。
是住在3号床的那个胡子拉碴的“三哥”。
除了脑袋之外,他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融化成了一滩柔软肥腻的烂肉堆。
陆初记得,他拿到的阿伊尔监狱的规则怪谈第四条:
[阿伊尔监狱关押全国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暴力冲突在所难免,但罪犯都是人,如果你发现你的舍友变成了一个没有骨头的无脊椎软体动物,请装作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并立刻找借口把狱警喊过来,狱警会处理所有的事。]
陆初立刻坐起身,爬下楼梯,趁那滩烂肉还没有拱过来之前,着急地跑到门口,高声喊道:“报告!我们这里有人晕过去了。”
在此过程中,陆初一直假装看不到那滩烂肉,并露出一副监舍里真的有人晕倒的焦急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狱警来的格外慢。
直到那滩烂肉一拱一拱地爬到了陆初身后,外面走廊依旧瞧不见任何狱警的影子。
“是谁晕过去了?”3号床胡子拉碴的大哥的脑袋从蠕动着的烂肉里仰起脸,语气不耐烦地质问陆初,“你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疯,我告诉你,最好是真的有人晕过去了,不然,要是被我发现你撒谎,你就等着吃老子的拳头吧。”
规则说要装作没有发现舍友变成无脊椎软体动物的模样。
陆初缓缓转身,强忍着恶心,目视虚空,而不是脚下那滩烂肉上的脑袋,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拖延时间道:“就是有人晕过去了,我看见了。”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听到这话直接破口大骂:“你个智障玩意,他妈的老子知道有人晕了,老子问你是谁晕过去了?”
刚刚陆初喊狱警的声音很大,这会儿监舍里的舍友几乎都被他吵醒了过来。
4号床一个右手臂纹着龙图腾纹样的大哥脸上都是因为被陆初喊声吵醒的不满,横着眉毛就朝陆初走了过来,抬手准备抓住陆初,把他关进厕所里去。
可还没等他走到陆初跟前,他突然停下脚步,怒骂道:“这踏马是什么东西?怎么扔在路中间啊!”
被4号床大哥的大脚踩到的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疼的哎呦叫了一声,骂骂咧咧道:“老四,我看你真是想挨打了,走路就走路,你他妈的踩我干什么!”
4号床大哥听出了3号床大哥的声音,但他挠了挠脑袋,转身朝被子大半掉在地上的3号床铺看去,床铺里面黑咕隆咚地,瞧不很清楚,他打着哈欠疑惑问:“三哥,你不是在床上躺着呢吗,我啥时候踩你了?”
3号床大哥听到这话,挤在烂肉里的脑袋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瞎眼的傻哔,我他妈在你后面呢,你往床那边看什么!”
“后面?”4号床大哥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后的陆初,并没看见三哥,他以为陆初在装三哥的声音糊弄他,就又往前走了一步,想抓住陆初的领子狠狠揍他一顿,结果抬脚就踩在了在那堆烂肉里昂起的脑袋上。
脑袋的质感和烂肉完全不同。
这下更惊悚了。
4号床大哥这会儿直接被吓清醒,往后退了一步,蹲下身,借着外面落进来的白色灯光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地上那滩古怪东西。
“这,这是什么?”他把烂肉捏起来好奇端详道,然后抬眸又瞧见了烂肉里那颗脑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是熟悉的脸,是三哥,三哥被气的五官扭曲,冲着他破口大骂:“你个臭傻哔,你不想活了,居然敢踩我脑袋!”
4号床大哥下意识尖叫了起来,尖叫声比刚才陆初的呼喊声更大,“鬼啊,鬼啊!”
“鬼?你说我是鬼?“4号床大哥的话似乎触发了某个系统按钮,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突然开始发狂,失去神智般厉声喊道:“你才是鬼,你才是鬼,鬼应该被消灭,鬼应该被消灭。”
说着,他就以极快的速度朝4号床大哥爬了过去,烂肉裹住了4号床大哥的脚,腿,肚子,一开始4号床大哥还能喊救命,等后面烂肉完全包裹住他脖子和脸后,他就什么都喊不出来了,监舍里只能听到呜咽呜咽的恐怖咀嚼声。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杀死4号床大哥的过程不快也不慢,足以让监舍里每个人清醒过来,睁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等他彻底吞噬完4号床大哥后,他震怒地侧过脸去问离他最近的2号床大哥,“二哥,你说我是鬼吗?”
2号床大哥此时已经被吓傻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活下去,他一改往常摆架子的高姿态,讨好地摇头道:“不是不是,你不是鬼。”
那滩烂肉里的脑袋眼神冰冷地扫过2号床大哥的脸,再次问道:“你说我不是鬼?”
2号床大哥头点的拨浪鼓似的,几乎是跪坐在床上的姿态,“没错,没错,你不是鬼,你是人。”
“我不是鬼,我是人,”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缓慢地蠕动着,重复了一遍2号床大哥说的话,就在2号床大哥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时,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突然变脸,恶狠狠地质问2号床大哥道:“既然我不是鬼,我是人,那你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睛为什么一直在看地上,老子一米八三,现在挺直腰站在地上,你跟我讲话,不该抬着头吗?你为什么低着头,你他妈的就是觉得我是鬼!”
不容2号床大哥解释,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直接蠕动过去吞噬了他。
再次留下一滩血水后,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似乎还不肯罢休,他又飞速地挪到了张恪的6号下铺旁边。
不等他开口问,闻到床边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的张恪紧张地攥着被子,声音颤抖地直接说道:“人,你是人,你不是鬼。”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那你为什么没有抬头看我?”
张恪:“我眼睛看不到东西。”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之前听狱警说过张恪失明这件事,但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把张恪逼问出破绽不罢休,他继续冷声问道:“那你能听到声音吧?”
张恪犹豫再三:“可以。”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那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张恪紧张道:“有人在叫。”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叫什么?”
张恪尽量避开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说:“有人在喊说有人晕倒了。”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还有吗?”
张恪结结巴巴,“还,还有,就是,就是有人在喊,喊有鬼。”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蠕动着后退,但刚退了一步,又一拱一拱地来到了张恪床边,他不怀好意地问张恪道:“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声音?”
如果张恪说是蠕动的声音,那张恪必死无疑,怕张恪中了他的圈套,陆初抢先一步答说:“当然是脚步声。”
自己套路张恪的计划被人破坏,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愤怒地蠕动着来到陆初面前,咬牙切齿地质问说:“脚步声?”
陆初紧张点头,眼睛依旧望着和他身高几乎平齐的虚空,“没错,脚步声。”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眼神阴狠,“那我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陆初:“屋里太暗了,我看不见。”
突然间,监舍里的灯亮了起来。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又往前蠕动了一步了,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那现在呢?我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陆初抬手挡在眉前,眯着眼睛,逐渐适应监舍里突然亮起的灯光。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这会儿只是一滩烂肉,根本没有什么左脚和右脚,陆初要回答的话,只能随口蒙一个,而他答对活下去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又是生死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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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阿伊尔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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