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头花又塞给他一个白瓷瓶,一脸难为情:“此物是脂油,公子用得上,虽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至少能减少些不适感。”
苏执瞬间反应过来这东西的用处,耳尖爬上一抹绯色,脸上也有些发烫。
他尴尬笑笑,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多谢两位姐姐关切。”
粉头花和蓝头花走上前来,伸手要去脱他的外衫,细声细气道:“让我们姐妹来伺候公子更衣沐浴吧。”
苏执急忙揽住衣衫,笑盈盈地礼貌道:“这就不劳烦两位姐姐了,我自己来就行。”
让两位女子来伺候他沐浴,这简直有伤风化,有损男德。
两人掩面轻笑,柔声道:“那公子随意,我们就在门口候着,有事便叫唤一声,待公子穿戴好,再来为公子梳妆。”
苏执连连颔首,推着两人出房门,随即掩上门扉。
他站在屏风后,解衣宽带,脱下这湿哒哒、黏腻腻、沾满血污的破烂衣服。
“公子身上有伤,台上有备金疮药,记得涂,若有不便,可唤我们二人。”
粉头花在门外关切道。
苏执瞥了眼案上的玉瓶,高声回应:“我晓得了,多谢二位姐姐,姐姐们心善人美。”
门外又传来两声少女的轻笑。
苏执褪下全身衣衫后,缓步到浴桶前。
桶中盛着汤水,热气氤氲,面上飘着鲜艳的花瓣,馥郁的花香萦绕鼻尖。
洗个澡这么多花样?
苏执吐槽着踏入浴桶,背靠边沿坐下,待热水漫过胸膛。
他伸手将水拂到身上,白皙的皮肤浸过热水,透出几分绯色。
身上的伤口被热水浸得生出几分疼,但沐浴的舒适和清爽占据上风,没有太难受。
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泡得昏昏欲睡。
脑中蓦地出现一个画面。
他坐在浴桶中,准确地来说是十二三岁的他,一个少年在浴桶边贴心地为他清理头发,乌黑的发绕过修长的手指。
少年轻缓温柔的声音响起:“你看着我,我现在教你怎么做,之后你要自己洗,知道了吗?”
浴桶里的“苏执”懵懂地点点头,稚声稚气地开口:“我会好好学的,哥哥。”
少年揉过他的脑袋:“苏执真乖。”
苏执很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却始终模糊一片。
他能看清画面中的一切,唯独少年的脸,总是被白雾遮挡,无法分明。
“公子,你洗好了吗?”
门外传来蓝头花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带回现实。
哥哥?是谁?
“公子?”
见无回应,粉头花又开口唤了一声。
苏执意识彻底清醒,高声回道:“两位姐姐再等我片刻,我很快便好。”
他带着水汽,从浴桶跨出,拾起布巾擦干身子后,又拿起案上的玉瓶。
伤口已经溃烂,青青紫紫的一片。
他打开瓶塞,修长的手指探进去,蘸了些乳白的药膏,抹匀在伤口处。
好一会儿,他才将身上的伤口一一上好药,药膏带着几分清凉,刺激着伤口有些发痒。
苦啊。
前世魂飞魄散,刚重生又惹一身伤。
苏执摇头叹气,在心中默默感慨。
他拾起案上的衣裳展开,大红色纱裙,衣摆绣着糜艳的花纹,轻纱透如蝉翼。
好骚包的衣服!
苏执不想穿,却又别无他选,只能强逼着自己穿上这“骚包衣裙”。
他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地整理好衣角,向门外呼喊一声:“两位姐姐,我好了。”
房外的两人推门而入,红艳艳的颜色称得他肤色愈发白,纤细匀称的身材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别有一番勾人。
粉头花首先发出一声惊叹:“公子果真玉貌潘安,穿什么都好看得紧。”
蓝头花也跟着称赞:“公子气质清雅,着上这艳丽的红色,也不显得俗气。”
粉头花应和道:“若是少爷见了,必然会拜倒在公子裙下。”
苏执是挺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的,但这纱裙,还是算了吧。
“我们来为公子梳妆。”
两人将他扶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秀美的脸,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含情脉脉,鼻尖缀着一枚小痣,和苏执原本的脸一模一样。
“公子本来生的好看,不需施以粉黛,简单打理一下头发即可。”
两人望着铜镜里的脸,毫不吝啬地夸赞。
乌发被半挽起,簪上一支白玉钗,与红衣相称,更显气质。
苏执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等到晚上,他就要被送到那个什么少爷的房里了,得想个应对之法。
脑海中掠过一道清冽的声音。
“此穴位于耳后三寸,指力需透骨三分,若力道不足,可用银针替代。你学会了,可以应急。”
说什么来什么,保命之法这不就来了。
苏执灵机一动,眨巴着眼睛,矫揉造作地恳求:“两位姐姐,不知可否为我寻一方素帕和针线?”
粉头花攒眉,犹疑出声:“你要那些东西做甚?”
苏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寻常女子都会为夫家绣绢帕,我虽为男子,既要许身少爷,也想亲手为少爷绣方绢帕。”
两人见他这般积极配合,面上带上几分愉悦。
粉头花爽快应道:“当然可以,我一会儿便给你送来。”
下午,苏执被锁在房内,粉头花给他送来针线和素帕,喜笑颜开地感叹道:“少爷知道你的用心,一定会十分欢喜。”
用心?
他当然不会绣,他只是为了得到那银针,好好试试这防身之法。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照进屋里,镀上一层冷色。
咔哒——
门锁被小厮打开,苏执赶紧将银针藏于袖内。
小厮大力推开门,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横眉竖眼:“少爷命我们带你前去。”
说罢,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上前抓住苏执的胳膊。
苏执挣扎两下,颇为可怜地叫唤:“哎呦——我皮薄怕疼,你们这般大力,要是留下什么痕迹,少爷见了怕是会生气。我自己会走,你们只管带路就好。”
小厮示意壮汉退下,凶神恶煞:“麻烦,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苏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拨浪鼓般地摇头,言辞恳切:“不会,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妖,身上没有半分妖力,怎么会耍什么花招。”
从西院绕到主院有好一段距离,一路上都有守卫巡防,苏执观察着他们的巡逻范围以及交班频率。
途经回廊,苏执忽见墙角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他的脖颈青紫交错,双目空洞如燃尽的死灰,靠着灰墙,似是慢慢断了气。
领路的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嗤笑一声:“上一个不听话的,少爷玩腻了扔去喂狗,你可不要学他!”
字里行间都是对一个生命的轻贱,苏执生出厌恶之感,却无能为力。
他现在没有妖力,谁都打不过,什么都做不了。
绕了好几个弯,到了主院,豁然开朗,骄奢淫逸。
小厮恶狠狠地将他推进一间房,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好享受少爷的恩宠吧。”
王少爷本命王坚,这个人不仅好色,而且在床事方面玩的极花,之前被他带回来的人,不是死就是残,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再加上方才得眼见为实,便更加证明了这话的真实性。
甫一进门,王坚一脸色相,搓着手向他走来,掐着奇怪的腔调:“果然是个美人啊!这小脸,这细腰,这长腿,让本少爷好好品鉴一番。”
这话属实恶心,苏执几欲作呕。
他以右手食指抵住王坚的胸口,深呼一口气,强忍心中恶心,慢悠悠地开口道:“少爷别急呀!长夜漫漫,我以前学过些按摩手法,不如给少爷展示展示,添些情趣。”
“好啊!”
王坚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指,被他堪堪躲过。
苏执将他按回椅子上,抬手为他按肩膀,用了极大的劲儿,按着他骨头咔咔作响。
王坚伸手去摸他的手,偏头就要吻上:“美人你手劲好大,我有些疼,但只要美人开心,我就欢喜。”
苏执赶忙抽手,更用劲几分,咬牙切齿道:“疼是正常的,少爷喜欢就好。”
一字一字重重吐出,手上又加重几分力。
“美人,你的手也好好看,”王少爷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不死心地要去摸他的手,“啊——美人你轻点!”
苏执又躲开了,王少爷终于察觉,生出怒气,起身要去抓他,嗔目喝道:“耍什么花招呢?美人——”
苏执假意踉跄,后退半步,眼疾手快,抖出袖中的银针,寒光一闪,精准扎在王少爷的穴位上。
咚——
王少爷侧身倒下,昏迷不醒。
苏执深感厌恶,使劲踹了好几脚,又揍了几拳,用银针在他面上划拉了一只丑了吧唧的王八。
这才稍满意些,他立即换掉这身有伤风化的衣服,蹑手蹑脚推开木窗,侧身翻出。
按照一路上总结的巡逻规律,规划路线逃出王宅。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亮着微弱的几盏灯,勉强将道路照亮。
苏执拍拍手,寻了个挡风的角落小憩。
“哥哥,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稚嫩的童音在耳畔响起,将他唤醒。
苏执偏头,被亮光刺的睁不开眼,闭眼缓了好一会儿,视野才变得清晰。
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儿站在他面前,周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烈日当空,显然已经到了正午。
“囡囡,快走。”
一妇人走过来将小女孩抱走,眼中尽显怪异。
“快走!快走!今日千语楼说的是那玄天门的太微仙尊的故事。”
一位少年推着另一位少年从面前经过,口中不断催促。
太微仙尊?
苏执走上前,叫住两位少年,温声问道:“两位小友刚才听你们在说什么仙尊,不知他是何人?”
其中一位少年立马滔滔不绝:“小友,裴青寄,裴仙尊,你不知道吗?他可是玄天门的太微仙尊,天道之子,年少有为,百年前将魔子斩于剑下,天下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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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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