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最后一门考试，汤文生没有出现在教室参加考核。
不过好在，人没有失联，不至于往糟糕的方向瞎想。
金满枝发给他的消息算是秒回。说起下午他只是被父亲骂了几句，差一点要“吃”皮带的时候，碰巧遇上他姥姥来接他去乡下过中秋，这几天都不会在临川。
安静的寝室，突然被一声爆笑打破。
惊到对面床上闭目养神的林挽听，“怎么了？看到什么笑话了？”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没有，本来也睡不着，太痛了。”林挽听裹着空调被坐在椅子上，将身体佝偻弯曲成煮熟了的虾子一样，这样的姿势能减少生理痛感。
给林挽听倒了杯热水，“我是在笑这世上真有把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人。”金满枝说着把手机递给对面的人看聊天记录。
但没想到林挽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聊天的内容上，而是发现了输入法键盘，“满枝，你用五笔输入啊？好用吗？我们计算机老师也是用五笔的。”
金满枝忘记了九零后已经不学习五笔输入法了。
隐秘的事总是暴露在细枝末节。“对啊，我小姨交给我的，很小的时候，习惯了就打得快。”
“怪不得你没选计算机课程。”
林挽听明明擅长的是数学，为什么讲话总是有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会是错觉吗？
任务在身，金满枝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小差错，小心的问：“挽听，今年不是国庆和中秋撞一起放假八天，正好等这两天过了生理期，你可以放心出门玩了诶。”
“我爸妈倒是提过一嘴说去金京。”林挽听抓耳挠腮，“但我是真不想和家长出去旅游，我就给推了，打算先在家躺着休息。”
“躺八天?”
“当然不是啦！宝，你这是什么脑回路?”林挽听无语的笑了，“我还有补习的课程要上，这个月的迎望杯不是过了初赛嘛，我老师她很重视，所以八天……呃，我最多只能休息两天。”
想到这里林挽听感觉腹部的疼痛更甚，手中的笔滑在桌，滚落到地面。
“我给你拿止痛药吃。”金满枝看她的脸色不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药片。
“不……不了。”林挽听很抗拒。
“为啥?你都痛成这样了？”
“他们都说不好，身体会有依赖性的，可能以后会影响生育。”
金满枝感觉到自己脸上肌肉在抽搐，“还想以后你现在看起来都不像会有以后！”她的脸上怒色抑制不住。
只是看见趴在桌子上无力的林挽听，她也服了软，想起抽屉里有布洛芬冲剂，应该也是有疗效，“那不吃你就喝点热水吧，能舒服点。”
“谢谢。”
疼痛让林挽听没有看清浑浊的水，一饮而尽，又躺回床上，“我看我还是躺着吧。 ”
“行。”金满枝调高空调的温度，“我去食堂买点夜宵，给你也带点馄饨之类的吧。”
“好的。谢谢，姐姐。”林挽听撒娇地晃晃身体。
金满枝和牛毛遇约好在一号食堂一楼外面的长椅见面，时间上已经差不多到了，竟然有送上门的借口可以让她离开寝室。
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
食堂的窗口工作人员都在准备最后的清理工作，“麻烦两份馄饨，谢谢。”金满枝抓紧跑过去，点完单才松口气，全程不敢看阿姨铁青的脸色。
“汤文生回老家了，我从他口中了解了七月份他那天是去机房修片，他私下有模特工作的事务，是伍白雪推荐给他的路子。”
“所以目前还是伍白雪的嫌疑度最高?”
“可以这么说。”金满枝又补了一句，“从目前掌握的物证上来看。”
牛毛遇轻笑，“但看你的脸色不像是怀疑她的样子。”
……
金满枝点点头。
“还是怀疑林挽听?”牛毛遇点破她心中所想。
当初在这五位嫌疑人的资料交到她手中时，她就被林挽听所吸引。那种吸引力，像是在说她们是一种人。所以在安排寝室那一会儿，她特意点名要和林挽听住一间宿舍。
“可是你没有任何的物质，直觉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知道。”
妻子低落的情绪也在拉扯着他的呼吸，他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安慰道：“或许你说的没错，不过不要太费神，我们毕竟只是辅助警方的一方。”
“我知道，放心吧。就是辛苦你这段时间里还要料理婚礼上的细节。我走啦，给你买的馄饨，记得吃了半个小时后再睡。”金满枝知道他有当天批改完所有试卷的习惯。
牛毛遇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后悔当初的提议。
随着完成最后一单的夜宵后，学校陷入寂静黑暗。
只有巡逻的安保人员手中射向天空的手电筒光线，直到那光源隐入清晨的东方白时，就到了最后一天的测评日。
临近放假，心就格外的容易散。
最后一门测评还剩半个小时，外面走廊就已经有嬉笑的闹声。
金满枝写完卷子，抬头时，班里只剩零星几个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两点半了，她上交了卷子，拿手机时发现信封袋被打开，用手肘重重的推了一下，面无表情在忍笑的牛毛遇，用口型威胁道：回家再给你一拳。
说完金满枝就离开了教室。
两人在学校里的接触收敛了很多。
走廊上遇见孙禾，她是特意在等金满枝考完校对答案，“怎么了？”
“我想这次考试开始申请奖学金。”
“边走边说吧。你缺钱呐？”金满枝挽上对方的手，“我身边还有点钱，你需要多少？”说着，另一手已经从口袋里拿钱包。
真是奇怪，清达明明是国际性质的学校为什么这么多学生差钱?在她们身上不难看出自我的喜好与父母的喜好相反时，富有和贫穷的结果是一样的。
心理医生的金满枝也看过无数个案例。
她都会推荐家长一起看一看，精神世界的贫瘠和存款没什么关系。
数钱的手被按住，孙禾震惊到大额的钞票，“快收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问什么需要?”
“你都开口了肯定是真的需要，要想说理由，你也一定会……”话说到一半，孙禾突然来的拥抱打断了金满枝的话，“会说的。”
金满枝拍拍孙禾的后背，“怎么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事，我想学插画，想放弃漫画了。”
“这么突然！?不过我都支持你，加油！尖尖。”
孙禾放弃了之前的马甲名字，这个新的马甲名还是金满枝的灵感，取自“小禾”才露尖尖角。
为了避免孙禾之前版权被占用的事，金满枝是一定会帮忙出一分力。
送孙禾上了来接送她的车后，金满枝即便有驾照也要等公交车回家。
塞在耳朵里的音乐突然消失，回头看见赵多木，明明是提早交卷的人她疑惑问：“你还没回家啊？”
“走啊，去咖啡厅里凉快。”
“不用，我都等了十几分钟，说不准，很快就来了。”
但赵多木根本不管她说的话，硬是拉着人起身，“我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不就行了，走啦。”
两人拉拉扯扯的行为被对面咖啡厅二楼落地窗里的人们看的清清楚楚。“哦哟，这哥是什么时候换的目标？”其中一个寸头打扮的像街头小混混的男生说，“不是说阿木哥喜欢一班的班长吗？”
“黎衡，你别提一班！还有你们也是，我们才打完没一天的时间。你以后一定不会得阿尔兹海默症，大脑完全没有活动过。”林挽听出言提醒，让他一会儿小心讲话。
这边话音落下，楼下风铃叮咛。
拗不过力气，金满枝最终出现在人群中心。
“你就是十班的转学生呐，我们班级在开学那会儿讨论过呢，就是不常见到你。”
“听说你还拿过国际性的小说奖是哪本呐？”
“长得真可爱，真的没有跳级吗？”
“你是不是不爱说话？”
……
像是一场没有通知的记者会，有一堆的好奇，想知道答案。
金满枝实在听不清重叠着的音频，出声打断，“你们能一个一个问吗？”
“都上一边去。”林挽听从厕所回来就看见人头涌动，“干嘛呀！这是！赵多木人呢？”
“木哥去点单了，啊！回来了。”黎衡看向隔断的屏风外面的楼梯口。
“你问他们。”林挽听没什么好气。
站着的几个人连忙摆手指了指窗边，黎衡忽然瞪大了眼睛，“诶！郑理杭那个臭小子呢？”
在二楼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公交车停在上个路口等红绿灯的倒计时，金满枝劝了他们几句，匆匆离开赶公交。
等了一会儿，赵多木才开口问郑理杭说了什么。
黎衡被推成代表，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大概说了。“我觉得这里还不至于是会撒谎离间我们的人。倒是你们两个才奇怪。”
“管好你自己吧。你去骚扰学妹的事做好检讨了?”林挽听拿过服务人员端着的餐盘上的奶茶坐下，拿出笔记本戴上耳机。
“这姐生理期，劝你别招她。”黎衡身边的一个蓄了中长发的男生阻止不愉快的闹剧继续。
小团体是难以纳新。
赵多木目前没有想和小团体闹掰，只是点点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瞥眼看到公交站点出现郑理杭的身影和金满枝口中说的是同一路车公交。
他眉头不悦微皱。
摸索出手机，找到发小的名字，拨打过去，却被挂断。啧声，“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
金满枝在佳华小区下车，郑理杭特意坐到下一站跑回小区蹲点。
夜幕降临，晚上十点毫无收获。
郑理杭不想再喂蚊子，准备打道回家时，终于看见他想看到的人出现在小区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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