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惊涛骇浪卷朝堂
第一章：账本入宫波澜起，树欲静而风满楼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洒在闲云居的庭院中，却驱不散弥漫在众人心头的凝重。密室内的烛火燃尽，只余下淡淡的青烟，与那本放在桌上的蓝皮账本一同，昭示着昨夜的不凡。
王奕鸿眼中布满了血丝，却毫无睡意。他小心翼翼地将账本用油布再次包裹妥当，放入一个不起眼的旧书匣中。这薄薄的册页，此刻重逾千斤，是能掀起朝堂巨浪，也能将闲云居瞬间碾为齑粉的雷霆之物。
“程岩那边，必须尽快联系。”王奕鸿的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此物留在我们手中一刻，便危险一分。唯有直达天听，借陛下之力，方能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也方能……保我们一线生机。”
林墨然默默递上一碗温热的参茶，点了点头。她深知，从账本入手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从暗处的博弈者，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再无退路。鲁师傅、赵虎等人亦是面色肃然，他们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将是真正的步步惊心。
早市刚开，王奕鸿便派石头以送新茶的名义，将一封措辞隐晦的密信送到了程岩府上。信中只约定了午时三刻，在城南香火冷清的慈云寺后禅院一见，有“关乎国运之要物”相赠。
慈云寺年久失修，香客稀少，午后更是人迹罕至。王奕鸿与林墨然提前抵达，仔细勘察了周围环境，确认并无埋伏。程岩准时到来，一身常服，神色匆匆，显然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奕鸿，何事如此紧急？”程岩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王奕鸿手中捧着的旧书匣。
王奕鸿没有多言，直接将书匣递了过去。“程兄，此物乃昨夜偶得，关乎漕运、边关，乃至朝中蠹虫。弟才疏学浅，人微言轻，无力处置，唯有托付程兄，望能上达天听，涤荡奸邪！”他言辞恳切，将“鬼见愁”的经历略去关键细节，只说是机缘巧合截获了冯七通敌的铁证。
程岩接过书匣，入手便觉沉重。他狐疑地打开，抽出那本蓝皮账本，只翻看了几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手微微颤抖，猛地合上账本，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这……这……”程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冯七狗胆包天！还有这‘玄先生’……奕鸿，你可知此物若为真，将掀起何等的滔天巨浪？！”
“弟深知其中利害。”王奕鸿沉声道，“正因如此，才不敢耽搁。程兄在兵部，素有清正之名，又得陛下信任，此物由你呈递，最为妥当。”
程岩紧紧攥着账本，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奕鸿一眼，有钦佩，有担忧，更有深深的沉重。“奕鸿，你……你这次可是捅破了天啊！此物一呈，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必将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苟利国家，生死以之。”王奕鸿平静地道，“况且，自卷入此事起，弟便已无路可退。只望此物能助朝廷铲除奸佞，稳固边防，则弟虽死无憾。”
程岩重重拍了拍王奕鸿的肩膀，将账本小心翼翼藏入怀中：“好！我程岩虽位卑，亦知忠义！此事我定当竭尽全力，设法面呈陛下！奕鸿，你和闲云居……近日务必万分小心！在我消息传来之前，深居简出，切莫与任何人冲突！”
两人匆匆分别，程岩如同怀揣着一团火，迅速消失在寺庙的后门。王奕鸿与林墨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种子已经播下，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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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皇城表面上一如既往地喧嚣与压抑并存。北疆的战报依旧不利，物价依旧高昂，流民的阴影依旧笼罩。然而，在寻常百姓无法触及的权力核心层，一股暗流已经开始疯狂涌动。
程岩得到账本后，并未直接前往官署，而是称病告假，闭门不出。他深知此事关系太大，必须寻找最稳妥、最隐秘的渠道。他动用了家族故旧中一位深得皇帝信任、且与漕帮及账本上提及的官员毫无瓜葛的老宦官的关系，辗转将账本密封，以“兵部绝密军情”的名义，直送入了大内深处。
账本入宫，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尽管皇帝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但如此惊天大案，又岂能完全瞒住？尤其是那些与此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势力。
冯七在账本丢失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边严令手下追查昨夜“鬼见愁”之事，一边疯狂地向其背后的“玄先生”求救。然而，“玄先生”的反馈却异常沉默，甚至切断了与他的部分联系，这更让冯七感到了灭顶之灾的恐惧。
闲云居外，明显能感觉到监视的目光增多了。不仅有官府的暗哨（可能是保护，也可能是监视），更多了一些形迹可疑、眼神凶狠的陌生面孔，显然是冯七派来的，甚至可能夹杂着“玄先生”的死士。王奕鸿严格执行着程岩的建议，紧闭门户，谢绝访客，所有采买均由鲁师傅和赵虎谨慎进行，闲云居仿佛成了一座孤岛。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前的极度压抑。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那最终审判的降临。
第三天黄昏，一队身着普通百姓服装，但眼神锐利、步伐矫健的人马，悄然包围了闲云居。为首者，正是曾与王奕鸿在祭天大典后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灰衣内卫头领。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王奕鸿、林墨然等人，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奕鸿接旨。陛下口谕，宣你即刻入宫，觐见。”
来了！
王奕鸿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躬身道：“草民王奕鸿，遵旨。”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墨然，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便随着内卫头领，走向那辆停在巷口、看似普通却代表着至高皇权的马车。
马车辚辚，驶向那座象征着帝国权力巅峰的紫禁城。王奕鸿知道，此行福祸难料。他或许将面对天子的雷霆之怒，或许将成为朝堂斗争的牺牲品，但也或许，能借此机会，为这浑浊的世道，撕开一线光明。
而闲云居内，林墨然握紧了匕首，望向皇宫的方向，目光清冷而坚定。无论王奕鸿此去结果如何，她都已做好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一切惊涛骇浪。
皇城之夜，更深了。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三卷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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