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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出江湖

沈念总觉得自己命里带着几分晦气。才刚记事的年岁,娘亲便撒手人寰。彼时她懵懂不更事,见满屋子的人垂泪啜泣,便也跟着嚎啕大哭,哭累了便攥着娘亲冰凉的手,嘟囔着肚子饿。

爹爹蹲下身将她搂进怀里,嗓音沙哑:“娘亲累了,要歇息,往后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沈念破涕为笑,脆生生应了句“好嘞”,竟真爬上床榻蜷在娘亲身侧,仿佛这般依偎着,就能把自个儿身上的暖意,渡给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

直至数月后她才恍然,大人口中的“长眠”,原是生死永隔,再不相见。

思念如附骨之疽,夜夜啃噬心肝。她时常揪着爹爹的衣襟哭闹要娘,男人只是红着眼眶沉默地将她搂得更紧。

不久后,爹爹带着她搬进一处僻静的农家小院。院墙低矮,墙角爬满青苔,几竿瘦竹在风中轻轻摇曳。沈念仰着稚嫩的脸问:“爹爹,我们为何不要从前那间大宅子了?姨娘和春秀姐姐她们又去了哪儿?”爹爹揉着她软软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往后啊,就只剩咱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光阴如水,转眼六年时间过去了。十四岁的沈念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幼年那些鲜活的记忆,渐渐零落成模糊的碎片,唯记得爹爹嗜酒,她便也偷偷跟着尝。辛辣液体滚过喉头,呛得她直吐舌头。爹爹笑骂:“姑娘家学什么饮酒?日后若嫁了人,夫家该说爹爹教女无方了。”她不服气,仰脖又灌下一口,强忍灼烧感咽下,嘴硬道:“我偏要喝!这辈子就守着爹爹,才不嫁人!”爹爹作势瞪眼,却将盛着花生米的粗陶碗轻轻推到她跟前,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若岁月肯存半分慈悲,这般清贫却安宁的日子,倒也算甘之如饴。可苍天似乎惯会戏弄苦命之人。

七月流火,蝉鸣撕心裂肺。沈念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跪在榻前,紧紧握着爹爹逐渐冰凉的手。男人用尽最后气力,抚过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念儿不哭......爹这便去寻你娘了......往后爹娘就在天上护着你......”

沈念泣不成声,那痛楚较之幼年懵懂的悲伤,更加蚀骨锥心。

葬了爹爹,沈念把几件旧衣裳打成包袱。爹爹临终前反复叮嘱定要离开此地,却至死不肯说明缘由。她摸着坟前尚带湿意的新土,重重磕了三个头,转身下山时,眼泪早已将衣襟浸得精湿。

沈念在集市东头支起个简陋的摊位。街上人来人往,尘土飞扬,叫卖声不绝于耳。

靠着儿时模糊记忆调制的香药,手艺实在粗浅。吆喝了大半日,喉头干得冒烟,也仅卖出两盒。正低头数着掌心那六枚铜钱,盘算明日饭食,忽见一群彪形大汉抡着棍棒冲来。为首那人劈头便是一记闷棍,厉声喝道:“贱婢!我家小姐用了你的香药便昏死过去!”

沈念捂着额角痛呼:“绝无可能!让我瞧瞧那香囊——”话音未落,已被粗暴地拖行数丈。周遭围观者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她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已置身于不断晃动的麻袋之中。

外头交谈声隐约飘入:“这丫头年岁与小姐相仿,正好替了祭河神的差事!”说罢,麻袋又被狠狠踹了两脚。沈念暗骂一声晦气,这几人分明是拿她当猴耍弄。正欲暗中运劲挣脱,忽闻外头刀剑铮鸣骤起,夹杂着血肉被撕裂的骇人声响。利刃破空之声吓得她屏息凝神,生怕下一秒那冷硬的刀刃便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片刻,厮杀声歇,麻袋骤然被人提起。强光刺目间,不及看清眼前人模样,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河神老爷饶命!我皮糙肉厚,硌牙得很,实在吃不得啊!”

却听一阵爽朗大笑:“白兄,你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沈念怯怯抬眼,只见两位约莫四十来岁的青衣侠客负手而立,一人清癯儒雅,一人魁梧如塔,气度皆是不凡。

见并非先前那伙歹人,沈念忙起身道谢,从他们三言两语中得知,原来那歹人贼心大,还想着偷盗商船,刚好被两位大侠撞见,出手擒拿。沈念听完,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甲板,哽咽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说罢,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袖子胡乱擦拭着眼泪。

那瘦高个儿的书生模样男子连忙俯身搀扶:“姑娘快请起,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行此大礼。待船靠岸,你便可归家了。”

沈念却跪着不肯起身,肩膀微微发颤,声音愈发低落:“可恨那伙歹人......早已害了我爹娘性命......如今,天地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说到伤心处,泪珠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青衣男子一时语塞,面露难色地看向同伴。那魁梧汉子挠了挠头,粗声道:“既如此,姑娘不如随我们回千机楼。学些防身的本事,总好过孤身一人流落街头。”

沈念闻言,立刻直起身子,双手抱拳,像模像样地行了个江湖礼:“多谢二位师父收留!此恩此德,沈念永世不忘!”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狡黠光芒,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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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香料摊前的祸事,让沈念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道,无依无靠的女子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虽说自幼跟着爹爹学过些拳脚功夫,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总不能日日提心吊胆地过活。

眼瞧着两位侠客腰间所佩的千机楼独门暗器,沈念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这般机缘若是错过,只怕再难遇上。不如顺势攀上这棵大树,好歹能得个安身立命之所,暂避风雨。

一路跟着两位大侠南行,不出两日,便抵达了千机楼。远远望去,只见几座山峰连绵相接,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掩映于苍翠之间,气象恢宏,哪里是寻常意义上的“楼”?分明是一处占地极广、声名显赫的大门派。

守门弟子见到二人,立即躬身行礼,口称:“掌门、宋长老。”沈念心头一跳,不曾想自己随手攀上的,竟是这般了不得的靠山。

两位前辈微微颔首,便带着她入了山门。沈念虽使了些小聪明混进来,却也不敢妄想成为掌门亲传弟子。树大招风,她所求的不过是一处安稳度日之地。故而主动提出只随普通弟子一同习武强身便可,二人亦应允了。

心中大石总算落地,沈念这才有闲暇细细打量今后要长住的地方。

千机楼,以暗器机关之术闻名于世,擅用各类精妙机簧暗器。诸如“千机变”、“流星匣”、“连环脊”之类,皆是闻之色变、可轻易取人性命的暗器。

门下弟子皆穿着一袭青衣,衣料虽不华丽,却裁剪得宜,行动间自有一股飒沓之风。衣襟与袖口处,皆以银线绣着千机楼的门徽——那是一枚精巧的齿轮,环抱一支蓄势待发的短矢,齿轮转动,短矢欲出,暗合机关运转、一击必中之意。这些幼时听爹爹当故事讲过的门派,如今自己竟亲临其境。

思及爹爹,沈念眼眶不由得一热,急忙蹙眉,将骤然涌上的泪意强行压下。

执事弟子引她到一间小屋前,虽不宽敞,倒也收拾得干净雅致。沈念轻声道过谢,便开始默默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行囊。

往后日子便这般过着。

每日辰时晨练,那些基本功对自幼习武的沈念来说易如反掌。一同练武的女弟子见她举重若轻,不由感叹:“不愧是掌门亲自带回的人。”沈念只窘迫一笑,谦道:“不过是往日做惯农活,手劲比旁人大些罢了。”

转眼便是爹爹头七之期。沈念的心像是被泡在碱水里,又沉又涩。千机楼虽大,却无一处能安放她潮水般的哀思。

她向一位面相和善的执事弟子打听何处最是清净。那弟子想了想,指着后山方向:“师妹若想图清净,可往东边那片老竹林去。那儿地偏,路也不好走,平时除了巡山弟子,少有人去。”

沈念道了谢,特意将午膳的饭菜每样留了些,用油纸仔细包好,又揣上一小壶偷偷藏起的浊酒,独自一人去了后山。

那弟子所言不虚。越往东走,人迹越是罕至。此处荒废的旧院墙和稀疏的竹林,透着股苍凉,正合了她此刻的心境。

她寻了一块冰凉平坦的青石板,权作祭台,将饭菜一一摆好,斟上浊酒。没有香烛,只有轻烟随着晚风袅袅升起,带着食物的微焦气和酒液的辛辣味,弥散在空气里。

“爹,女儿如今在千机楼安顿下来了,您教我的那些功夫,女儿一日也不敢落下......您和娘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女儿......”

泪水无声滑落,她不再压抑,任由自己沉浸在无边的思念和孤独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酒尽了,泪干了,日头已然西斜。她浑身冰凉,四肢僵硬,却贪恋着这份与父母“独处”的宁静,迟迟不愿起身回去。

正是这份贪恋,埋下了祸根。

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风中忽然送来了极轻微的、压抑的谈话声。声音来自竹林更深处的拐角。

沈念的心猛地一提!此刻天色将晚,谁会来这偏僻之地?

她本能地身子一缩,悄无声息地隐到身旁一棵粗壮的老树之后,屏住了呼吸。爹爹从小教她的趋吉避凶、隐匿行迹的本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脚步声渐近,两个身影从竹林小径转出,停在了离她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其中一人,竟是身着内门长老服饰、须发皆白的老者!另一人也是内门弟子打扮。

沈念暗暗叫苦,只盼他们只是路过。

然而,那两人却停下了脚步,显然将此地当作了密谈的场所。

“届时定叫那小子有去无回。”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语气狠厉。

“赵兄所言极是,大公子不过是我们掌中玩物。”另一人阴狠地笑着,“待事成之后,那批机关图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沈念霎时僵在原地,血液都快冻结了!她进退两难,连呼吸都放到最轻,尽力将身子缩在树影之后,心中叫苦不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两人越说越是得意,沈念蹲得腿脚发麻,心中惶急,只盼他们快些说完离开。越是焦急,越是出错。她下意识地想挪动一下发麻的腿,一个不慎,鞋尖轻轻碰断了地上的一截枯枝。

“咔啪”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立刻扫视而来,瞬间就锁定了她藏身的大树方向。

沈念腿麻得一时动弹不得,心知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两、两位师兄,我、我耳朵不大灵光,什么都没听见......”

那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杀意骤现。

沈念急中生智,慌忙道:“我可是掌门亲自带回来的人!若我出了事,掌门必定下令彻查!到时、到时只怕......”

其中那须发皆白的老者眯起眼睛,缓步逼近,声音嘶哑:“小丫头,有些事听见了就该烂在肚子里。”他枯瘦的手指间寒光一闪,竟是一枚淬了毒的钢针。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沈念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冰冷树干,“就算不小心听见了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我发誓!”

另一人伸手按住老者执针的手,低声道:“赵长老,这丫头说得有理。若是突然死了个掌门带回来的人......”

白须老者冷哼一声,收起钢针,目光阴鸷:“谅你也不敢多嘴。记住,江湖路远,命却只有一条。”

沈念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当夜,她辗转难眠。窗外每一声虫鸣都让她心惊肉跳,总觉暗处有人窥视。好不容易捱到睡着,却又梦见被人持剑追杀,惊得一身冷汗涔涔而醒。

翌日晨练时,她仍觉那两道冰冷的视线如影随形。

练完功正要去用早膳时,执事长老叫住了她。

“沈念,午后门派要送些物件去浮生阁,人手不足,你随几位师兄同去,权当历练。”

沈念心头骤然一紧。她入门方才八日,怎会轮到此等差事?她偷偷环顾四周,果然在不远处瞥见了昨日那个白须老者,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至此,她全然明白了。什么历练,分明是要借机将她除去。可若是不去,在这机关遍布的千机楼内,“意外”身亡的法子,只怕不下百种......

她强作镇定地抱拳道:“弟子领命。”心底却已飞快盘算起脱身之策。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但她沈念,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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