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跟着外教的前后脚回来的教室。
“Two students, please wait a moment.”外教叫住迟到了还能够坦然自若的准备回座位的两位，“Let's play a little game.”
“What！No！”
金满枝几乎是猫被踩到尾巴一样快速拒绝的反应让班上的气氛缓和不少，包括外教本人都哈哈大笑。只是没有笑多久，同学们就被赵多木威胁的眼神吓到收了笑意，没了表情。
好在就只是一些基础的情景对话训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金满枝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帮助下，两个人顺利完成老师布置的小游戏。
国际学校学业压力也大，只是老师管理比较松散，对于周五、六两天的月度评测成绩只是作为平时成绩的参考，所以是一定会给学生划重点，只要好好背起码能及格分通过考试。
然而金满枝累的点在于评测的成绩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但还要真的去做笔记，装成一个学生的样子。像是大脑强制唤醒肌肉记忆，书本上被写的满满当当。
课程内容十来年的变化不大。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孙禾还是没有回来，金满枝把笔记抄好，放在她的桌上。
“让你帮我写份作业，推三阻四的，帮他做笔记都是上赶着。”正好赶上逃课打篮球的赵多木回来撞见她的举动，出现在教室后门，酸溜溜的抱怨。
“你还在乎作业啊？小禾之前还给我做了个错题本，你怎么不也学着送我一本呢？”看着赵多木越发垮下来的脸，她也狠不下心说重话，“你要真想要我的笔记，下午放学给你复印。我快饿死了，不和你瞎扯闲天了。”
金满枝说完，低头整理乱七八糟的桌面。
“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啊。”赵多木扔下篮球，篮球像是有个轨道，稳稳的停在角落。
“不用了，我就吃食堂就行。啊！”金满枝从书包里刚拿出饭卡，突然双脚离地，腰部被赵多木的双臂缠绕，想要往外边走。
脆弱的身体部位被触摸，反抗就是动物的天性。
在空中扑腾着四肢。
随着清脆扇巴掌的声响彻教室。
金满枝一个屁股墩坠落在瓷砖上，疼痛感落在震惊之后，她的掌心还在发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抬起头，像是确认事实那般的寻找证据，紧紧地盯着赵多木左脸留下的浅浅五指印记。
当大脑终于意识到做错事了，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想要去检查对方脸上的伤势，指尖却扑了个空。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遮住了他的眼睛，读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我……”
没等她说完话，赵多木就像一阵风一样跑了。
到了放学时间整个教学楼寂静无声，只留下被风刮过后树叶抖动后幽幽降落的落寞。
分不清是食堂的菜单吃腻了，还是刚刚发生的事，金满枝一直在叹气。
“有心事？”
“你回来啦，研究所里是没事了吗？”
牛毛遇下午有课，所里的工作他提早的处理，把数据交接给同事后这段时间能稍微休息一下。
“也不是……不算特别大的事，就是……我刚刚给了赵多木一巴掌。”她磕磕巴巴的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一个心理医生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什么?他做了什么？”
他的问话让金满枝忍不住的笑了，绷着的神经算是松快了一些，“这么相信我，就能是我做错了是啊?”
话头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医院昏迷时的那个一直缠着她的梦魇，前段时间又开始困扰她的睡眠质量。
“我们认识得有二十年了吧？我十二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毛遇摆摆手，“你四岁的时候我们就见面了，认识已经有两个轮了，我妈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都生下我了。时代真是不一样了，我们还想晚几年再谈结婚的事。”
他像是只听到前一半句话的内容。
她无力地垂下头，“是吧，那个时候的大人都像个大人。我觉得我还是去道个歉吧。毕竟，大人哪有和小孩吵架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
倒也是让金满枝理出了个线头。
牛毛遇见她这么说放下了筷子。环胸抱臂，抬眼，“是啊，道理都是那个道理。就像你老问小时候的事，其实就是有其他小朋友贪玩去了废弃的游乐园玩，不小心被掉落的老旧设备砸到头受伤。”
每每金满枝去问起这个问题，周围的人都和她是这么样的一个说法，就像是串供了一样的感觉始终在告诉她差那么点才是真相。
尤其是在她去实地考察过，之前市里就没有废弃的游乐场。
金满枝点点头，但努嘴的动作暴露了她的不信任。
食堂里人不多。
学生在教师使用的区域里吃饭还是相当惹眼。
所以，郑理杭来食堂买心心念念的刚蒸出来的米糕时，一眼就看到了金满枝和班主任在一起吃饭的画面，由于震惊愣在原地。
“靠北哦！我说怎么老毛最近对班里的动向这么清楚？感情是有通风报信的。”
连米糕都没有心情买，在飞速逃离现场前拍下照片做留念。不过，在他转身的瞬间撞到了刚返校来买面包充饥的孙禾。
孙禾被撞倒在地，没等来道歉，还被郑理杭骂：“死人脸。眼睛长着不会看路啊，真是晦气死了。”
倒打一耙，自己还委屈上了。
“对不起。”孙禾低声喃喃的一句，等听不到郑理杭跑步的声音后，才自己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
她试图拍掉身上的灰尘，但食堂的地面常年潮湿、油腻，校服上的灰尘紧紧的粘在布料的缝隙之间。但她也不恼，看起来她好像是没了这种情绪。
作为家中独女父母要求从小就是让她喜怒不行于色才能在未来的商场游刃有余的生存。
即便不喜欢这样的教育，也已经改变了一切习惯。
孙禾并没有成长成自信大方的人，反倒变得内向又压抑。
“小禾?”
金满枝刚吃饭，就看见孙禾站在食堂每一层的洗手池边擦拭校服裙。
“牛老师。”孙禾的笑容还没咧开，看到跟在好友身后的班主任，尴尬地攥紧裙摆上深色的污渍。
看出对方的窘迫，金满枝咬牙用“腹语”让牛毛遇先走一步，她则朝着孙禾的方向跑。跑进后她才看到孙禾的校服脏了一片，小腿上也有破皮的小伤口，她脱下外套给系上，“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了，回寝室换件吧。”
“谢谢。”
“你回来了，那叔叔的身体应该就没事了吧。”
“嗯。早上5点多手术很成功，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休息了。”
“那就好，午饭吃了吗？”
“没……我随便买点饭团就好了，没几天就要每月的测评了。”
金满枝拉起孙禾的手就往回走，“那不行，我和你一起吃。”
正值十几岁的人还不知道肠胃的重要性，金满枝今年二十八岁了，当然知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硬是拉着人回食堂吃饭。
反正未来都会有无数个后悔的时刻，也不差这一回了。
担心给人造成负担。金满枝特意去另一个窗口买了份水果切，在工作人员切水果的期间看到了他们店里最新热卖的饮品——芝麻核桃碎。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麻烦来一杯，不，两杯新品，再拿三杯美式和一杯红茶，谢谢。”
“小同学，你确定要这么多吗？”服务人员听得呆愣，再三确认订单明细。
“哦哦，嗨～不是我一个人喝。”
“好，那你稍等一下。”
金满枝拿着长长的小票回来，“哇塞，买这么多干嘛？你喜欢那个联名的动漫？”孙禾震惊到勺子都掉地上了。
“什么动漫？”金满枝高三挤压时间学习没时间追番，等毕业就没再拿起来看了，“是刚刚老毛发短信让我帮他们老师跑个腿，顺便就给你和挽听也买一杯喽。”像是报菜名一样的说着人名字和对应的饮料，“剩下的那一杯就是用来道歉的。”
她还是惦记着那个巴掌。
对方原不原谅是一回事，加害者道不道歉就是自己的事。
时间像是掐好点。
这边饭吃完，那边窗口就出单。
买的金额到达一定数量额赠品是一个当下流行的动漫周边。
但没想到赵多木对那个胸针更是喜欢，看着他的笑脸，金满枝蹲在他腿边，“不生气了吧？”
“我又不是小气鬼。”
假装不在意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上课铃响起，金满枝送完最后一杯饮料，回座位的路上看见郑理杭不友好的视线。
疑惑之间，对方又背对着她。
看错了吗？
金满枝的脸色冷了下来。
郑理杭并不在名单里，希望不要成为她的阻力，必要时候需要让牛毛遇知道让他直接调离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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