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剩下67天,我们落脚在一家民宿里,这也将是我们旅行的最后一站。
民宿的四面都是山,其中有一座高得突兀,在南方地区的冬天也积了小半个山头的雪。
这些天,我们在狭小闷热的岩洞里赏过石笋,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划过木筏,在繁星璀璨的半山上烤过红薯和芋头,在客家土楼圆似墨盘的夜空下尝过“万物皆可酿”的神奇。
最后我们决定以一场日照金山作结。
我曾听上司讲述他忍着高原反应去看日照雪山的经历,他说这一路上有多苦,看到的那一刻就有多想落泪。
宏大、纯洁、神圣,是白日最绚烂的落幕,也是黑夜最盛大的开场。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给我人生中第一次、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旅途最棒的结尾。
但这场结尾总是欲说还休、迟迟不肯登台,山顶一连几天都被恼人的云雾遮挡,还好我们的时间足够充裕。
我现在早已受不住长时间的风吹,向阳贴心地挑选了一家楼顶带玻璃暖房的民宿,每天午觉过后,他就用厚毯子裹着我一路抱上楼顶的玻璃暖房里,然后搬来炉子给我烤些热烘烘的花生玉米,再煮上一锅甜甜的奶茶。
有时候民宿的早餐会提供面包片,他会给我留着,放到炉子上烤一烤,烤到面包边焦焦脆脆,再给我涂上爱吃的蜂蜜。
今天大概是个不错的日子,到了下午四点多对面山头的雪顶依然清晰,但我又有种怪异的想法——我既想看那片金黄的到来,又希望它依然如过去几日一般戏耍我。
事到如今我竟有些害怕散场,但它如约而至了。
在看到金黄覆上山头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它像预期中一样漂亮,但我意识到我有了更大的遗憾。
山不够高、雪不够厚,还隔着一层玻璃。
不够圆满。
向阳发觉了我的异样,他已经顾不上看风景了,只顾着拿纸巾给我擦眼泪。
他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他很着急。
可我不能说,不能说我的遗憾和贪婪,不能说我在为无法圆满的一生而落泪,不能说……我为在生命尽头遇到他而痛苦。
别哭了,方生,你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
要舍得退场,不要遗憾收场。
我抢过向阳手里的纸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在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后破涕而笑,最终释然道:“没事,太好看了,被感动哭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信我,只是在我后背上轻抚的手依然没有停下。
他把额头跟我抵在一起,轻哄着:“这么感性的吗?看个风景就要哭了?”
“因为很幸运,”我闭上眼,感受他抵在我额头上的温度,“雪山遇见落日,就像我遇见你。”是我最好的落幕。
三天后,我们回到了湖景酒店。
纵使向阳已经很仔细地照顾我了,我还是受了点风寒,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周多才好。
等我下床的那天,恰好到了2月14日,情人节。
过去一直孤寡的我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节日,但今年不同,我有了男朋友,男朋友还给我送了一束花,是代表热恋的红玫瑰,我数了一下有52枝。
他说本来想给我送520枝,但怕把我给压扁了。
我说那也不错,你可以拥有一个三维的纸片人对象,战胜百分之九十九的乙女游戏玩家。
只是这个对象本来就没有游戏里的纸片人好看,现在瘦成白骨精就更不好看了。
向阳把一盒巧克力递给我,一脸惋惜:“早知道我该去买士力架的。”
我表示疑惑:“为什么?”
“我对象又虚成林黛玉了,我想让他横扫饥饿,做回吗喽。”
我满头黑线。
你的浪漫细胞呢?是死光了吗?
幸好他的记忆力没死,还记得带我去餐厅吃饭。
酒店的餐厅今天特意在湖边安排了露天双人座位,但位置不多,毕竟没几个人惨到跟对象一起住进来的。
晚餐是烤鱼配香槟,向阳只让我沾了一点点小甜酒。
有点微醺,刚刚好。
其实这个状态特别适合我在湖边抓耳挠腮装猴子,可惜我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望草兴叹。
向阳给我塞了一颗巧克力,很甜。
算了,情人节装什么猴子玩,还是抱着男朋友互诉衷肠吧。
我抱着玫瑰花,让向阳推我回去。
他给我扯了扯搭在肩上的披风,盖住了脖子后面的计时器。
上面的数字定格在52。
“情人们一呼一吸,相爱到底,结局或同样”
“仍想将你我这幕,变得更理想”
是容祖儿唱的ost《连续剧》,当年看《on call 36小时》超级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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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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