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说说看吧，是谁的主意？”牛毛遇特意在上午考试结束之后让两个人来办公室私聊。只是一个月度测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所以他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来聊天。
汤文生直接承认了是他自己偷看答案，和人金满枝没有关系。
牛毛遇无奈的叹气，放下手中的试卷，“那老师能知道是为什么吗？大费周章的偷看，被发现有直接承认?何必呢？”
“没有为什么。老班，你可以随便记过。”
“还记！你身上已经有三个小过，一个大过了吧！”牛毛遇对学生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搞得怒火中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以为你爸爸是校董事会成员就可以在学校为所欲为！”
听到父亲的出场，汤文生的脾气更是上了劲，得寸进尺的说：“这感情好啊！老班，你最好给我一个留校察看，顺便让我在下周的晨会上做检讨。”说完就转身，拉着一旁一言不发的金满枝走了。
在离开办公室前，金满枝回头朝牛毛遇疯狂地眨眼，示意接下来交给她来处理。
两人一前一后。
“你是想让你父母出糗吧?”金满枝在身后轻声问。
没想到随便一猜就中了正确答案。
汤文生的脚步一顿，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拥有能够伪装自己小心思的能力。
她从后方快步走到他的前方，转过身，面对面地倒着走，“看来……我猜中了呢，对吧？”
“你怎么会知道?”
在汤文生的眼里金满枝是从市一中来的学生，即便不是和一班、二班那样的资优生，也不该是问题少年，怎么就能猜中他的心理?
“因为啊……这些招数我也都用过，在高一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转学了。”金满枝转正身子慢慢地往前走，她知道汤文生会跟上的。
去食堂的路上，金满枝瞎掰了一个故事。
神奇的是，她好像真的经历过那个故事里的生活，连其中小小的细节都能精准的想到，大概是以前看过的病例吧。
两人就如何给父母添堵的事情交流心得体会。
通过这次面对面的交流。
金满枝终于知道她能够查到的资料几乎都是有错位的，全是别人想让外界看到的信息。
和校长给她的资料和林挽听的小道消息全都不同。
汤家，算是金京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家，当年汤父搞投机倒把的勾当下过狱，还是汤母借钱保释。后来时代的风吹起了很多像汤父那样的商人，汤母自以为好日子来了。
夫妻难共富。
发妻的家室成了汤父难以启齿的话题，直接断了她的手术费。
以丧偶的身份和现任妻子结婚，现任妻子的人家双亲都是律师，汤父直接出资开了一所律所，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合伙人。
原本汤父还是在意亡妻的儿子，无论如何是自己的血脉，不会亏待。
但他这样的父亲只会像抛弃糟糠之妻一样，抛弃子女。
六年前，汤文生有了弟弟。
弟弟遗传了母系那边聪明的头脑，好像就没什么他不擅长的。短短几年，他就吸引了所有长辈的注意。
渐渐的，对汤文生的关注变少，到后来每月的零花钱有一个月没一个月的转，现在直接无视。
金满枝眉头的三条竖条皱纹从听他说话开始就没有消失过，原生家庭会极大可能的影响孩子未来的走向，虽然不能排除天生本善的人，但极端的案例通常不被放入数据统计里的。
“你不用漏出这样的表情。”汤文生倒是轻松地笑了。
漂亮到让人心碎。
“对不起。”
“没事儿。”汤文生蹩脚的儿化音让她噗呲笑了，“同情是没有用的，你可以像伍白雪一样有什么兼职都推给我，对了，我们还没加好友吧?”
金满枝拿出手机，扫了对方递出的二维码，“所以你和伍白雪是因为这样关系才近的啊。”
“嗯。”
聊到伍白雪时汤文生语气变得平平，显然没有想要就她的话题聊下去。
差点气氛僵住，林挽听正好来食堂买粥，加入他们，“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一起吃饭。”
金满枝挪了挪餐盘，空出桌面，“你身体好啦?”
“缓过来了，没事。”林挽听报备了身体现状后赶紧继续刚刚的话题。
“上午考试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就是我作弊让老毛抓到了。”汤文生没有遮遮掩掩的直说了。
“啊？你又要被记过啦?”林挽听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常在公告栏上看到汤文生的名字。
“不至于吧?就是一个作弊。”金满枝不解。
“那是初犯，像他这样的……”林挽听欲言又止，搞怪的表情加上摇头晃脑，好像再说一件很日常的事。
三人不再讨论私人话题，反倒是下午的考试聊的不亦乐乎。
从食堂到教室。
郑理杭盯的眼白都出红血丝，直到赵多木出现。
“嗨……”赵多木才迈进教室，招呼都还没打全就被郑理杭推出了教室，推到外面的走廊，他一把退开过近的距离，“你干啥啊？”
“木哥，你看。”
郑理杭趴在教室前门的门框边，“早上被老毛抓个现行，一个好学生就该痛苦萎靡，然后弃考，从此堕落。”
听小弟在身边嘚不嘚不嘚。
赵多木都没怎么听，无非就是先入为主，只是不停的敷衍几句，“你还是少看点青春疼痛的书吧。”
“木哥，我一定找到证据撕开她的假面，露出真面目！”
赵多木想劝他中二的书也少看。
郑理杭正是走几步被石子绊倒也会发脾气的性格，赵多木也懒得再调节他们之间的摩擦，过几天觉得无聊估计就熄火了。
下午的考试临近开考时间，突然出了个小插曲。
是一班的三个学生拿着几张上午的文学试卷冲了进来，把卷子随手一扔，卷子飘摇落地。走时，他们还嘲讽试卷上的答案写的搞笑
金满枝被震惊到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蠢，蠢到去别人的班上闹事？
还好十班是全新组建的班级，没什么凝聚力，但她忽略了在外力的驱动下的暴力分班已经让学生受伤。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的负面情绪都会加强十班学生之间的连接度。
“同学！留步。”余子白最先站起来说话，有点意外，又情理之中。
说到底是班长，肩上还是背负着些责任。
关键他是去年期末考的年级第八。
嘲笑成绩在学生时期和侮辱人个没有区别。
“有事?”对方其中一位的语气还带着轻蔑，各个年龄有各自的划分法。
不点破，大家都可以当没事。
此时教室后两排的学生全都站了起来，女生很男生都长得高挑，气势拉满，像是什么时尚大片的封面。
霎时间剑拔弩张。
只是让金满枝没想到对方三个人仅仅看到这样的场景态度就开始软和了些，但也只是语气变化。这种不坏，但爱耍贱去拉踩自认为不如自己的人，不多，但每个人好像都能在生活里面遇见。
两方都不肯先低头。
下不了台阶时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拿着档案袋出场，“怎么回事啊？都到考试时间了还不坐下。”
三位一班的学生就想借着理由溜走，却被余子白叫住，威胁道：“希望晚自习前可以看到你们来道歉。”
“你！”
其中一位眼镜男不爽的想说些什么，却被两为同伴拉住劝说着离开。
闹剧不会在这里停下，金满枝在想要不要告诉老师？考虑到郑理杭的存在，她最终没有实施行动。
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十班的学生有能力去处理好。
不过，显然是她想的太好了。
西南角的老校区，破败。
风一吹，闯过窗户后留下呼呼的低吼，类似是击鼓的声音。
金满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拉来充数这件事，如果她知道就一定会致电给牛毛遇的。
一班的学生数量比十班本就多几位，现在十班还没到齐人数，但气势不弱。老校区的花坛边上站满了人，都有些早八地铁的风光了。
“你们十班很爱搞特殊啊！”对方派出一位男同学先开口挑衅，“但不知道吧，其他班的人看你们都像在看猴戏。年级前三，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倒数第一班。”
“倒数第一?这不是还第一次月考吗？最后考大学也不看平均分呐？”站在最边上的金满枝质疑对面的迷惑发言，不料猛地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空气凝结。
风，都没了声音。
像是体测时的哨声一样，两边瞬间扭打在一起。准确的说是一班单方面的挨打。
动静闹得太大，引起经过的学生注意，才让安保组的人来阻止。连救护车都惊动了，万幸都是赤手空拳只是造成皮肉伤。
学校董事会的股东们对此很生气，有可能影响下次招生的问题，这件事必须有人来背锅。恰巧十班的学生中有一部分本就不讨喜，顺理成章的就成了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
汤文生跳出来拦责任，却被赶来的汤父扇了一巴掌。“给我滚回家！和你妈一样丢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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