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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忆曾经

此前裴渡在一本记载法宝的书上见过追忆珠,通体雪白,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林千手上那枚珠子确是追忆珠无疑。

极品法器,法成尊者怎么会轻易交出去,还是交给没有灵力无法驱动它的凡人。

林醉本来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了,见林千最后还愿意为他拼命求情,他想,此生能换得阿姐一滴泪,就不算白活。

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下阿姐,让阿姐带着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活下去。

他没想到会发生转机,林千为了救他,不惜自割伤口,暴露自己与那人的关系,她明明瞒了几十年。

听到“发妻”二字,林醉顾不上自己残破的身体,猛地冲向囚笼,用仅剩的微弱灵力不断拍打,面目狰狞,“阿姐!不要这样做,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林醉声音越来越小,他跪着恳求林千,企图让林千听他的。

“林醉,闭嘴。”

她很害怕这样做不但救不了林醉,还可能再次把她拉入那个人以爱为名编织的囚牢。

但为了林醉,她还是这么做了。林千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掐出血来,让她保持清醒,目光直直的对着裴渡一人。

林千能察觉出来,谢止根本不在意林醉的死活。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虽然说,把选择权交在了林千自己手上,但是他知道,为了林醉,为了他口中的真相,她一定会来。

现在,她只有裴渡一个突破口,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若是裴渡答应,谢止不会阻拦。

因为谢止在面对裴渡时和她见谢止时不一样,就像现在,在她说出她是法成尊者的发妻时,他的眼睛微微颤了一下,却也只是颤了一下。

但刚刚她说话时,谢止虽然一切正常,但是他的眼神却在裴渡身上的伤口上停留了很久,眼里透着丝丝的担忧。

裴渡垂眼与林千对视,很快收回视线,最终叹了一口气,出声询问:“林姑娘,我想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是一个很长很枯燥的故事了……”

林千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父母恩爱,也并不重男轻女,她八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他们也算是,过了几年家庭和睦美满的日子。

但一切都在林千十四岁时变了,连年的干旱让庄稼收成极差,本来还算宽裕的家庭,在连年的消耗中,终于受不住。

林父决定另谋生路,决定去跟着朋友临海的地方捕鱼,林母虽然很担心,但为了孩子们,还是让林父去了。

最开始的时候,林父还经常写信回来报平安,伴随着信回来的还有不少的银子。林父在信中说那里渔产丰富,他跟着渔船能抓到不少鱼,卖不少钱。

大家都挺开心的,等着林父赚完两年后回来阖家团聚,但一年后,林父再也没有来过信,他们母子三人尝试给林父寄信,等了三个月,但始终杳无音信。

他们担心出什么事,便准备去找林父,但连续几年的干旱,这世道早就乱了,他们一路上遭遇了好几次抢劫,几乎把身上的钱财都耗尽。

等他们千辛万苦赶到林父所在的雾寿城时,那里已经被海匪占领了,海匪为了威慑,杀光了所有人,林父也在其中未能幸免。

长期的赶路,加上爱人的突然离世,让林母当场吐血昏厥,他们没有钱,林千当时不过十六岁,她弟弟不过八岁,不懂什么是衣不蔽体、风餐露宿。

生父离世,但林千没有时间难过。

林千用尽最后的钱给林母买了一副药,但治标不治本,林母的身体垮了,需要长期吃药。他们就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居住下来,林千被迫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医馆的老大夫见她可怜,收留她在医馆后面煎药。

海匪残暴,但医馆里的大家都是极好的人,愿意帮扶一下她们母子三人。就这样,他们生活虽然艰辛,但也能活下去。

也就是在那时,她遇见了仇昕渊,也就是后来名动天下的法成尊者。

年少时的仇昕渊并不是什么想要替天行道的大英雄,他是隔壁书坊老板的儿子,性格安静沉稳。

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狗,有一次他被狗追了之后,吓得钻到树上,等狗走远了才敢下来,但却不小心踩空了,摔断了腿。

于是仇父就领着仇昕渊去了医馆,当时医馆很忙,老大夫让林千帮忙去给仇昕渊涂一下药。

那不是林千给别人第一次涂药,母亲身体不便,需要静养,最开始是她一直照顾母亲。但她也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帮陌生人而且是男性涂药,于是在涂药的时候,不小心下手重了些,把仇昕渊弄疼了,“嘶”了一声,想要撑起身子来,林千手一抖,药瓶掉在了地上。

二人都想去捡,林千是蹲下捡,仇昕渊是半个身子往下倾,想要捡,两人都未曾设防,因此,头一下子就碰在一起了。

两人都觉得尴尬,仇昕渊迅速直起身子来,但是扯到背后的伤口了,很大声的“啊”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之后,满脸通红的看向林千,小声说:“对不起,我今天丢人现眼了。”

林千噗一声笑出来了,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关系,我继续帮你上药。”就从地上捡起药瓶来继续帮仇昕渊上药。

汗珠从林千发梢滴落,落在少年的背上,少年激灵一下,被少女轻轻安抚。

汗滴落下的瞬间,是少年心动的声音。

本来上好药之后,仇昕渊就可以离开了,他伤的不重,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他却每一天都坚持过来,期间不断尝试与林千说话。

林千觉得他有趣,便也常常和他聊天。

她自小喜欢读书,自从林父去世,林母重病,林千就再也没有读过书了,仇昕渊知道后,就常常拿书出来和她一起读,两人志同道合又年纪相仿,很快就彼此暗生情愫。仇昕渊会帮林千煎药,照顾弟弟和母亲,林千会在书坊帮仇昕渊打理一二。

二人都以为,彼此会永远在一起,待仇昕渊及冠,二人就成亲,从此风雨同舟,平凡但幸福的度过此生。

随着时间推移,母亲的病渐渐好起来,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林千家乡那边的规矩是未婚男女在成婚前,需要一起拜过山神庙,得到了山神娘娘的祝福,以后定会一帆风顺。

她只是随口一提,但仇昕渊却当了真,想要和她在成婚前去一次她的家乡,去拜一下山神,顺便在那里帮她父亲落叶归根,另一个墓碑。

林千惊喜的问:“当真?”

她记得那日仇昕渊笑着摸她的头,点头说:“自然当真,阿千想做的,亦是我心中所想。”

启程那天,他们拜别了家人、街坊。仇昕渊怕路途遥远,林千会很累,租了一俩运物的牛车,他把干净的稻草和衣物铺在车上,让林千躺在上面,自己驾车往林千家乡方向驶去。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累了就休息一会,晚上就在牛车上用枕头隔开两个空间,盖着带来的衣服入睡。

两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林千发现曾经那个还算热闹的小村已经渺无人烟,连年干旱让这个地方彻底荒落,众人纷纷搬走。

林千走到以前的家旁,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门口也破败不堪,走进去发现里面也都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变得如此破败,她的父亲长眠,母亲也病了好些天,想到这,她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仇昕渊察觉到他的变化,对她发誓:“阿千,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不再让你受委屈,以前你辛苦了,照顾弟弟和母亲,以后我都和你一起,我一定把你和你重视的人照顾好。”

林千苦笑:“你不是以前就做到了吗?”

仇昕渊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林千好奇:“什么不一样?”

仇昕渊正色道:“身份不一样啊。”

几句话,林千的心情好了大半。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起为林父建了一个衣冠冢,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林千相信,他一抬头就能开见。

最后,他们一起去拜了山神。山神庙早就破败不堪,以前年年受人供奉的山神佛像也早已残缺,但仇昕渊还是坚持拉着林千跪了下来。

“山神娘娘在上,我,仇昕渊,心悦林千,愿护她一生周全。愿您能保佑我二人,白头偕老。”

“山神娘娘在上,请您保佑母亲弟弟还有阿仇,平安喜乐。”

山神娘娘面前,少男少女虔诚的许着一生一世的誓言。

林千许了愿,又朝父亲衣冠冢的方向看去:“父亲您放心,我现在很幸福。”

但少年终究还是没能信守承诺,护他心上人一生一世。

两人打扫了一下房子,天色已晚,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这一晚,二人无话不谈,一整晚屋子里都蔓延的欢乐的气氛。

后来,林千想,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收拾好东西,驾车回雾寿城,回去准备仇昕渊的冠礼以及他们成亲的事情。

路上,仇昕渊一直在傻笑,林千心下奇怪,拍了拍他脑袋问:“怎么了?一直在傻笑。”

“我就是在想,你穿上嫁衣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

林千脸色泛红,没有说话,过了一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反正,我穿嫁衣的样子,早晚你都能看见。”

仇昕渊在赶车,没听清,问:“什么?”

林千接:“没什么,赶你的车吧,我们尽量早点回去,大家还在等我们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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